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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青臾盯着徐陆，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但脑海里快速回想了一遍过去徐陆的样子，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被魂穿了，以前明明是个沉默又温柔的斯文少年啊，怎么就变得这么难缠了？ “你不会是被张总放了鸽子，所以本着贼不走空，非得找个人吃饭吧？” 徐陆被她没头没脑的回复给愣了半晌，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徐陆笑得停不下来，梁青臾有些不高兴了，这家伙怎么递台阶从来都不下的啊！ “七点楼下等你。” 徐陆说完，不等梁青臾回答飞快地就走出了茶水间。 她真是没怎么变啊。
第8章 08 成年人不记陈年仇 晚风中带着些江面上的潮湿气，夜摊的生意远不如记忆中那么好。 虽然好些年没有来过，但老板一眼认出了梁青臾，还送了她一盘酒鬼花生。寒暄之余也趁机倒了倒苦水，无外乎如今大学生都点外卖，虽看着单量还算凑合，到手的利润却逐年下降。 直到隔壁桌叫买单，梁青臾才暗暗松了口气，夹完第一筷才发现徐陆也一直没动，只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盯着自己。 “从后面这个门出来的话，只需要过一条马路就到了，大学的时候我们经常来吃。”梁青臾说着，指了指徐陆背后，“但那时候生意特别好，吃慢了还赶不上宿舍关门，得跟宿管阿姨磨半天。” 她夹起一块鱼皮：“这条街这么多家烤鱼，只有这家味道最正。” 徐陆看了一眼隔壁几家店，的确只有这一家勉强算得上满座。 身后传来年轻女孩夸张的笑声，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背着书包从摊子边上有说有笑地路过。 “隔壁的高中下晚自习了。”梁青臾说着，指了指一旁还亮着不少灯的那栋楼，“你看，像不像一中的鹏程楼？” 徐陆笑了笑，坐下来半天，总算说到重点了。 梁青臾见徐陆像是有了些准备，索性就直接问了起来。 “你有山山的微信吧？” “有。” “那你……”她犹豫片刻，“徐陆，我觉得……人还是应该要向前看的，对吧？” 徐陆看着梁青臾欲言又止又拐弯抹角的表情，忍了许久的笑算是绷不住了。 “喂，我跟你说正经的。”梁青臾放下筷子，以示正经。 徐陆收了声，但嘴角仍忍不住上扬：“你是想说，人家已经结婚生子，家庭幸福美满，让我不要心存歹念对吧？” “倒也……”也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委婉的词来，“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梁青臾深吸一口气，像是点开了八卦开关一样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都说什么初恋美好，念念不忘，我这几天真的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我觉得……也没有那么美好啊，对吧？真的没必要。你看你，年纪轻轻，风韵犹存，事业有成，收入高，身材好，何必在一棵陈年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徐陆被她那混搭风的形容词逗笑了：“你这是夸我吗？” “怎么不算呢？” 徐陆笑了会，也认真地回答起来。 “徐瑶告诉你的？” “我倒是想说不是，但你也不会信对吧？” “嗯。” 又是一阵沉默，梁青臾低着头默默吃鱼，徐陆觉得他要再不解释一下，他这个伺机而动的男小三罪名可能要坐实了。 “小姑娘胡思乱想的东西你也信啊？” “她想的我肯定不信。”梁青臾垂着眼帘，盯着盘子里的鱼头，神色认真：“但她说是你谈得最久的一任女朋友跟她说的。” 这下轮到徐陆愣住了，徐瑶虽然追问过他很多次，但他其实也并不知道徐瑶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说你一直在找心里某个人的替代品。” 梁青臾的语气平静又认真，徐陆看向她，她看向鱼，升腾的热气隔在两人中间，他忽然就想起高一临近期末的夏初，也是在这样的晚上，梁青臾从学校里追着他出来，好说歹说地想借他的作业抄，实际上只是为了把他拉到夜宵摊上，和程山栎坐到一起。 她一边抄着作业，一边和她的小姐妹聊着班上的八卦，时不时地也找他搭搭话。 精心布局的一场自然而然的闲聊。 “这栋楼的确挺像一中的。” 沉默良久，梁青臾都以为这天已经聊死了，徐陆忽然这么说，她回头看了一眼，木木地接了一句。 “是啊。” “放心吧，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 话题跳得飞快，梁青臾有些猝不及防：“哦。” “至于徐瑶说的那个……也可能是我比较渣所以才让对方总是患得患失。” 说的人平静又自然，听的人着实是震惊又激动。 梁青臾无声地做出一个哇哦的嘴型，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满脸写着：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她兴奋又八卦地不自觉凑近了些：“怎么渣的，展开说说？” “开玩笑的你真信啊？” “信啊。你看看你，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油嘴滑舌，你不渣谁渣！” 梁青臾见没有八卦，拿起筷子随口吐槽着，徐陆反倒笑得很开心。 “你刚不是还说我年纪轻轻，风韵犹存，事业有成的吗？” “开玩笑的你真信啊？”梁青臾故意沉着脸，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丢回去。 “信啊。”徐陆说着，眼里闪过比刚才每个瞬间都认真的光，只是梁青臾正巧挑着碗里的鱼刺没有看见，“你说的我哪句没信啊。” 不约而同地沉默之后，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放学的学生三三两两地从他们身边路过，笑着的，丧着的，闪躲着在书包的掩护下悄悄牵小手的。 “上学真好啊……不像打工，一天天的看不到头。”梁青臾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句。 “是啊。” 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成年人不记陈年仇，想问的，没问的，也算是都问出口了，梁青臾觉得轻松了许多。 管他是不是真话呢。 *** 徐陆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点开微信连着收了老顾七八条语音，他给对方打过去，把这几天和张总谈的结果同步了下。 “那就是说张总这边的款项可以如期到账了？”老顾语气里满是激动，合伙自己成立工作室这事他是主要牵头人，算起来也筹备了好些年了，但核心成员一直没有定下来，还是在上家公司做外包时认识了徐陆，两人对做游戏的看法一见如故，这才将此事提上议程。 “差不多。我出差前跟王哥透了点意向，他说他那边没问题，我手里的项目他会尽快找人接手。我打算等这季度结束就正式提离职吧。”徐陆坐下倒了杯水，“但我打听了下，之前组里离职的几个同事，公司都有支付竞业补偿，我估计……我肯定也跑不掉。” “那就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来吧，前期你就做远程支持，你放心，我找的人，肯定信得过。” “嗯。” 挂掉电话，徐陆倒在床上盯着酒店的天花板。 这几年他换了好几次工作，每次都在他觉得差不多可以安定下来的时候，家里那些破事就会找上门来。他虽然不太在意别人怎么议论，但那些闪躲的眼神，行政隔三差五委婉的谈话，让他总会想起高中时那种窒息的感觉。 就像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呼吸的每一下都充满着湿热和烦躁。 老顾算是徐陆的同校师兄，他接的外包部分正好是跟徐陆对接，东北人仗义热情，吃了几顿饭就开始称兄道弟。债主上门闹事时老顾正巧来找徐陆，他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徐陆，大半桶油漆直接就泼上身了。 派出所录完笔录，徐陆向老顾道了十万句歉，顺便请他吃了顿饭，几杯酒下肚，这才跟对方解释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顾沉默着听完，就只说了一句话：“回头咱们兄弟几个一起出来干，自己当自己的老板，不怕他这些！” 徐陆原本也只当是随口说说，这些年他也不是没动过这念头，可他换了城市换了公司甚至换了行业，对方始终有办法找到自己，他一个人，始终有些没底。 但一年前，老顾竟然真的打电话来正式邀请徐陆，他说，人他都找好了，都是这些年合作过靠得住的人，水平肯定没问题，问徐陆愿不愿意一起干。 “兼职也行，我们先出个 demo，我去拉投资，等都定下来我就先离职。咱们可以先做点换皮的挣钱，至少保证兄弟们的收入不能降，有戏，你们再离职过来！” 老顾有个做游戏的梦，他想做站着也能挣到钱的游戏。 徐陆是个投桃报李的人，反正他也无家无室的，辞就辞呗。只是没想到最后一次出差，竟然能遇到梁青臾。 搬家那天回去后，他就和老顾说想延迟一点离职，虽说他不负责项目推广的事，但王哥经常会问问他的意见，他想等梁青臾手里这个推广的项目结束后再走，怕老顾误会还解释了好半天。 酒店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徐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想起下午他用来让梁青臾答应请客吃饭的那封道歉信。 十二年前，梁青臾以为他是因为被分手而深受打击写给他的道歉信。 “好像……还在书架上。”他想着，微信忽然亮了起来，是徐瑶。 【哥，你晚上又跟青臾姐吃饭啦？你什么时候走啊？】 【这么急着想我走？那我要考虑一下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 【我的意思是……明天不就是……那个了吗？你不是忘了吧？】 徐陆看着屏幕，手指停顿了好一会儿。 【没忘。明早回。】 【哦。】 徐瑶像是也犹豫了一会，正在输入中了半天，才发过来下一句。 【帮我也买束花吧。】 【嗯。】 【就买花就行了，别写名字。阿姨她……肯定不想看见我。】 徐陆也犹豫了一会，打了几句话，又觉得不太合适。 【好。】
第9章 09 往事 山道蜿蜒又坎坷，时不时地颠簸一下，徐陆只好放下手机看向窗外。清晨起过雾，快九点了太阳仿佛才刚出来，空气中还带着浓重的湿气，也让温度比城区里低不少。 他原本也什么都没看，只不过老家比较小，平时二十块就能从这头开到那头，他一大早走出高铁站顺手就拦下这辆出租，直接加了三十返空费，司机笑得合不拢嘴，一路上没少跟他搭话。 “这条路上个月山体滑坡，就光把石头搬走了，这么大个坑也没人管。”又猛地颠了一下，底盘发出了尖锐的擦挂声，司机骂了一句。 “这条路啊也就过年那几天还有清明的时候车多点，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会把路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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