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方知知没跳河,女孩那双毫无光芒冷静得可怕的眼睛,那道嘲弄又慵懒的声音,跳了河还能爬上来跟她交流自杀心得,仿佛对那女孩来说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怎么会有这样随心所欲的人,她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女孩深深刺激着方知知的心,后来她无意中看到林鲸的电影,用各种方法去证明并坚信那天晚上的女孩就是林鲸没错,从此以后她以林鲸为偶像,努力减肥认真学习,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那就先喜欢自己。 可以说,林鲸是她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唯一的精神支柱,是拉着她一路往前走的光。 ...... 林鲸是同桌这件事让方知知激动到快要失语,说话的时候手心都在颤,“你别介意,斯彧哥从小就是那种脾气,但我保证他刚刚对你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帮我。” 林鲸没听到唐斯彧说的话,自然没往心里去,不过方才唐斯彧的行为让她很不爽,不经人同意就拿掉她的帽子,还用那种命令人的眼神......就好像无形中在压制她一样。 以前林言锦经常这样不由分说就限制她的一言一行,一切只能遵循林言锦的要求去做,她心里很排斥这种感觉。 “也不是帮我,我没有要对你做什么,更没有要仗着是老生就找你茬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了就有点手足无措,”方知知在一旁自顾自地说着,感觉自己越解释越说不清楚,看着冷淡的林鲸,她手忙脚乱得快要哭了出来,“林鲸......” “没事。”林鲸应了句,意思很明确,不想再继续多余的话题,她转头望向靠窗的位置。 唐斯彧单脚勾出课椅施施然落座,离林鲸就一个过道的距离,他没有带任何关于学习的东西,课桌上连张纸都没有,同桌也没有,他旁边空着,倒是坐在前排的“卧槽牛逼666”背了一个很大的书包来,桌上乱七八糟堆满了书本和笔纸。 深秋十月,在这座古典传统与现代化结合得非常完美的旅游城市里,天气依然如夏,偌大的透明玻璃窗外天空湛蓝清澈。 唐斯彧身侧是秋日的晨光,毛茸茸的头发沐浴在光中,他刘海放下来的时候,其实还蛮少年感的,那种狼性的攻击力直接少了大半。 余光捕捉到林鲸的眼睛,唐斯彧偏头对过来,形状俊秀的眉峰微微一挑,眼尾便如剪刀打开,他是天生的桃花眼,眸中自带柔和的光,似在轻佻地质问林鲸:“看够了吗?” 林鲸瞬间想到了那天他在院子里搓澡的场景,耳根子蓦地就烫了起来,立马扭过头去。 “笑什么斯彧,你不会也跟方知知那傻子一样追星吧,人刚来就变身脑残粉。”贺溪抱着课桌转身就看到唐斯彧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他有点小仙女也很好奇。 “你干嘛去?”唐斯彧拧起眉心疑惑地上下打量他。 贺溪帅气地甩甩头发说:“去看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女明星殿下,敢欺负我们家傻子,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有毛病。”唐斯彧挑唇淡淡一笑,靠向椅背闭目养起了神。 早上的最后两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迟到了两分钟,一进教室就看见贺溪在搬课桌,最后一排的后边就他一个人,在整齐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贺溪,你去哪里干什么?”语文老师纳闷道,“你没有自己的座位吗?” 咚地一声,贺溪故意很用力将课桌堵在林鲸身后,桌角多出来的书本磕到林鲸的椅背。 “?”林鲸莫名其妙半晌,抬眼扫了一圈教室,班里大多数人看上去都是学习积极分子,不会主动惹事的那种,除开“不好惹”,这个班里的刺头也就剩身后这位了。 林鲸从来不怕事,但她不会每个上门找茬的人都搭理,“卧槽牛逼666”一看就是块粘啦吧唧的牛皮糖,你越给他脸他越得寸进尺。 林鲸便闭闭眼,不予理会。 方知知压低声音,扭头瞪人:“贺溪!” 拽个屁拽拽拽女明星了不起...... 贺溪在心里十分不屑地嘴碎句,冲方知知wink一眼,就嬉皮笑脸回答语文老师的话:“上节课被班主任臭骂了一顿,叫我多向方班长学习讨教,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来这儿了。” 语文老师是个面相挺和善的年轻女人,平常便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相处起来像朋友,她没怎么说教贺溪,温柔地笑了笑,目光落到新同学林鲸身上片刻,就将课件摊在讲台上,“行,可不许打扰新同学哦,快坐下吧,大家把书翻到102页,我们今天学新的文章,都预习过了吧?” “预习过了!” 大家异口同声道,翻书声出奇地一致,上课氛围非常和谐。 看来这位语文老师深得民心。 林鲸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跟耳机一起塞进包包里,找到语文书翻开听讲,耳边清净不过十分钟,她就感觉旁边的公主切在座位上磨来磨去,趁语文老师低头看讲义,公主切迅速塞了张纸条过来,甜美的冲她张嘴笑一下,又赶紧假装认真听课做笔记。 林鲸:“......” 林鲸打开折成爱心状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字—— “我叫方知知,今年十七岁,粉你好久好久了,两年前还做过一段时间你数据站的站姐,虽然后来你经纪人把数据站解散了,但我仍然非常喜欢你,电影啊电视剧呀还有综艺节目,你所有的作品我全部都追过,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林鲸愣了片刻,歪头看公主切。 方知知坐得笔直,察觉林鲸看了过来,她脸一红,又写了满满一张纸条递过来。 “差点忘了跟你介绍,坐我们后面的这个叫贺溪,靠窗单独坐的是唐斯彧,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他除了性格有点缺陷,其他都挺好的,平常就我们三个一起玩,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四个人一起玩啦。” 这时,身后传来贺溪警告的咳嗽声。 林鲸斜眼往后瞧,贺溪眼神指指她手里的纸条,用口型命令她道:“回一句,没见人那么喜欢你啊。” 林鲸放下纸条,收回眼神双臂环胸靠椅坐着,就不回。 贺溪咬牙切齿:“哎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方知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心沉浸在给林鲸写纸条的热情里。 “等这节课下,我就去校务办给你拿校服,各科习题册和试卷那些不知道还有没有,你转来的时间有点晚,很多资料都分发完了,如果没有的话你用我的,我拿贺溪的,他从来不写作业。” “我是这个班的班长,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跟我咨询!” “想去哪里我都能带你去,襄遥我很熟。” “林鲸,你是不是嫌我话太多了呀,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闭嘴不说的,你别讨厌我就行。” ...... 林鲸故意装作没看到纸条,专心看黑板上的文章要点。 被林鲸的冷漠拒之门外的方知知嘴巴翘成一团,心里杂乱得像一团乱麻,满脑子都是自己是不是哪里让林鲸感到不适了,可林鲸什么也没做,方知知趴在语文书上看林鲸一会儿,落寞地埋头进臂弯里,她得再想想办法。 瞧着方知知那满是失落的委屈模样,贺溪双眼瞪得像铜铃,用笔戳戳林鲸后背,“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别不识好歹。” 林鲸没搭理他。 故意的,这女的绝对在故意挑衅他! 贺溪气不打一处来,桌底下的脚抬起,对准林鲸的桌腿眉目狰狞着正要踢过去时,窗边突然飞来异物,硬梆梆地砸在他脑袋上。 “我......操谁啊?” 贺溪捂住后脑勺,扭头见唐斯彧半眯着眼斜睨他,他莫名其妙,就用口型和手势比划问唐斯彧:“想厕所s、m、oking了” 唐斯彧冷淡地眉眼间写着一股子烦躁,“吵到我耳朵了。” “......”贺溪看一眼地上不知是谁的文具盒,被唐斯彧这一丢,里头的笔全掉出来,还不敢来捡。 再抬眸,唐斯彧已歪过脸去接着养神。 半小时前还是贺溪同桌的眼镜男可怜巴巴转头过来,这命途多舛的文具盒显然是他的,贺溪一脚又给踢回去。 眼镜男:“......”
第5章 唐斯彧,别命令我做事 方知知完全收拾好在林鲸这里吃闭门羹的心情,第三节课下,她问林鲸要校服的尺码,打算去一趟校务办把校服和卷子习题册那些给林鲸拿来。 林鲸随手捡了张方知知之前塞的纸条,在背面写下自己平常穿衣服的尺码,方知知开心地把纸条揣在手里,飞奔出教室。 一节课已经足够所有人消化林鲸转学的消息,下了课,大家跟平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有人会关注林鲸这边,却也只是敬而远之,保持着距离。 这样正好,她原本就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与其假装亲善跟他们打成一片,不如各走阳关道和独木桥,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年,她习惯了独来独往,没有人是真心想走近她,她也不愿意交什么朋友,她所有的心思和精力似乎都放在了林言锦身上...... 现在想想竟觉得可笑。 渴意突然窜上来,林鲸看向讲台靠窗的角落,那里配备了冷热一体的自动饮水机,但是她没有带水杯。 林鲸拿上手机下楼。 襄遥一中是全襄遥市占地面积最广的中学,教师办公楼和教学楼之间彼此独立,各年级也各占一栋,分级明确互不打扰,体育馆,图书馆和宿舍楼在操场的最后方,操场旁边还有座小型的半山公园,那里是艺术生的天下,一中的教育理念讲究百花齐放,每天除了教学楼这边的早读声,还能听到公园里呼来应去的各种乐器声,悦不悦耳全凭个人审美去评判。 绕了大半个校园,林鲸在食堂找到了全校唯一一家生活便利店,只有两台收银电脑,这会儿排队的学生不算很多,如果等到放学可能就会挤满人,她在冰柜里拿了瓶矿泉水,去排队付钱。 一中的夏天校服是白搭深灰的短袖和百褶裙或者西裤,林鲸一身黑站在人群中多少有些引人注目,有不少学生认出来是她。 人多的地方闲言碎语也多,一高一的女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跟她身边的几个小跟班一边排队一边打量着林鲸聊:“有个律师妈真好,什么破篓子都能给她兜上,你们猜这次她来咱们学校能洗得白吗?” “白不了,害死了人,娱乐圈现在有谁还敢用她,拍出来的东西不得被骂死。” “不一定,你们看她妈那样儿,会让她就这么退圈吗?” “还是得有个当律师的妈妈,能一手遮天呢。” 林鲸要是没听见那倒还好,她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但此时此刻离得太近,她不听那些话也使劲往耳朵里钻,挠得她耳朵痒痒,她半抬起眸子阴幽幽瞥过去,那帮女生像做坏事被当场抓住那样,面面相觑低语几句,没接着再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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