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把她往村长夫妇面前推,村长老婆很有眼力见拉着祈惹,不让她上前,防止她跑过去追车。 “大伯…” 她的眼泪忍不住开始掉下来了,盯着倒车的人。 “惹惹还可以回家吗?”她可怜兮兮地问。 村长老婆拉着她,“祈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听到小姑娘的问话,中年男人叹出一口气,最终没有回答,踩下油门驱车离开,祈惹拔腿要去追车,被村长老婆拉抱着,她连院子都跑不出一步,刚刚洗好的脸又哭花了。 大伯走了以后,女人没有耐心再给祈惹洗脸,就让她哭,目光时不时打量祈惹捏成团,紧紧握在手里的钱。 “对了,他给了多少钱?开小轿车的家里钱应该不少吧。” “傅坤的车祸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赔钱?” “赔钱?”村长抽了根烟,粗着声音,“要是赔了钱还能把人送到我们这里?” 都说城里人赚得多会算计,养个人都不乐意。 “也是啊,家里人都死了,真是可怜。” 村长老婆怜悯看了不断吸着鼻子哭的祈惹一眼。 男人的大众汽车快要开出桐秋镇的时候,拐弯去了加油站。 等加油的空隙,中年男人看到不远处的台球室,里面围着不少人,多是年龄不大的少年。 那群少年年纪不大,烟抽得比大人还凶,喧闹嘈杂的台球室里烟雾缭绕,地上遍布烟头。 在一众黄毛紫毛蓝毛当中,难得见有一个黑头发的少年。 他嘴边也叼着烟,正在附身打台球,一堆人围着他看,每打一杆就起哄,他打得还挺准的,每杆都入了洞。 可以看得出年纪不大,但身高已经很高了,英俊挺拔,怕是一米八不止,在一堆人中尤其显得鹤立鸡群。 不光是因为他的身高,他露出的半张侧脸优越,下颌线清晰,鼻高眼深,棱角分明,长得真俊啊。 这么看,依稀跟傅坤有点几分像。 不等他细看,加好油了,微信付了款,车不能停留,后面等着的人按喇叭催促,只能开走。 出了油站,想通过后视镜看,谁知道后视镜被泥水溅脏了,根本看不见什么。 “……” 台球室内,打赢了这一台,又到手两百块钱,傅慵接了钱,塞进裤兜里。 他今天已经连着赢了好几场,得了一千多,如果再赢要砸场子了,少年收了台球杆,把地方让给后面的人玩,他迈出去倚靠在外面抽烟。 偏冷白的脸上神情很淡,浑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丧倦气,他穿着黑色短袖,脖子上挂着银链子,黑裤扎进黑色马丁靴里,更显得人高腿长。 旁边好多人跟着他,“傅慵哥,你就不玩啦?” 少年抬了点眼皮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默默抽他的烟。 “傅慵哥今天晚上赢了不少钱,应该请客的吧?”旁边的蓝毛撮着手蹭上来想沾点光。 旁边磨磨蹭蹭过来几个女生,唧唧歪歪你推我我推你,想挤到傅慵面前要联系方式,旁边不少人在起哄大笑。 不等女生挤上来,少年掐了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灭。 “老地方。”傅慵讲了三个字往外走。 后面的人欢呼尖叫,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所谓老地方就是镇上的ktv,也可以说是饭店酒吧,里面基本上都是啤酒,偶尔也有红的,不过这些酒在镇上卖得很贵,进酒的老板漫天要价,吹牛说是名酒。 一个晚上而已,傅慵赢来的钱,七七八八都开销出去了。 因为来的人特别多,个个都是蹭吃蹭喝,朋友叫朋友的朋友,大多数人傅慵都不认识,左不过是镇上的人。 又有人蹭来他面前要联系方式了。 静等着对方支支吾吾害羞说完,傅慵依然不说话,他脸抬着。 对方女生站着好久,等不到他出声,包厢里面好多人都在看,连鬼哭狼嚎的声音都停下来。 女生尴尬得不行,又问了一声,“你给不给啊?” 傅慵依然不说话,明明在视线中心,包围圈内,他神情淡漠,全然没有当一回事。 看着女生要囧哭了,旁边的蓝毛凑上来打圆场,“哎哟多大的事嘛,不是傅慵哥不给,他手机坏了,怕给了你也联系不上。” “拒绝了怕你哭,所以一直在想怎么拒绝,小姐姐再重新挑挑看,我们这么多人,旁边还有没有喜欢的?” 圆场打得还可以,女生脸上尴尬的神情总算是缓好了,“不给就算了。”顺着台阶下来收回手机坐到一边,跟同伴窝一起。 “都干嘛呢!闹起来啊!” 蓝毛一声吆喝,旁边的人跟着吹口哨起哄,音乐起来,还有人蹦到桌上跳舞。 傅慵待了一会,喝了点酒,旁边没要到他联系方式受到冷遇的女生明显没有死心,时不时往他这边看。 还想凑到他身边,刚鼓起勇气挪过去,傅慵起来了,他把钱给了黄毛,拿了机车钥匙往外走。 蓝毛哎一声,“傅慵哥,你不留下多玩会?” “不玩了。” 知道傅慵不怎么爱说话,他来是来,但他不喜欢跟着闹,蓝毛没有过多挽留。 多数人发现傅慵要走了,一堆人立马起身送他出去。 进ktv的时候天还亮,出来已经黑了。 傅慵出来后,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他人靠在外面,倚在他的黑色川崎ninjia400上又吸了一只烟,慢慢抽完,才戴上头盔骑车回家。 绕过环着镇的小河,机车灯光打进来,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蹲坐在门口抱着书包等了好久,又冷又饿正打盹的小姑娘,倏地打了一个冷颤,眨巴着大眼睛,立马朝声源和光亮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 机车在门口停下来,少年长腿先支地。 刚开始他并没有看到门口的一小团。 取下头盔的时候,拔了钥匙,借着月色晃眼见到门口有挪动的一团。 还以为是镇上的小黄狗,溜到他家门口找肉吃。 黄狗立不起来这么高,还贴着他家的门溜着墙根走,若是听见机车的声音,早就应该汪汪叫了。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他把钥匙插回去转动把手启动机车,轰轰声起,扭动车头。 灯光正正打在了贴着墙根抱着书包,哭得不止眼睛肿,甚至脸有些肿的小姑娘身上。 车灯刺目,刺激得她闭上眼,用粉色公主书包遮挡在脸上。 “……” 有一瞬间的静默,少年从上而下打量这位“小不速之客”,粉红的书包遮住了她的脸和脖子,露出蓬蓬裙和一双沾了泥巴脏兮兮的小皮靴,瑟瑟发抖往后缩。 他不说话,直到机车的轰鸣声停下来,想要看看她打算在哪里站多久,她的书包看起来不轻,估计举不了多久。 “小不速之客”等了好久没有听到动静,终于把书包缓缓拿下来。 露出了蹭起毛躁的额头,然后是一双哭得红肿不堪的大眼睛,通红的鼻头,小巧的嘴巴。 可怜巴巴瞅着他。 这种神情,就跟路边的小野狗想要骨头啃的神情一模一样。 她就是他爹忘不了的那个初恋的女儿。 傅慵早上从村长家的小勇嘴边听到了话,说是他家来了人,是他的小妹,转学到这边了。 小妹?他嘴边扬起讥诮。 祈惹抱着书包,看着面前坐在机车上黑衣黑裤一身煞气,脸色冷眼神更冷的少年。 领她来这的婶婶说,这里是傅坤叔叔的家,家里有个哥哥,以后就是她的哥哥。 祈惹心里很害怕,依然慢吞吞挪蹭过去,眼神一直看着傅慵,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站在台阶上,一脚踩空整个人摔扑下去。 砰的一下,手里的书包砸了,不知道里面除了书还装了些什么,傅慵还听到了哐当的响声。 乡下的路不比城里平坦,泥巴地里少不了有石头,小不速之客细品嫩肉这一下摔得实在,他看着都疼。 傅慵以为她会哭,没想到她的泪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竟然没有掉,爬起来捡了书包磨磨蹭蹭往他跟前来。 整个小身板都在抖,明明怕得要死。 终于到他面前了,仰着头抖着声音喊傅慵。 “哥哥…”
第4章 这一声颤颤巍巍的哥哥过去,并没有得到少年的回应,他立在机车上没下来,居高临下淡睨着她。 祈惹想,一定是她的声音太小了。 小姑娘又往前蹭了点,她还没有傅慵的川崎高,声音更大了,超过了他机车没熄的轰隆声。 “哥哥。” 这回,傅慵听得很清楚。 借着月色,祈惹仰头看到少年在笑,明明是在笑,但她依然感觉到了他的心情不好,脸比刚刚还要寒,好看的一张脸比不笑还瘆人。 祈惹更害怕了,抱着手里摔脏的书包,她的手一定是蹭破皮了,刚刚摔得实在,手疼,脚也疼,肚子饿得心里发虚。 “哥哥……”声音又弱下来。 傅慵嗤笑,重复小不速之客的话,“哥哥?” “谁是你哥哥?”他问,声音清冷不近人情。 祈惹咬着唇,眼泪汪汪颤着看他,不敢说别的话了。 温室里的花朵,一看就是泡在牛奶罐子里长大的,不谙世事的眼神干净纯粹,从小就被保护在象牙塔的小公主。 现在她妈死了,连带着他爹一起,留下一个小拖油瓶,竟然追到了乡下,来找他,一口一个喊他哥哥。 怎么?指望着靠他养? 傅慵看了她一会,收回目光。 取下机车头盔,停好车后,他拔了钥匙往家里走,祈惹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小步跟在他后面。 上台阶的距离,傅慵拿钥匙开门,因为刚刚摔了一跤,还抱着书包,祈惹走得慢吞吞,刚要进去的时候,门关上了。 “……” 里面露出短暂的光亮很快消失,她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哥哥关在了门外。 祈惹抱着书包,看着合上的门缝,知道了傅坤叔叔家的哥哥并不欢迎她。 小姑娘抱着书包四处看,镇上的路灯形同摆设早就坏了,到处黑漆漆,村长老婆领着她过来的时候七弯八绕,饶是祈惹的记性好,也没有办法原路走回去,而且她来的时候在路上听到了狗叫声,祈惹怕狗。 没有去处,只能抱着书包原地坐下,冷意袭来,肚子又饿,身上好几处火辣辣的疼,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往下掉。 “妈妈……” 傅慵进门后先去洗了一个澡,等他关了水龙头,擦着头发出来,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哭声。 乡下泥墙砖瓦隔音差,况且他住的地方是老房子了,四处安静,哭声听得很清楚。 他拿手机看了一眼,快要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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