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吃完,把糖纸和细棍放在手里,告诉谢奕修:“那我要走了。” 又把剩下的棒棒糖都揣进兜里:“这些我拿回去了哦。” 谢奕修点头,让她回去的时候看着点路。 岑遥说嗯,然后推开车门下去,走在冬夜的风里时,她轻盈得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 是白色的那种,清秀纯真,探测世界的触角总在微微晃动。 谢奕修看着她走进单元门,几分钟后,楼上有扇窗格亮起来。 他这才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岑遥:“[位置]” 岑遥:“明天送我回我爸妈那里。” 谢奕修给她回了“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到家之后,他打开了私信后台。 除去一条备忘录之外,岑遥又在半个钟之前,给他发了两条别的私信。 山今遥:“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很流行的,叫今晚月色真美。” 山今遥:“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周一去上班的时候,岑遥把绘本带到了办公室,张老师跟她要了发票,等着之后统一报销。 岑遥暂时把绘本摆放在了办公室的公共书架上,正好俞双来找另一个老师商量美术比赛的评选标准,她们讨论完之后,俞双走到了岑遥旁边,跟她搭话:“这些是你们准备的奖品?” 岑遥说对,她昨天刚去书店买的。 俞双不太在意地扫了一眼,说你真勤快,又说:“好久没问,你跟那个帅哥怎么样了?” 岑遥知道她说的是桑默,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她跟他有了很多难忘的瞬间,就像天边忽明忽暗的云,形状美丽,而又变幻不定,每次回想起来都好让她心动,但两个人真正感情上的进度,好像没有那么明显。 可是这样也很好,她不喜欢太快,不喜欢目的性太强。 于是她说:“还是那样。” 俞双便道:“他该不会是吊着你吧,长那么帅的男人很少有靠得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岑遥索性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呀,所以他长那么帅,愿意吊着我也挺值的。” 俞双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站了片刻,自觉没趣,转身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离开之后,张老师打趣岑遥道:“小岑你今天怎么不忍着了?” 岑遥笑眯眯地说:“因为我真的觉得他好帅。” 其实是觉得桑默看起来已经过得那么低落了,不忍心再听别人诋毁他。 尽管他不会知道这场发生在她办公室里的对话,可她还是想要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维护他。 张老师一副了然的神色:“所以你约他的车是因为这个啊。” 继而笑笑:“你们这些小年轻,做事还真迂回,戴易也是,上周还跟我打听你明年带几年级,在我这问遍了咱们组的老师才问到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旁边的老师打岔道:“张老师,你这就把小戴出卖了。” 张老师摆摆手:“看我这嘴,小岑你就当没听见,我是不掺和这些事的,就是不小心传了个话。” 岑遥也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摆书架上的书。 下午下班之后,岑遥在路边找到了桑默的车。 留在他车里的饼干还剩几块,她从包里取了湿纸巾擦过手,正要拿出来吃,手机上就进来了电话。 是丁月。 岑遥把饼干放回去,接起了妈妈的来电。 “遥遥,今天回来吃饭还记得吧。”丁月问。 岑遥说记得,已经在路上了。 丁月那边没有立刻说话,像是在细细聆听她这边的声音。 岑遥马上懂了,向她保证道:“我没在酒吧。” 丁月放了心,又问:“那你现在是要去坐地铁?” “不是,我约的车。”岑遥说。 丁月“哦”了声,又道:“这个时间不好打车吧,你是不是等了挺久的。” 岑遥怕她要问东问西,就没有交代桑默的事情,只含糊地说是等了一阵子。 丁月听了便道:“早跟你说还是自己买个车开方便,你怎么还是拖着。” 岑遥第一万次糊弄了过去:“好好好,我以后一定买。” “那我开始做饭了,给你煮砂锅,等你回来就能吃上。”丁月边说,边挂了电话。 岑遥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我还以为我妈妈要骂我昨天在酒吧里躺尸的事情。” “你家里人都叫你遥遥?”谢奕修边开车边问。 岑遥不知怎么,从小听习惯了的小名被他用清冽的声线叫出来,明明只是稀松平凡的两个叠字,却突然变得特别好听。 也特别勾人,像白雀的羽毛擦过耳膜,有种温柔又欲罢不能的痒。 她停顿一下,才说对,又说,我朋友和闺蜜也都这么叫。 谢奕修想起高中的时候他问过别人她的名字,对方随口一说,他一直想知道她的“遥”到底是哪个字,后来还是有一次经过她的班级,在门口看到值日表,一行行找下去,才知道是“水远山遥”的“遥”。 他们曾经也真的水远山遥。 岑遥不知道这些,她只是重新拿起了刚才放下的饼干,边吃边问:“你买这辆车要多少钱呀。” 了解一下市场状况,这样丁月问起她有没有在关心买车的事情,她还有的说。 谢奕修对低端车市场不太了解,但听赵峥说这台车卖也卖不了几万,便道:“二手的,五万左右。” 岑遥说这样。 谢奕修又道:“你要是想要,之后可以把这台转给你。” “那你不开了吗?”岑遥问。 谢奕修其实没想过以后的事情。 没想过以后他还会不会开这台车,会不会来接岑遥下班,这样的日子,又是不是有尽头。 刚才那样跟岑遥说,其实他也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之后”,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掩饰了过去:“我后面会换车。” 岑遥想了想,跟他讨论起来:“可我也不要这个,我买车的话,想要买那种很可爱的,贴成粉色,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到。” “确实能看到。”谢奕修说。 又问:“你考驾照了么。” “早就考了哦,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拿驾照了,但我不敢上路。”岑遥说。 谢奕修问为什么。 岑遥没说话,耳边却仿佛响起了从记忆深处传来的一声“遥遥”。 那副慈爱的嗓音,后来她再也没听到过。 所以怕开车,所以怕车祸。 所以在马路上遇到不讲道理的车子,才会那么恐惧。 但现在不是适合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也从未对不知情的人提起过,更无意在桑默心头再添一丝阴霾,便只简单地说:“……我胆子小。” 说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怔怔的。 谢奕修若有所思地向她投去一瞥。 吃完饼干,岑遥把空盒子放起来,倚在座位上,忽然想要听歌。 “你的车能连蓝牙吗?”她问。 谢奕修打量了一下车上的功能键:“只能放碟。” 因为是很多年前过时的车了。 早知道应该要赵峥找一台好一点的。 岑遥注意到他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了替这台车觉得抱歉的神色,便说:“没关系呀,那用我的耳机就好了。” 岑遥从包里找出自己的蓝牙耳机,天气冷了,她买了浅粉色毛线钩的耳机保护套,包在充电仓外面,摸起来是暖绒绒的手感。 谢奕修说:“你可以外放。” “外放不如耳机音质好。”岑遥认真地说道。 她取出一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要戴另外一只的时候,想到了什么,问谢奕修:“我们一起听好不好?” 一边问,一边把耳机递给谢奕修。 但下一秒,她又改变了主意:“你在开车,不安全,我来给你戴。” 谢奕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察觉到一只小小的手靠了过来。 柔软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耳廓,假如不是在开车,被这样近地触及,他会下意识地想抓住对方。 片刻之后,岑遥缩回手,一只耳机被留给了他。 伴随着她轻快的嗓音:“我把声音开小一点,不会影响你。” 谢奕修莫名有些分神,并未第一时间给她回应。 下一秒,耳侧传来一阵柔和的旋律。 并不是从前奏开始放的,大概岑遥上次听歌听到一半,所以这次从那里开始播起:“My cookie can,hey you say you love me till the end.” “你听过吗,是卫兰的《My Cookie Can》。”岑遥说。 Cookie can,饼干罐的意思。 谢奕修没来由地觉得,岑遥也好像饼干罐。 不然为什么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甜,都在她那里。
第18章 车程不长,岑遥没有听太久的歌,就到爸爸妈妈家了。 最后一首歌才刚放了个开头,她按下暂停,像每一次被桑默送到目的地一样,都有点不舍。 他把耳机还她,岑遥接过来,歪着脑袋去摘自己那边的耳机,拿下来之后,她要抬头,发间却传来一缕并不尖锐的刺痛。 她意识到是方才低头的时候,头发缠在了项链的吊坠上。 看不到是怎么勾的,她用手去扯,却觉得缠得更紧了。 谢奕修看见了说:“你先放手。” 岑遥垂下胳膊,他的气息倏然靠近,她放在座位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不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已经能记住他眉毛的形状,瞳孔的颜色,鼻梁怎么起伏。 可还是会被吸引。 他蓬松的头发覆在眉眼上,落下浅淡的阴影,好看得不可思议,岑遥都不敢呼吸得太用力。 男生手部的动作顺着项链和发丝,断断续续地传导到了她的皮肤上,岑遥有种错觉她就是那条项链,此时此刻被他握在手里,想不了太多,只剩下横流的心事。 谢奕修替岑遥解头发的时候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她,他以前改车修车,多复杂疑难的状况都不在话下,可对付女生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却好像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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