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爷爷退伍后,父亲子承父业,也成为一名军官。有次执行任务,战友为救父亲而牺牲。 事后父亲想替战友照顾他家人,才惊闻战友原本是要回家结婚的。而我母亲,就是那位未婚妻。 母亲与未婚夫青梅竹马,情比金坚,迟迟忘不掉,坚持为其守孝三年。 这份真心,让父亲感动,也让父亲心动。” 说着,许北河将采好的花束交到苏艾手里,还在她鬓角别了一朵,煞是好看。 “后来呢?” 苏艾接过香气淡雅的黄色雏菊,庆幸自己之前没冒昧地妄下评论。 情比金坚的爱情,总归都有着它的故事,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追了好久才追到手,自然珍视。而且母亲本身就是家里老幺,被宠惯了,所以父亲这些年也一直放在手心里捧着。” 两人牵起手继续往前走,许北河又徐徐讲道。 “后来生我时,母亲难产大出血,一向怕疼的她还是选择坚持生下我,差一点就没了。所以从那以后,父亲对母亲更珍惜。 父亲在部队当军官,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因此他从小对我要求严苛,要我坚强,就是想着有一天若是他真的不在了,我还能替他扛起这个家。” 说这段话时,许北河目光不自觉看向远方,令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即便如此,苏艾天生敏感的心还是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力不从心。 他这是在为父母找借口,凭此说服自己。 为什么他从小要比其他孩子早熟,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的母亲当做公主来照顾。 苏艾觉得,此时无论说什么,都难以治愈积压在他心头多年的旧伤。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初冬的午后,将他的手悄悄揣进自己兜里,给予他温度和力量,共同抵御寒风。 许北河有被暖到,将小手指塞进她手心,轻轻勾了勾。 痒得苏艾咯咯直笑,气氛一下子轻松很多。 “家里不是还有爷爷吗?” 苏艾想起他在郊区老房子里的阁楼,“你中学是和爷爷住在一起的?” “嗯,所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跟爷爷更亲些。” “有时候爷爷虽然嘴上凶巴巴的,但看得出,他很关心你。” 苏艾想起当初南边项目出事时,黎大爷曾说的话:“他说,要帮你守住公司。然后那几天,他就一直睡在公司。” “但爷爷毕竟老啦,身体大不如从前。往后你替我多劝劝他。现在也就你的话,他还愿意听。” “好。” 苏艾乖巧应下。 谈话至此,她也终于弄明白许北河看似无所不能的刚强外表下,那份柔软与孤独如何而来。 在这个家里,某种程度上他和父亲一起扮演着照顾母亲的家长角色,也很少得到父母的照顾。 所以他和父亲的关系不远不近,不存着仰望尊敬的成分,更像是同龄人之间的尊重。而许妈妈,隐隐也将他当做家长,是有些怕这个儿子的。 所以他上次提及的家中食物链,大概就是:许爸爸垫底,黎大爷为首当之无愧;许北河,则位于许妈妈其上。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但同样的,许北河也享受不到应有的父母巍峨与慈爱。 他是母亲的家长,那么他内心那个小孩子的情绪又由哪个家长来照顾呢? 或许是爷爷,但爷爷的爱显然是像军人一般刚硬,而非女性的柔软,不足以让他释放孩童最原始的天性。 这份爱,只会让他越来越自律,越来越忽略内心柔软。 可人心都是肉做的,所以他才会在戴Anna背叛离他而去时,濒临崩溃。 苏艾难以想象,那时的他一个人是如何苦撑过来的? 她甚至有些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与他遇见,早点陪伴他,内心的那个小孩。 “你怪过他们吗?” 两人来到一架白色秋千处,并肩而坐,轻轻摇晃着。 苏艾也不知这样问是否冒昧,但她觉得他需要一个倾听对象。 因为这种关乎挑战父母亲情的私密话题,很多人都难以开口,就像之前的她。 “怪过。” 太阳略微西斜,此时秋千处在背光处。 担心苏艾穿裙子太单薄,许北河脱下黑色风衣严严实实裹在她身上,才继续道:“儿时怪过,长大后就学着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坚强起来,尽可能不再去想。” “总会有空闲孤单的时候吧?” 苏艾将头轻轻靠在许北河肩上,搂紧他胳膊,十指相扣。学着从前的他,柔声引导。 “有过。” 2年前车祸,戴Anna放下狠话离开病房的那刻,是最黑暗最孤单的。 当时他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重伤在身什么都不能做,又无人陪伴,内心脆弱到极点。 尤其苍白冷凉的空旷病房,更是将情绪无限放大。 国庆那晚,苏艾接到电话匆匆离开后,同样的情绪再度张着血盆大口朝他袭来。
第88章 治愈不幸的童年(3) 原本以为相同的情形会重演,但后来欣然发现小姑娘不仅没有离他而去,还贴心地在厨房给他煮解酒汤。 不仅给予他如家人般的陪伴与温暖,而后还完全照顾到他感受,做了一碗热乎乎软糯糯的粥,陪他聊天、唱歌、按头,很认真地陪他一起孩子气。 从那以后,他就控制不住地想与她亲近,逗她,向她撒娇耍赖。 其实以往大多时,她也总是温柔地包容他,顺着他的心意…… 听完这番肺腑之言,苏艾其实心里有些小惭愧。 有的时候吧,她并不是真的想包容他,而是说不过。 然后就一个人在心里生闷气,甚至小小地diss过他…… 不过这会看着他略带惆怅的神色,苏艾也不好戳破。 只轻轻揽过他的头,靠在她肩上,任由他慢慢地无声地释放着情绪。 都说男人是长不大的大男孩。再是顶天立地、呼风唤雨的男人,心里也会住着一个需要经人呵护的幼稚鬼,会撒娇也无赖。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有幸看到他的这面。 他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 谁知:“艾艾,你这肩膀有点矮,我这么靠着不舒服。” “……” 现在收回刚才的感动还来得及吗? 苏艾气闷抿唇,“我刚才还没嫌弃你太高,差点没够到你头呢。” 来呀,互相伤害啊! 许北河不怒反笑,“早说啊,小笨蛋。” 然后苏艾忽然就腾空而起,整个人都被他抱到腿上。 随后肩膀一沉,冷冽的雪松香气也很快笼罩而来,馥雅矜致。 他很喜欢这样抱她。 从前不懂,现在想想,大抵怀中有物,不觉空虚吧。 两人就这么无声坐了会,大有一种闲听庭前花开花落,静看天边云卷云舒的静谧与惬意。 尤其对于向来忙碌的许北河而言,这样的小意生活愈感新鲜。 “你和他们谈过吗?” 苏艾不擅长安慰别人,但总想着尽她所能多开解他一些,最后笨拙地学起他从前的话。 “你曾说过,成年的我们不随意向别人提要求是一种素养。但孩子向父母提要求,不管是否被拒绝被忽略,孩子行为本身没有错。 这句话,对当时的我触动很大。让我明白,孩子的情绪是理所应当被照顾的。那时候的我们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需要家长的指引与呵护。” 许北河有过一段时间的静默,过了会,才坐直轻叹:“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等到他的反馈,苏艾才继续往下说:“那次和你聊完之后,我又去网上搜索相关的话题。 无意间看到一种说法,其实我们这一代人是觉醒的一代,意识到我们父辈教育我们的方式并非都是对的。即便他们是无心的,但我们受伤是事实。 所以,我们可以当自己的家长。 想象着,如果未来我会怎样对待自己的子女,那么当下,我们就怎么对待我们内心的小孩。” 许北河笑了:“这种说法很有意思。” 得到他的肯定,苏艾更有底气说下去:“如果可以,我们也可以当彼此的家长。” 她站起身,两只温柔小手软软地捧起他俊朗温煦的脸,专注而诚挚地对上他的视线。 “就像你上次说的,或许我们没有对彼此提出的要求,正是对方忽略的好想法。所以,今后心里有什么想法或者情绪,不管沟通结果如何,最起码要让对方知道。” “嗯!” 许北河煞有其事地郑重点头。 惹得苏艾羞赧一笑,不过她还是坚持说完:“今天我很荣幸,你愿意跟我说这件事,没有因为担心我没有能力照顾或者接不住这份情绪,而选择独自消化。” 许北河桃眸里的笑意渐深,不同于初冬日头的惨白,他眼里的那种光是鲜活淬亮的。 随后温热大手包裹住柔软小手,摊开掌心,低头徐徐印下一吻。 “我内心的小孩,今天很幸运,遇到一位温柔有爱的家长。” “It's my pleasure.” ## 既然话匣子已打开,既然两人已走至见家长,谈婚论嫁的阶段,苏艾觉得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下聚潮APP的事。 “你还有没有其他要和我讲的?” 谈话气氛就此发生微妙的变化,老江湖许北河略略转睛,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哪方面呢?” “所以,你不止一件事瞒着我。” 苏艾双臂环胸,定睛审视起他。 女人,向来都是天生的侦探家。 许北河脑海里警钟大作,这画面默默熟悉。 每次母亲这般对着父亲似笑非笑,父亲都免不了到客房孤枕难眠好几天。 本以为他家小姑娘温温柔柔,善解人意,不成想到头来也免不了沦落到这一步。 “之前七夕送你的香水,不是顺带的,是特意为你挑选的。” 许北河一本正经说道。 说到底,不同于父亲的军人身份,在谈判桌前混迹多年的他,总归有些言语上的优势。 果不其然,回忆起当初七夕节的美好,想到她误将他当作g的黑历史,苏艾语气很快软下来。 “不是这件事呢,你再想想。” 许北河习惯性推下眼睛,笑得有模有样地回忆道:“哦,那就是当初为带你去吃晚饭,特意提前和西餐厅店长打招呼,说餐厅生意冷清没人,活动力度也相当实惠。” “也是这件呢。” 悉数起他往日的好,苏艾的心更软了。 “那是什么呀?” 许北河不答反问,一派坦诚地看着小姑娘,心里笑得欢快。 “就……就是聚潮上的事呀。” 最后还是苏艾先没忍住,和盘托出:“上次你在我家,我不小心看到了顾东明发你的聊天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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