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是空的,我却丝毫没有饥饿感,我给周大强发了条请假的信息,做戏就做全套,我整个状态值得拥有一天休假。 虽然身体各种不适,终究还是敌不过一夜不睡的困意,我浑浑噩噩地睡着了,一直在做梦,一会在水里泡,一会在火上烤,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被虚汗浸透,呼吸急促,像是刚从死亡线被抢救回来。 我看着天棚上潮湿的水痕,回忆着昨夜发生的所有事,这种感觉十分不真实。 支撑着起来,将身上潮湿的衣服换掉,我开始烧水煮面,虽然仍旧没什么饥饿感,但我心理上觉得必须得吃点东西才能快点恢复体力。 就在我咬着筷子等水烧开的时候,羊毛卷又发来一段视频,竟然是阿泰家的画面,从角度上开,是阿泰的电脑摄像头拍摄下来的。 阿泰正坐在摄像头的对面,看样子应该是用电脑操作着什么,身后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在跟他说着什么,应该是他妈,两个人在对话,他妈问:“你不是说女朋友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要是最近几天,我就再待两天。” “不一定啥时候。”阿泰的语气十分低落。 “你不是说她在超市上班吗?为啥会出差呢?” “可能是进修学习吧,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那么巧,我来她就出差了,是不是不太想见我啊?” 阿泰停住手上的动作,“别多想,没有的事儿,阿月可想见你了,冰箱里那些水果还是她给你挑的呢,就是赶巧了。” “那……要不找个时间妈跟她视个频?” 阿泰表情越来越难看,沉默了一会儿,敲击键盘的声音再次传来,“好,我跟她说说,看看什么时候方便。” 视频结束了,应该是一段视频当中的一小段,即使我不住在那里,阿男和阿波依然没有放过阿泰,或许,阿波还没停止对阿泰的勾引,毕竟关于他的局也有好几个,虽然没有关于我的多,但是算下来也不少钱,而且这个傻子太容易上钩。 勾引他,跟白捡钱差不多。 我又看了一遍这段视频,他妈妈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母子俩长得很像,尤其是大鼻子简直一模一样。也看得出来她是真想见见儿子的女朋友,他妈是个小学老师,他爸开了个五金商店,是个本本分分的家庭,就这么一个儿子,算不上特别有出息,但是一家人都很知足。 这种平静普通的生活实在不应该被阿波和阿男放在网上,尤其是当我想到这件事间接是由我造成的,我就更加的气愤。 锅里的水不断翻腾着,热气迅速填满狭小的空间,我将挂面掰断,放进去,用筷子不断搅拌,看着它坚硬的身体慢慢变软,最后随着漩涡一同旋转。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阿泰的电话,阿泰很快就接通了,语气压抑不住的兴奋,“喂?” 听到他高兴的声音,我竟然有些难过,“喂,在哪呢?” “上班的路上。”他回答,这个时间是他每天上班的时间,此时应该在地铁上。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阿月,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很不好,非常不好,但是我一个字都不能告诉他。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找你有事。” 我甚至能从他的呼吸声中听出他情绪的变化,“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你定,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现在也行。” “你先上班吧,那今天下班之后见,把你电脑带来,里面我存了一些东西,导出来之后还给你。” 阿泰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找我就是要电脑?” “也不是,见面儿说吧。” “你还是想跟我分手是吗?” 面条一直随着开水翻腾,像一条条白色的鱼,我倒了杯凉水进去,瞬间归于平静,“鱼”都死了。
第053章 不是生日的“生日” 握着被监控的手机,温热的屏幕总会贴在我的脸颊上,黏糊糊的,让我很想摆脱它。 手机被监控,很多话我都无法直接说出来,只好耐下性子先安抚他,“不是,不是说分手。” 阿泰这才平静下来,挂断电话的时候,面条已经煮过了劲儿,筷子稍微一碰就断,我倒进去一点酱油和半包榨菜,喝了一碗面条糊糊。 有些事情,火候过了,就只能剩下一滩糊糊。 躺在床上发呆许久,终于在傍晚十分走出了家门,我不确定阿男那帮人会不会继续守在我家附近,反正就是要一直演下去的,随时随地。 我和阿泰约在了一个公园附近的一家很小的西餐厅,他比我先到,看我走进来兴奋又克制地举了举手。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阿泰仔细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你生病了?” 出门前我还专门化了妆,就是不希望他看到我昨天晚上的“后遗症”,可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让我本来准备好的铜墙铁壁出现了看不到却感觉得到的裂缝,这比听他说一百句关心的话还让我窝心。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真正关心过我受否生病,小时候发烧就靠一床旧棉被捂,连药都吃不到。长大之后胃疼到无法工作,也只能自己用拳头抵着疼的地方走去医院。二十刚出头那年,我阑尾炎要做手术,医生把我从手术室推出来,站在门口喊了半天的家属,却发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全麻的我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男医生在喊:“赵文月家属……赵文月家属……” 一声又一声,在空洞的走廊里不断回响,在现实和梦境中细针带线一般不断穿梭,成为我对那场阑尾炎手术所有的回忆。 我那时并没有特别伤感,因为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后来我看过一篇文章,关于孤独的分级,从一个人吃饭,到一个人出游,一个人搬家……最后顶级不过于一个人手术,我拿着笔一个一个打对号,到最后,满篇的对号,每一个我都经历过,这场关于孤独的考试我久违的得了满分。 对我而言,独自承受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而别人的温暖向来是不可控的,我从来不寄希望于不可控的任何事。 看着阿泰紧张无措的表情,我突然心里很难受,那种感觉像是明知墙那边的欢声笑语不是我的,那份贪念就不该有,可偏又想翘脚偷偷看,以前看不见还好,如今看到了才知道什么叫更心酸。 我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地回他:“可能昨天没睡好吧。” 被我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此时很安静,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引线连接着我的心跳,我只能尽量面不改色,尽量处变不惊。 “是不是又胃疼了?以前我就说,你还是去医院让医生看看,你就是不肯去,做个胃镜,对症吃一段时间的药,才能……” “你还跟阿波联系吗?”我打断了他的话,用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效果立竿见影。 他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刚刚的关切不但没有被领情,还被反将了一军,我像极了一个不解风情的渣女。 “她是找过我,但是我没去。”他回答得很诚恳,我相信事实也是这样的,因为他撒谎的时候我看得出来。 “你是不是很想跟她上床?” 阿泰双手连摆,“不不不,我没想,我不想,我就是……我就是……” “反正我们现在这样了,我也没什么资格管你,想睡就睡,上赶着送上门的,不睡多吃亏。” “不会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回她消息,也不跟她见面,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他着急地蹙紧眉头,胡乱做着保证。 我看着他,慌乱的像是开学第一天就弄丢了学费的孩子。我当然希望他能说到做到,至少这样能保证在我成功之前他是安全的,可是我又不能明说,我们的对话可能正在被他们监听着,我不能打草惊蛇,引起他们一丝一毫的警觉。 “我们和好吧,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这才几天,你脸就瘦了一圈,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更瘦了,我好心疼……” 我为什么突然想哭,这种幼稚的关心分明是我最瞧不上的,一定是昨天药物的后遗症,让我敏感得不太正常。 “过段时间再说吧,你的电脑我要用一段时间,里面的东西我找地方存出来就还你。” “别说什么还不还的,好像要跟我撇清关系了一样,我最怕你说这个话,你就一直用,一直用好不好?” 我点点头,服务员过来点菜,我选了一些好消化的菜,偶然间抬头,发现阿泰看向我的眼睛似乎泛着泪光。 我想到了阿男在酒吧滴下的鳄鱼眼泪,灯光照耀下像是钻石,同样是哭,阿泰哭得好丑,我却没有嫌弃。 吃饭的时候,他说了他妈想和我视频的事儿,我也找借口给推了,等到我离开那天,他还能少解释一件事,也是为他好。 这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慢,他每口水都恨不得分几次咽,笨拙地拖延着时间,可即使再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使是鸿门宴。 吃过饭之后,阿泰看着街对面的公园说,“去那里的公园走走吧,我们好久没一起散步了。” 他很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脸色,生怕我又绝情地拒绝他。事实上,他不说我也会说这句话的,因为正是我选择这里的原因,羊毛卷的房车已经提前到位,就停在对面公园某条小路旁的草坪上。 他渴望地看着我,直到看到我点头同意,阿泰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的奖励,那份真实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 我和阿泰走在夕阳里,这个公园有点偏,算不上特别热闹,草地上几个大人带着小孩在放风筝,但夏天的风并不适合,更多时候是孩子拽着短短的绳头疯跑,伴着父亲的开怀大笑,快乐是没差别的,即使风筝没有飞起来过。还有人用泡泡机吹出好多大大小小的彩色泡泡,随着微风越飘越远,碎在半空中。 微风吹在脸颊,似乎能让我紧绷的神经短暂放松一下。明明没分开几天,我却好像已经忘记了和他上次散步时心境是怎样的。 阿泰拿着电脑包,想要拉我的手,又不太敢,比刚谈恋爱时候还扭捏。我们第一次牵手是我主动的,拥抱也是,亲吻也是,上床也是,就连分手都是…… 我们朝着羊毛卷的房车方向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靠近那辆车的时候,我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羊毛卷,他正把一大桶爆米花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托着,吃得十分开心,端着可乐杯的手偷偷对我比了个 OK 的手势。 于是,我和阿泰坐在了稍远的另一张长椅上。 如果阿泰这时看自己的手机,他会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因为这里距离房车不到五米,已经屏蔽了周围所有的通讯信号,跟考试防作弊设备一样,以房车为中心,形成一个无形的隔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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