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什么玩笑,每周两趟飞机?” 秦烈若无其事地嗯一声。 “这很正常,我认识一个律所的朋友,专门给公司做上市的,每个项目在外地一呆就是几个月。” “他不管去哪做项目,每周雷打不动回北京陪老婆孩子。” 陈汐:“这也太夸张了。” 秦烈淡淡笑了笑,继续洗盘子。 “我从前也觉得夸张......” 他洗好一个盘子搁在一边,云淡风轻地说:“现在看,不夸张。” 陈汐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用,真的,没必要搞这么累。” 秦烈没再说话,他洗完碗,关掉水龙头,厨房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他转身看着陈汐,低低叫了她一声。 “陈汐......” 陈汐停下手里的忙碌,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看向秦烈。 秦烈:“我跟你说的那个美术设计的工作,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陈汐抓着抹布,一时无言。 她知道,这个机会对她来说这辈子可能仅此一次,她也狠狠地心动了。 可现实摆在这里,她不能丢下奶奶,也不能扔下修理厂不管。 疲惫感忽然袭来,陈汐朝秦烈笑了笑,目光里带着一丝怅然。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就是九色鹿。” 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九色鹿,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好像那个故事是她自己画出来的。 因为她是敦煌人,九色鹿就是敦煌人的,是她的。 那种骄傲,至今都是她生命里一层自信的底色。 “所以你那天跟我说,有个视频平台想做类似九色鹿的国风动画片,我是真的心动了。” 她说到这里,轻轻笑了笑。 淡声说:“这是我想做的事。” 秦烈:“既然心动,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陈汐没有回答秦烈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这个机会,是你帮我找的吧?” 秦烈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有我的作用,也有你的才华。” 陈汐:“你是不是,想用这个没办法拒绝的机会,让我和你一起去北京?” 秦烈笑笑,目光坦荡。 “起初有这么想过。” 陈汐神情了然,她笑了笑,温声说:“可是秦烈,留在敦煌是我的底线,我奶奶在这里,我的修理厂在这里,这些都是我没办法放下的。” 秦烈点点头,“我知道,但美术设计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复杂了。” 陈汐微微抬起眉头,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 秦烈笑笑,“因为我想通了,你去不去北京,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都不会变。” 陈汐怔怔看着秦烈,她心里有一块地方,被他的话暖成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明媚得耀人眼。 可剩下的地方,却仍是经年不变的理智,好似坚冰。 “有这么简单吗?” 她低低说道。 秦烈走过来,习惯性地抬手捏了捏陈汐小巧的耳垂。 “你不走,我就回,就这么简单。” 陈汐摇摇头,她此刻很想搁下这个话题,只为他这句暖心的话,好好抱抱他。 可理智却让她继续平静地说:“很累。” 她停了停,又补充两个字,“很贵。” 秦烈笑了,他低下头,认真问道:“我赚钱是为什么?” 陈汐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别说是为了我。” 秦烈也揶揄地看着陈汐,“你想多了。” 陈汐白他一眼,目光却是笑的。 秦烈:“为了不被甩。” 他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陈汐。 两个人忽然都绷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 陈汐抬脚在秦烈腿上轻轻踢了一下,笑着说:“滚。” 秋意透过纱窗,带来墙根下几声蟋蟀的鸣叫。 这个本该有些意难平的秋夜,被秦烈三言两语,搅和成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笑够了,秦烈后退一步,目光重新认真下来。 “所以陈汐......” 他看着她,淡声说:“你能不能什么都不想,只为自己,考虑一下这个动画设计的机会。” 陈汐目光微微闪烁,有些动容地看着秦烈。 秦烈:“到外面看一看,试一下,你的人生还能不能更精彩。” 门外的墙根下,三黄摇着尾巴哼哼了两声。 范明素连忙捏住它的嘴巴。 她扶着膝盖慢慢起身,背着手朝堂屋走去。 三黄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月亮不知不觉又变成弯弯的一钩,挂在如洗的夜空。 一人一狗两个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 第二天,陈汐送秦烈去的机场。 第三天,分别前,她又跟秦烈强调了好几遍,没必要跑这么勤。 秦烈笑笑,在陈汐额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陈汐看着秦烈过了安检,转过身朝她挥了挥手。 陈汐也朝秦烈挥挥手,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她转身朝停车场走去,步履轻快,发丝飞扬。 周六这天,陈汐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正坐在沙发上埋头吃盒饭,一个身影悄然从头顶笼罩下来。 陈汐扭头一看,竟然是秦烈。 她嘴里一大口米饭忘了嚼,怔怔看着秦烈,鼻尖上还粘着一块不小心蹭上的机油。 秦烈被陈汐的样子逗笑了,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他把电脑包扔在沙发上,笑着问:“有我的饭吗?” 陈汐咽下嘴里的米饭,说声:“没有。” 秦烈无语地看着她,陈汐把盒饭递给秦烈,“不过我的可以给你吃。” 秦烈接过盒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口吃了起来。 陈汐去柜子里找泡面,转过头笑着问秦烈:“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要回来?” 秦烈刨了一大口米饭,边吃边说:“那会儿有个着急的电话要接,没顾上跟你说。” 陈汐端着泡面回来,坐在秦烈身旁,忽然转身抱住了他。 “累不累?” 她问。 秦烈笑了笑,“累,走到哪都有躲不掉的电话。” 陈汐掐他一把,秦烈忽然搁下手里的盒饭,翻身把陈汐压在了沙发上。 “想我没?” 他摩挲着陈汐的脸颊,笑着问。 陈汐:“还没来得及想,你就回来了。” 秦烈低头亲她,陈汐笑着躲。 “所以啊,你下次呆久点再回。” 两个人正在沙发上打闹,秦展和刘伯洋聊着刚刚看过的二手车,有说有笑地从门外进来。 秦展看见秦烈,吓得一个趔趄。 “哥,你不是在北京吗?” 陈汐一把将秦烈推到了沙发上,抓了抓弄乱的头发,起身问秦展和刘伯洋:“你俩吃了吗?” 刘伯洋点点头,“吃了。” 秦展吹着口哨从沙发旁边绕过,朝卫生间走去。 边走边吊儿郎当地唱:“有缘千里过周末,无缘对面手难牵。” 刘伯洋抄着兜,朝自己那台修了一半的车走去。 学着秦展的语气吊儿郎当地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秦展走进卫生间,还跟刘伯洋一唱一和。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刘伯洋:“白首同心再在眼前。” 陈汐:“......” 她可真想,把这俩货的嘴给缝上。 吃完午饭,秦烈从包里拿出电脑,在陈汐店里的沙发上直接办起了公,陈汐依旧修车。 秦烈坐得久了,会起身到陈汐这边给她搭把手。 陈汐干活累了,从冰箱拿两个小豆冰糕,坐在沙发上跟秦烈一人一根,吃完继续各自忙碌。 他们一起过了一个寻常无比的周末。 周一一早,陈汐把秦烈送到机场,两个人在车里亲了亲彼此,在清晨的霞光里挥手作别,各自去过忙碌的一周。 第二个周末,秦烈依旧出现在陈汐的修车店里。 陈汐恍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北京和敦煌,只隔了一个上下班的距离。 可又一个恍然间,陈汐的心会狠狠地疼一下。 因为她知道,北京和敦煌之间,隔的是千山万水。 陈汐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这样掏心掏肺的付出。 在两个人的关系里,真的没有那盏衡量轻重得失的天平存在吗? 转眼又到了周五,陈汐跟秦展和刘伯洋说了一声明天上午不来店里,她想在家给秦烈做顿午饭。 谁知下午的时候,秦烈打来电话说明天有两个排不开的会必须参加,周末回不来了。 陈汐接了电话反倒挺高兴,她本来就不想让秦烈每周都往回折腾。 晚上回家时,陈汐看到姑父的车停在院门口。 小院里飘着油泼辣子浓郁的香气,陈汐骑着摩托冲进院子里,笑着叫:“姑姑,姑父。” 陈梅两口子从厨房出来,笑着让陈汐洗手吃饭。 陈汐去房间里搁下包,出来时看到堂屋的沙发上放着一堆衣服,范明素正弯腰收收捡捡。 她走进堂屋,随口问道:“奶奶,还没到穿羽绒服的时候,你这么早把它们拿出来干嘛?” 范明素把一件叠好的羽绒服放进一个大号收纳袋里,抬头看了眼陈汐。 “我去阳关镇,跟你姑他们住一阵子。” 陈汐愕然,喃喃问道:“为什么啊?你怎么忽然想起跟我姑住了?” 范明素叠好一套珊瑚绒的睡衣塞进收纳袋,声音自然地说:“我一个人在这住得冷清,你姑那人多还热闹点,天天都能凑一桌麻将。” 陈汐:“不是还有我吗?你去我姑那住,我怎么办?” 范明素笑着看她一眼。 “我把你养这么大,也该让我喘口气了吧?你哪热闹搁哪呆着去,我找我自己的乐子去了。” 陈汐无语地看着范明素。 范明素拿胳膊肘把她顶开。 “不帮忙就闪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陈汐只好帮她叠衣服。 她问:“那你住多久?” 范明素:“怎么也得把这个冬天过了吧,你姑那边暖气烧得热。” 陈汐:“有吗?” 她不觉得啊。 范明素斩钉截铁地说:“反正比这边暖和。” 收拾完衣服,一家人在院子里吃手擀面。 范明素坐下来,不着急吃饭,把陈梅做好的油泼辣子装进一个密封罐里。 对陈汐说:“小秦最爱吃这一口,明天他回来了,你拿给他吃。” 陈汐给自己碗里放了一大勺辣椒,随口说:“他这周太忙,回不来了。” 范明素点点头:“回不来好,再结实的人,也经不住这么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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