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那个把手就像被什么东西卡死了,孟纾往上还是往下都摇不动。 孟纾和它交战了会,败下阵来,缩回后座上,行李箱在后面,下了飞机南云就热浪蒸腾外套早塞行李箱里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她窝在后座上将自己缩小一点,减少风吹到的面积,囤积热量,这下轮到她恹恹的了。 孟纾手刚准备环抱起来,身上忽然盖了件衣服,是刚才后座上那件,还带着黑雪松的香气。 下一瞬,那高大的身影倾身而近,孟纾猝然屏住呼吸,谢河野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伸手将那个把手暴力狠狠一敲,然后那个把手就变得听话起来,转动几圈就将窗户关上,喧嚣的风声戛然而止,那个身影也离开了。 孟纾有些怔忪,小刘注意到了后面,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孟教授,这车的老毛病了下次狠狠拍一下就能摇了。” “好。”孟纾应了声,但心想应该没什么机会有下次了。 车厢安静下来,孟纾盖着那件外套,抿抿唇还是说了声:“谢谢啊。” 谢河野这次没用帽子盖住脸了,靠在那方狭小的座位里看窗外,也不搭理她。 孟纾也没尴尬,只是想谢河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还有点可爱。 倒是小刘细心的解释:“孟教授你别放在心上,谢哥人就这样。” 孟纾说:“我知道的。”心想:他以前可不这样,然后将整个人都蜷在外套里往里面又缩了缩,偷偷凑上去闻了下,哈哈,还是之前的味道。 小刘没在意这句话里的歧义,为谢河野解释完就专心开车了。 “哼。” 谢河野又哼了声。 孟纾:“……” 小刘问了声:“谢哥你感冒咯痰噶?” 孟纾没忍住直接笑出声音来。 谢河野:“……开你的车吧。” “噢。”小刘摸摸头,认真看路。 孟纾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又在想谢河野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的啊,可爱死了。 关心人就好好关心嘛,别扭什么啊。 他刚上车肯定是装的不认识。 天色逐渐昏暗,在天边最后一丝微光落下去时,小刘终于到达甘山县的斜河镇。 甫一到村口就迎上来一大批人,孟纾心想,林茜茜搞这么大阵仗啊,她就来搞学术研究而已,这样热情倒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车门拉开,五岁左右的半大小孩跑上来抱住谢河野的腿:“谢哥,走,去我家,吃饭去。” 谢河野笑着摸摸小杨的头:“明天再去。” 另外几个小孩也跑上来说了同样的话,背后跟着的大人也邀请道:“来家里吃饭嘛。” 谢河野笑着回拒了说改天再来。 大家簇拥着他往里走,孟纾:“……” 人果然不能脑补太多。 小刘帮她将行李箱拿下来,孟纾背着包,说:“谢谢。” 小刘关了车门:“就不送你了噶孟教授,我还得回田里搬货。” 孟纾连忙道:“您忙,您忙,麻烦您了。” 小刘摆手:“不要这种说。先走了。” 面包车又开出镇上,重新融进夜色里。 斜河镇并没有路灯,镇上只有进村这条主路是水泥路,再往里拐了弯就变成了了泥巴路,昨夜下了场雨,现在泥和水搅和在一起,孟纾的白色板鞋很快就变得失去了本来的样子。 她身上还穿着谢河野的外套,目光所及的路上早就没了他的影子,心想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好几万的秀场款说不要就不要。 又往前走了几步,按照林茜茜画的五花八门的地图找了一阵,七拐八拐的导航也用不了,孟纾沉沉呼出口气,在路边干站着放空了会。 四尾蕨的跟进项目是孟纾获取博士学位之后的研究方向,孟纾对于学术方面的事一向比较严谨,四尾蕨的成熟期就到十月末,秉持着早到一天多一分希望的学术精神,孟纾自己一个人提前飞往南云。 学术严谨的孟教授看着昏暗的前路,咬牙拿着手机照亮眼前继续前进。 包里放了些必要仪器,孟纾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滑一跤摔碎了它们。 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林茜茜特意标注出绑了大喇叭的电线杆。 孟纾一喜,就在这附近了,镇上唯一的招待所。 写着“斜河大酒店”的塑料牌子都被风吹日晒的褪了色,挤在房屋之间有道红漆大门,上面挂了一百瓦的白炽灯,风一吹晃晃悠悠的,活脱脱像个鬼屋探险。 孟纾:“……” 孟纾再次确认了牌子上的字是“斜河大酒店”。门内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没有灯,被朱红色的房砖围挡成通道,实在有点诡异。 孟纾很少怕什么,刚跟上王教授课题那年去山上蹲守了一晚月光草开花,一条蛇从眼前爬过,同行的小女孩直接吓哭,孟纾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只有一样东西令她闻之色变。 那就是阿飘。 按理说搞学术的都该是无神论者,但孟纾不然,她对这些东西一向信其有不信其无,幼时美姨一抬手给孟纾吓了三天晚上没敢自己睡。 如今看着一条一眼就像阿飘常住地的通道,孟纾陷入深深的沉默,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给林茜茜打电话,让她来陪同好了。 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孟纾人脸识别了三次都没成功,她想阿飘老师果然威力一如既往,令人想之色变,连手机都认不出她了。 孟纾理了理头发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身边忽然过去了个人,径直往里走去,孟纾一看,我靠,勇士啊。 赶紧将手机塞回去,跟在身后一起进去。 门槛设置的实在不合理,从外面看是没有的,里面却比外面低下去一截,孟纾喜悦的跟着勇士大哥进门,笑容不待放大就瞬间凝固,脚下一空就向前扑去。 前面那人好想早有预料般,转身就接了个满怀,那个身体微微一僵。 “嘭啪——” 箱子应声摔在地上,借着门外那个晃晃悠悠的白炽灯,孟纾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孟纾很喜欢谢河野的眼睛,眉梢略低压得眼窝深邃,双眼皮的褶皱很深,不笑的时候很凶,笑起来的时候张扬肆意少年气蓬勃,高挺的鼻梁在另一半脸上留下阴影,略薄的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说:“孟纾,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吗,抱我,不觉得恶心了?”
第2章 第二座山 孟纾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在昏暗狭长的小通道里,她能清晰的听见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脏,带着某种穿梭时空的熟悉感轻易勾起孟纾的刻意不去想的岁月,引起共鸣。 黑雪松的香气将自己包裹起来,清冽又嚣张的灌满整个鼻腔。 “忘了。” 孟纾摸了摸鼻子。 “呵。” 嘲讽的意味十足。 谢河野笔挺的站着由孟纾保持着扑到的姿势抱着,南云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仿佛置身沙漠晚上就立刻到了北极,尤其是裹了昨夜的雨丝,是那种会钻骨头的冷,他身上只穿了件白t。 孟纾问:“你不冷吗?” 谢河野没说话,表情看起来有点无语。孟纾说完后就意识到了,人家之所以只穿了件白t,是因为外套在她身上。 呃……应该是冷的。 孟纾扶着他站好,准备将外套脱下来给他穿上。毕竟下午在车里,小刘和他的对话中,他现在还感冒了。 谢河野往后退了半步,将她倒地的箱子扶起来,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一言不发的往里走。 孟纾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动作谢河野已经走出去几步了,意识到这里可能潜伏着阿飘老师,她没多想立刻拖上它,疾步跟上。 这条挤在两间屋子中间的狭长通道尽头想右转向,又是一条过道,这次从过道尽头传来昏黄光亮,谢河野身高腿长,保持在她的三步之外,孟纾看见光亮时就安心了许多。 孟纾一直认为:有光的地方是没有阿飘老师的。 在过道内转向,入目是一片宽敞的水泥地板砌起大场院,过道正对着一排的小木房,大约六七间的样子,白墙黑顶,顶上还支棱着一个太阳能热水器。 小木房对面有一栋一层的自建房,客厅的木门敞开着,谢河野甫一进院,场上拴着的小土狗立刻叫了几声,刘婶头上还包着玫红色头巾,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说:“回来了噶。” 谢河野笑着应声,低头弯腰进了那间门楣低矮的门和里面围坐烤火的老人打了个招呼,又和刘婶说了几句,这才走向对面那排小平房。 全程没给分孟纾一个眼神。 孟纾:“……” 小土狗汪汪又叫了几声,刘婶这才发现了站在暗处的孟纾,孟纾见她看自己,微笑着问:“您好,请问那个……酒店在哪里办理入住呢?” 刘婶招呼着孟纾往家里走,“住多久?先进来烤着火,我去拿本子来你登记。” 刘婶进了屋拉开一个朱红木柜翻出个本子。 孟纾跟着刘婶进屋,客厅中间坐了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面前是个铁盆里面烧着木柴,上面还架着个黢黑的单嘴烧水壶,屋顶也被火烟薰得黑亮。 老爷爷听力不太好了,没听到孟纾进来的动静,就那么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纾说:“大概半个月吧。”顺利的话半个月之后会走,不顺利的话,到时候再继续订就是了。 刘婶问:“久呢嘛,你是来整哪样的啊?拍广告的噶?” 她接过刘婶递来的本子,本子上串了根线,挂了支圆珠笔,她按上面那栏标注的格式填写着,闻言微笑道:“不是。搞科研的。” 刘婶稀奇道:“喔唷,我们这点山卡卡还可以搞科研的噶?电都供不够呢地方咋个整火箭。” 孟纾解释:“不是造火箭,是研究草的。” 刘婶不是很懂,接过本子看了眼,赞道:“你这个字漂亮得像印上去的一样。”她借着顶上的白炽灯不确定的念:“孟……” 孟纾说:“单字一个‘纾’。” 刘婶笑着说:“你们城里人起名字就是有文化。” 孟纾摆手。 这里三十五块钱一晚,孟纾住半个月就从钱包里数了五百二十五给刘婶 刘婶拿了串钥匙带她去房间,老爷爷这才像听到了些动静,有些缓慢的转过来看了他们一样,孟纾冲他微笑,礼貌的点了下头,旋即跟上了刘婶。 “小孟啊,你住这间。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的,其他几间都没收拾呢,就这间,在小谢隔壁,那天特意收拾了下,肯定是比不上你们城里,床单被套都是才换的,干净得很。” 孟纾接过刘婶递来的钥匙,跟在刘婶身后进了屋,房间不大就一张木头床,床边有个柜子,另一边有个衣柜,和门一边的玻璃窗边有个木桌,窗帘是快裁剪规整的编织布,孟纾笑着说:“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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