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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转方向盘，驶出停车场，“里面都重点介绍了新任家主的手段，通篇都尊称他傅先生呐。” “那专题做的不错，还整理出了他的过往经历，给他总结了几个标签，”仲姨想了想，“标签大概有这么几个：巴黎学艺术、为人刻薄冷漠、讨厌娱乐圈、看不上艺人、手段狠辣。” “对了，上面还说，他二叔都被他亲手送进去了。” 沈止初神色一顿，笑道，“……您信这些？” “我也觉得大部分都不可信，”仲姨撇撇嘴，“他哪里有看不上艺人的样子，还不是追着你到处跑。” “之前，你自己回清市的那次，他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那个语气，”仲姨清清嗓子，模仿傅予沉，“‘她人呢？’给我吓一跳，听得出来，他要急疯了。” 沈止初被她逗笑。 “……您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杂志了？” 仲姨侧目看了看她的脸色，“……是你妈妈，看到了这些杂志，她有点担心，向我来打听。” “顺便问问，你过年回哪里。” “……我跟您一起过年。” 沈止初淡淡地说。 以往过年，要么是在剧组，要么是回了清市老家，现如今，沈昭音和沈佑良离了婚，她也不必再回。 “诶，我想着，今年你肯定要跟傅先生一起过的呀，”仲姨说，“所以，我跟几个老姐妹约好了，要去旅行过年，去三亚。” “你不必顾忌我啦，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不得跟他一起过么。” 沈止初敛了眼睫，没说话。 之前，在那家泰餐馆门前，她听到了傅予沉讲电话。 他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年前回去看您。” 傅家那样的大家族，过年必定有华丽盛大的家宴。 今年，他成为了家主，肯定得规规矩矩出席，估计还少不了有一番立势立威的人际交往。 家族交际最磨人，一整天都得坐在那里，跟人聊天。 她自己也深有体会。 沈家虽算不上豪门大户，但也是当地不大不小的，每年过年，登门拜访的、攀关系的，人情世故的来往错综复杂。 每次，她都是得老老实实跟在长辈后面，挨个叫人，拍合照。 这么仔细一想，过年期间，傅予沉能抽出时间回来看看她，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大概就是她“只想要他”，执意将这段恋情定位为“地下情”，所带来的唯一的坏处了。 这世界上，需要他的，总有其他人其他事。 他的家族、他的事业…… 沈止初心下释然地笑了笑。 怪也只怪沈家亲情淡薄，否则，即便父母离婚，她也完全可以回去跟长辈们热热闹闹过年。 也不必如此，没有了傅予沉，她就好似落了单，孤家寡人一个。 仲姨看她明显有几分落寞，“你不跟傅先生一起过年吗？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三亚？” “算啦，”沈止初望向车窗外，“不还有几天呢么，我再想想看。” 或许可以去港岛，她模模糊糊地想。 街上已经有了几分年味。 商超外的LED大屏上，滚动播放着各类新年特别促销、贺岁档影片信息。 道路两旁也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 夜幕落下，人间烟火气升起。 仲姨试图让气氛松快起来，又道，“对了，你妈妈说，她翻了好几本杂志，上面都没有傅先生的照片。”转过脸来，“她还挺好奇呢，你要不要发张照片给她？” 沈止初默了默，“……我也没有。” “找他要一张。”仲姨干脆道。 回到翠岸，仲姨去做饭。 沈止初帮忙打了会儿下手，被赶出中厨。 她去到书房，摊开本书。 没看几页，默默拿起手机，给傅予沉发消息： 「发一张你的照片给我」 那边立刻弹出了语音通话请求。 她戴上耳机，点了接通。 那边先传来他低低的笑音，“……要照片干什么？” “……我妈想知道你长什么样。” “哦，不是你想我了？” 沈止初静了几秒，略过这个问题，问，“……你什么时候回？” “二十九那天早上，”他说，“先回去看看老爷子。” “好的。” “你想去哪儿过年？”傅予沉问。 “还没想好，”她心里隐约有想法，“大概想去港岛，正好在那里住几天，适应一下。” 清市不必回，仲姨又不在北城，她不想一个人待在翠岸或者嘉木路，等待着傅予沉抽出时间来见她。 那样总有点凄惨。 电话那头，傅予沉似是思索了几秒钟。 “行，”他道，“你先去，我估计三十那天去找你。” “嗯？”沈止初不由地捏紧了书页，“……你能抽出时间？” 傅予沉笑，“这是什么话。” “……” 她一时有点发不出声音，讷讷地，“你肯定有家宴什么的吧，不必……不要让我耽误了你的正事……” “你才是正事。” “……” 甜言蜜语谁都爱听。 只不过，大家都是处在社会中的成年人，不止有情情爱爱，摆在眼前的那些责任，并不会随着刻意忽视而消失。 沈止初捂住发热的脸，酝酿措辞，“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 “你不用操心这些。” 他总是很笃定。 挂了电话，沈止初怔怔的，只觉鼻腔酸涩，难以言喻。 - 眼看着年关临近，仲姨欢欢喜喜地收拾行李，念叨着，“我买了好几套泳衣呢，要美美拍些照片回来。” 这些年，她一直跟着沈止初，也没什么空闲出去玩。 看她这么高兴，沈止初也为她开心，“记得发照片给我。” “我是可以发，怕你没时间看咯，”仲姨意有所指，“你俩在一起之后，他老是有出差，这次过年，能好好过过两人世界了吧。” 也不知道他能在港岛陪她待几天。 不过，几天都是好的。 “你也收拾收拾吧，我看那边的天气，过年期间大概都是十五度到二十度，记得带好衣服。” “嗯。” 按照仲姨的叮嘱，沈止初收拾了衣服，怕陡然换地方身体不舒服，她甚至带了点感冒药。 可是，傅予沉自然是提前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下了飞机，已有身穿西装套裙的工作人员在等她。 工作人员自我介绍叫小陈，在傅先生到来前这两天，负责照顾她。 小陈带着她穿过VIP通道，外面停了辆港牌的银顶迈巴赫。 系上安全带，小陈看着倒车镜，道，“沈小姐，车程约一个小时。” 小陈看起来利索干练，但脸上还有点未退的婴儿肥，笑起来有几分开朗活泼的稚气。 沈止初点点头，“好的，麻烦你。” 车窗外，路两旁的景致变了又变，最终，经过一道保安亭，驶入了盘山公路。 傅予沉说的那处小院，原来建在半山腰。 “上下山只有这一条路，”小陈目视前方，为她介绍，“山上有三处宅院，都是傅家的避暑别院。” 傅予沉此前说的“不是我家”，大概率是指，“不是我家的主宅”。 道路蜿蜒，通过高大树冠的间隙，隐约能看到建筑的主体。 “现在能看到的，是另外两处大院，”小陈道，“咱们今天要去的，是山路尽头的一处小院。” 终于驶达尽头，半身高的篱笆门开着，迈巴赫沿着窄窄的车道驶入车库。 下了车，首先感觉到的便是湿润凉爽的空气。 与北城的干燥冷冽完全不同。 天色有点阴，但不给人阴郁滞重的感觉，天光温柔，反而有种午后不刺眼的舒爽。 举目望去，视野开阔，远处是碧绿的乡野。 近处的小院，与这天然的森绿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人工分割的痕迹。 这是栋典型的乡村田园风小院，主屋是一层半带阁楼和烟囱的红顶小房。 一道红砖小径从车道处延伸至主屋门廊前，此外，便是碧绿的天然草地，其间嵌着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小池塘。 池塘边，一顶硕大的帆布天幕下，摆着木质长桌和两把木椅。 很有一种以天为盖地为席的野外氛围。 主屋正门是一扇窄窄的蓝漆木门，内部也是田园风，木地板有些年头了，有几块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响。 只有一间卧室，在一楼东侧，格子窗开向前院。 放了行李箱，洗了澡换了身儿衣服，小陈正好进来道别，略点头道，“沈小姐，晚上我住在您刚刚看到的那个大院里，您有时随时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好的，”沈止初笑着接过。 “明天一早我会再来。” 天光将尽未尽时，视野美极了。 整座山都笼在温柔的光芒里。 沈止初坐在小院木椅里，呆呆地望着这平日在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景象，慢慢睡着了。 被虫鸣声叫醒，才发觉天色暗了，她拢紧毯子，回到卧室，睡了极香甜的一觉。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着。 小陈如约而至，还带来了早餐和一些新鲜的食材。 两人坐在小院里用餐，小陈举目望望，“这几天要下雨，您注意保暖。” “傅先生明天下午到。”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大年三十」 这字眼，总让人自动自发地联想起一些热闹喧嚣的场景。 跟眼前这空然、不闻人声的乡间别墅，极其割裂。 沈止初心下有几分自己都未觉察到的落寞，“……你是本地人？过年放假吗？” “我是本地人，今天就是我最后一天工作日啦，”小陈笑起来眉眼弯弯，“晚上就要回家，亲戚们都已经聚在一起打麻将了。” 说着，她打开家族微信群，点开最近的一个视频，“你看，家里到处都是人，大人抽烟打牌，小孩满地乱跑，每年都吵得不得了。” 沈止初笑笑，“很热闹呀。” “主要是有红包收，”小陈也笑，“还没成婚的，都有红包拿，哦对了，因为这几天来为您服务，傅先生还特意让助理给我额外派了过年红包，超大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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