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转过身。 “你那衣服都穿过了,怎么说也得打个折是不是?” 小姑娘抬头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他商量。 顾晏恒原本也没真的想要她的钱,就是觉得这人明明偷偷看了他一整天,但一靠近就跟兔子一样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的样子挺有意思的,让他那点来到陌生地方的烦躁少了点。 这会碰见了,无聊,他难得没控制住好奇心,想逗逗小兔子看什么反应。 于是这会儿听了她的话,还算有耐心:“你说。” “我说的话——那就打个一折吧。” 纪时安像是怕他反悔,说完很快伸出只手去捉住他的手腕,将手里那堆乱七八糟的零钱塞了过去:“诺,这是一百三十块,你点点?” “......” 柔软的触感带着体温覆上来,顾晏恒垂眼往下,小姑娘手小,手指也白白净净的,连修剪圆润的指甲都泛着点粉,手背上有两块被墨水浅浅染了小片的地方显得有些明显。 大概是看他一直没接话,纪时安又从兜里把那么钢镚掏了出来,接着一起塞到他掌心:“这下总够了吧?” “纪时安。”少年忽然开口叫了她一声名字。 纪时安抬头:“唔?” 顾晏恒看着她,冷道:“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他将她还抓在自己手腕上那只手摘了下来,而后手背往上轻轻翻过,将那叠零钱压到了她手里,收回的那只手直接插进了口袋里。 拒绝的姿态很明显了。 纪时安:“......” 那倒不是。 你比较像坑逼。 ——纪时安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就见面前少年忽然弯下腰,凑了过来。 一股陌生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缓慢靠近,带着点说不明白的压迫感,就在她下意识就要往后退时,少年的下颌在她发顶的位置停了下来。 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再说了,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你钱。” 那声音冷冷淡淡的,听起来很正经,可又好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笑意。 慢悠悠的。 “别人要是以为我欺负小朋友,我解释不清。”
第10章 薄唇 ◎你生气了?◎ 几个人第一次交手,以纪时安这边的三个人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尴尬收尾。 因为纪时安的关系,后面挺长一段时间,他们三个都跟顾晏时以及当然跟顾晏恒站一块在旁边看热闹的任庭,挺不对付的。 后来玩到一块,也是因为“衬衫事件”彻底过去,纪时安和顾晏恒先破了冰,关系也慢慢变好。 任何一种感情总会一开始的时候划下深浅的痕迹,这道痕迹在一群人在一起时会无声地将先认识的人圈出一层透明的界限,用一种不可言说的氛围将其他人不动声色的隔绝在外,在时间流逝下这道痕迹要么变浅消失,要么加深,到最后谁都找不到缝隙再插进去。 纪时安和顾晏恒显然是后者。 一直到现在,纪时安偶尔回想起那段时间还是觉得顾晏恒挺不是人的,那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们可以陪着对方走过了青春年少,一起长大,一晃眼又过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纪时安靠在座椅里忍不住笑了笑。 顾晏恒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也没什么,”纪时安看着他,语气挺怀念的:“就是想到了我们上学时候的事情。” 话音刚落又很快加了一句:“刚认识那会儿。” 顾晏恒对此没什么表示:“被自己蠢笑了?” “......” 得。 她刚对这人的回忆滤镜戴上不到两秒钟又果断地摘了下来,纪时安将脑袋摆正,重新面对前方坐直,安静地把嘴闭上了。 很快车子就到了红枫巷的巷子口。 这一片没有商业街区,过了午夜之后路灯准备熄灭,几缕月光从枫叶的间隙里不紧不密地洒落在老旧的石砖地板上。 车子在第二个巷口停下,里边不好掉头,顾晏恒没开进巷子。 纪时安还没摘下安全带,本想跟他道别,但顾晏恒动作快她一步,已经利落地先推开车门跨了下去。 “愣着做什么?” 见她还坐着,男人曲指敲了敲车窗:“喝了两杯酒,这就找不到北了么?” 顾晏恒嘴里吐不出人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纪时安这会儿因为酒精脑袋晕乎乎的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老老实实地解了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刚落地脚下就踉跄了下,她扶着车门晃了晃脑袋。 纪时安站稳之后就自然而然地下意识先转向了顾晏恒:“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晕的。” “嗯。”顾晏恒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看了她一眼之后绕过车尾往前走:“问你的头去。” 他走得并不快,纪时安往前小跑了两步跟上去,跟在顾晏恒身边,她手扶着太阳穴突然自言自语似的“嗯嗯”了几声,然后双手抱在胸前,抬头看他:“我问了。” 顾晏恒看傻子一样垂眼睨她一眼,嘴上倒是还有耐心配合:“怎么说。” 纪时安:“说我就不该为了给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洗尘喝酒。” “不错,还知道是给我洗尘。”顾晏恒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冷淡地点了点头,评价:“喝得这么尽心尽力,不知道的以为是谁举办的酒鬼狂欢夜。” 纪时安立刻反驳:“你自己喝不了,怪谁?” 她说完,又意识到哪里不对,侧着脸仰头,借着月光眯着眼打量他,试图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别的情绪来。 但顾晏恒是个连杀人恐怕都不眨眼的货色,纪时安观察了几秒什么都没能看出来,索性直接问:“你生气了?” 顾晏恒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哪敢。” 他从来都这样子,除了话少张嘴就只会怼人之外,喜欢或是厌恶都很少会明确地从他那张脸上表露出来,年少时纪时安还能多少读懂一些,随着年龄逐渐的增长,顾晏恒目空一物的本事练就得越发出神入化了。 所以现在,纪时安也是真的没看出来,这人到底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有情绪了。 虽然后一点可能性低到几乎不存在——这男人根本不可能会在意这种小事。 纪时安明白,那句话大概率只是为了方便怼她,随嘴一出的话。 但纪时安抬头看着他那张在月色下清清冷冷的侧脸,心里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升出了点别样的情绪来。 ——从顾晏恒回来到现在,自己好像确实是一句像样的话都没对他说过的。 虽然她也没从这人嘴里听到多好听的话就是了,但顾晏恒是开口不怼人会死,她纪时安可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 到门口。 顾晏恒停在门外,身子往身后的墙一靠,看着像是有些疲倦了,从手里咬了支烟,而后低头点燃。 啪嗒——打火机发出的轻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晏恒偏头吐了口烟,月光如水在他头顶的黑发漾了一成清冷的光,他整个人清冷也懒倦,垂眼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进去吧。” 纪时安脚下没动。 她总觉得得说点什么才好。 ——至少得让他知道,他回来,她并没有排斥的心情。 甚至,她很高兴。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要既要表达她本意的同时,还能卡在那个度,这对纪时安——尤其是现在还有几分酒意上头的纪时安来说,就显得很有挑战性了。 短短十几秒,纪时安在脑子里组织了好几种不同的措辞,但很快都被否了。 那些话要么太像领导官方发言了,要么,她怕说出来顾晏恒直接把她当喝多了发神经病。 纪时安索性把它们打包统统丢到脑后。 “行吧,看在你今晚给我当司机的份上——虽然这是你的荣幸,我就勉强说句好话啦。” 她手背着身后微微仰头看着顾晏恒,模样乖乖巧巧的,最后从脑子里检出了最简单也最真诚的一句:“欢迎你回家——呃......” 纪时安卡了一下。 老顾? 晏恒? 还是...... 哥哥? 最后这两个字突然从脑袋里冒出来,直接把纪时安吓了一个激灵。为了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小紧张,下一秒,纪时安慌不择言,两个未经大脑的字脱口而出。 “爸爸。”
第11章 薄唇 ◎哥哥没教过你么。◎ “......” 她这两个字落地,一时间空气都好似更寂静了几分。 纪时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茫然地眨了眨眼,整个人都有点儿懵,就这么愣着,一时失去了补救的能力。 对面,顾晏恒倚墙站着,有那么两秒,他似乎也被这两个字明显砸得没怎么反应过来。 下一瞬。 男人一侧的眉梢轻轻一动,他戏谑地看着眼前回神过后茫然又窘迫的纪时安,他抬手指尖摘下嘴里的烟,不明显地弯了弯唇,脸上多了点似笑非笑的情绪,接着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想不到这么久不见——” “你还是这么孝顺。” - 之后几天,因为那晚的事儿,纪时安都没好意思联系顾晏恒,一回想起来就尴尬得慌,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 她连在群里的发言的频率都自觉降低了,生怕顾晏恒一看到她这边的丁点动静就回想起那晚她丢人的场面。 好在顾晏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回国,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群里,这几天都没怎么看到他露面。 纪时安偶尔休息时间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有时候从他们几个几十句无聊的瞎扯里才看得到顾晏恒偶尔一两句回复的话。 不过这人话本来就不多,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就更不多了,所以也算正常。 周五这天下午下班时间到的时候纪时安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林主任在心外难得有不加班的时候,先回家吃了饭,又特地给她打包了一份送到医院来。 林主任见她没在人也没多留,将保温餐盒放在她办公室之后就离开了,等纪时安完成手术出来,饭菜还是热的。 因为工作忙,这几年纪时安难得有能在家吃饭的时候,闻到熟悉的味道顿时感动差点热泪盈眶,将饭盒在办公室一打开香味立马就出来了,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很快闻着味道凑过来羡慕地瞧。 李池抱着自己的盒饭唉声叹气:“要是此刻我也能吃到一口家里的热饭可多好,这吃口饭都要看人自由发挥的日子我真是服了。” ——医院这边食堂菜色挺多的,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掌勺的几位大厨做菜好像都十分看心情,一不小心容易手轻手重,所以众所周知,每天在医院能吃到什么口味的食物全凭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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