“你为什么觉得他是自丨杀?”他问。 “可能因为,之前就有这种预感……”佟冉垂下眼,不住地摇头,似乎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自从他的女友去世后,我能感受到他的状态不对。我有试图安慰他,但他似乎很抗拒和外界接触,再加上我又忙,本来打算过两天春节放假再去找他,没想到……” 郑佑目光锐利,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末了他道:“能详细和我们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及他女友离世的情况吗?” “好。”佟冉抿了口水,坐端正了几分,“我和他是之前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我比他要大几岁,联系不算紧密也不太生疏,算是前后辈的关系。 “我先他一年回了国,回国后他突然联系上我,说他的女友查出了胃癌。” 郑佑下意识感慨道:“这么年轻就……” “是的,很可惜。”佟冉叹了口气,“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期了,虽然我院在这方面是全国前列的水平,但治愈的可能性也很小。 “小姑娘真的很可爱,特别开朗爱笑,每次都甜甜地喊我‘冉冉姐姐’……” 回忆起过往,佟冉面露笑意,但又逐渐抿起唇,轻轻吸了吸鼻子。 郑佑没忍心打破这份沉默。 佟冉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空闲的时候,我会和她聊聊天,两人似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算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稳定。 “柳况曾经和我说过,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对于他来说,麦岁不仅是他的女友,更像是他唯一的亲人。麦岁去世的时候,连我都精神恍惚了好一阵子,更别提柳况……所以,听到你说他去世了,我第一反应就是,大概,他去找麦岁了。” 离开医院时,郑佑和同事沉默了好一会儿。 “看起来,应该就是自丨杀吧?”同事率先打破了沉默。 郑佑:“嗯。” 而单凭一人的证词,自然无法轻易下定论。 两人又找到了麦岁生前最为亲密的好友。 对方名叫陈柔,得知柳况去世的消息时,她的反应和佟冉很像,惊讶之余,又下意识觉得他是自丨杀。 “聊聊吧。”郑佑道,“关于她和柳况的情况,麻烦你都告诉我们。” 陈柔轻轻点头:“我和岁岁是大学舍友,又是老乡,毕业后也常常联系,隔三岔五都会聚一聚。她和柳况好像小时候就认识了,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我和柳况见面的次数不多,不过柳况每次给她买吃的时,也会顺便给其他舍友捎一份。 “本科毕业后,我们一起回到了老家工作,柳况则在国外读研。然而在她工作一年多后,岁岁查出了胃癌。” 再度听到了这个消息,郑佑还是有些惋惜。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 “我大概知道原因。”陈柔叹了口气,“岁岁的父母比较重男轻女,所以小时候,她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据她所说,小学起她的胃就经常不舒服,但是爸妈不关心她,她自己也不敢说,就一直没去看过。 “等上了大学,她父母给她的生活费很少,但柳况每月会给她打钱,再加上她自己兼职,经济条件好了不少。大概是为了弥补小时候的缺憾,她经常暴饮暴食,两次吃到胃穿孔都是我陪她去的医院。其实、其实我那时候就该觉得不对的……吃那么多还那么瘦,分明就是身体出问题了啊……” 说到这里,陈柔悔恨地捂住了眼,眼泪自指缝不断渗出。 郑佑给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陈柔哑声道了句谢,擦擦眼泪继续道:“岁岁查出胃癌后,告诉了父母,他们却表示没有钱给她治。岁岁说,她其实没想着要钱,她只是觉得,作为那个家的一份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应该告诉他们。 “见到他们的反应,岁岁也心灰意冷了,就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那时候是我一直陪着她,她不打算去治,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柳况。我实在劝不动她,只好擅自给柳况打了电话。 “当时柳况好像硕士毕业没多久,打算继续读博深造吧,得知此事后,他马上退学回了国。他帮岁岁联系了国内最好的相关专业医院,又负担了她的全部医药费。 “他们两个人真的很爱对方,岁岁常常觉得自己拖累了柳况,有时候病痛发作,她就会故意说分手,但是柳况没有一次真的抛下她。我有时候觉得,老天爷对他们挺不公平的……” 回去的路上,路两边张灯结彩,明天便是年三十了。 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坐在副驾的同事,却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回到警局,郑佑埋头整理着笔记。 这个案子,差不多可以结案了。 无论人证还是物证,都没有直接证明他杀的证据。 “就是有些东西,还挺奇怪的。”同事托腮道,“女友都死了,为什么还做两人份的餐,那个屏保照片,看起来也怪骇人的,还有那副对联,干嘛要用左手写……” “是精神出问题了吧。”另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前辈道,“思念成疾,产生了幻觉,误以为女友还在身边,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那为什么最后又自杀了呢?” 前辈耸肩:“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又是一年除夕夜。 没了烟花爆竹的参与,总觉得少了点年味,但家家户户新贴上的红对联,多了添了些喜庆。 楼道内,男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旁的姑娘手举一根糖葫芦,被冻得直跺脚。 一路走到门边,姑娘盯着门上的对联皱起眉头:“都怪你惹我生气,害我今年写得那么难看。” 男人抬眸打量一眼,唇角含笑:“挺好看的啊。” “反正我怎么样你都会说好看的啦!”姑娘故作生气地拍他,眼里的笑意出卖了她。 “本来就很好看。” …… 两人说笑着,消失在了门后。 楼道的窗户不知被谁留了缝,“呼呼”的西北风敲击着玻璃,引亮了顶上的感应灯。 一簇黄光映亮门板,上面贴着歪七扭八的八个大字—— 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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