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拾起茶壶和茶盅,放进厨房里。 她环顾一圈,厨房收拾得很干净,只是案板放得不对。 陈汐拿起平放在水泥台子上的案板,把它竖着靠在了墙上。 这是关老爷子的习惯,他说这样搁案板,不会发霉。 陈汐随手关上两扇敞开的窗户,垂眸看到调料罐里的盐见底了。 她下意识地想,一会儿出去买一包,不然关老爷子还得自己走到巷子口的小卖店去买。 她恍然一瞬,忽然想起关老爷子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陈汐眼眶忽然一热,默默盖上了调料罐。 她走到院子里,给春天栽上的那棵小树浇了点水。 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 陈汐抬头看向小树嫩绿的枝丫,唇角轻轻动了动。 她觉得大概是关爷爷托风给她捎来了信,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 陈汐在初秋微凉的风里,走回了自己家小院。 范明素不知去谁家串门了,厨房里给陈汐留着饭菜。 陈汐把晚饭拿到葡萄架下,边吃边跟森森聊了会儿微信。 森森到兰州三天了,陈汐每天都跟他聊会儿微信,问问他这一天过得怎么样。 小家伙跟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让陈汐稍稍松了口气,感觉森森并不排斥在兰州的生活。 森森告诉她,爸爸和阿姨在一个老小区租了两套房子,一套两室的房子自己住,一套三室的房子开小饭桌。 小区对面有个小学,一到中午,街上堵得过不去车。 爸爸在家里做饭,阿姨去学校门口接小孩。 森森说他昨天去学校报到了,中午自己回的家,跟小饭桌的孩子们一起吃午饭。 陈汐问他饭好吃吗。 森森说很香。 陈汐看着森森的回复,笑着吃完了碗里的炒饭。 忽然,她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三黄怎么没动静? 陈汐扫视小院,发现三黄趴在窝里,有点没精打采。 陈汐早上给他饭盆里搁的白水煮肉和狗粮也几乎没动。 陈汐走到狗窝跟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三黄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了,三黄?” 陈汐轻声问道。 三黄抬起眼皮看向陈汐,恹恹的,一动不动。 陈汐抓起三黄的两只爪子,轻轻晃了晃。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三黄撒娇似的哼哼了两声,下巴搁在地上,垂下眼皮。 陈汐连忙去屋里拿了一盒三黄爱吃的罐头出来,打开搁在它面前。 三黄看了眼香喷喷的罐头,依旧懒得动。 陈汐担心起来,伸手把三黄从窝里抱了出来。 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它身上有外伤。 她把三黄搁在范明素的三轮车里,慌忙骑出了小院。 附近有一家宠物诊所,三黄去年跟一只野狗咬架伤了腿,就是在那家诊所治好的。 陈汐抱着三黄进了诊所,一通检查下来,医生给出了自己的诊断。 狗老了。 陈汐抱着三黄,一脸错愕地看向医生。 “什么?” 她喃喃地问。 医生是个年轻人,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他有些不忍地看着陈汐,问道:“它几岁了?” 陈汐摸了摸三黄,“十三了,不到十四。” 她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 陈汐看向怀里的三黄,不敢相信它已经陪伴了自己和奶奶快十四年了。 医生没说什么,同情地看着陈汐。 陈汐有些慌,问道:“给他吃点什么药好?” 医生看着陈汐,淡声说:“没有药能治衰老。” 陈汐:“那能给它开点补充营养的东西吗?就那些维生素,钙,微量元素什么的?” 医生无奈地给三黄开了一瓶钙片。 从这家诊所出来,陈汐不放心,驮着三黄又去了另外一家。 医生给出了一样的诊断。 陈汐驮着三黄,穿过路灯下安静的小街。 她觉得风有些大,于是停下三轮车,脱下外套盖在了三黄身上。 老狗蔫蔫儿地躺在车斗里,眸子亮晶晶的,倒映着头顶暖黄的路灯。 它的目光,和陈汐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 那么温顺又专注地看着你,仿佛你是它的全世界。 忽然间,泪水模糊了眼眶。 陈汐摸了摸三黄的头,难过地说:“这阵子太忙,委屈你了。” 她重新骑上三轮,回头朝三黄笑笑。 “咱们回家。” ...... 隔天晚上,范明素做了羊蝎子火锅,端出来搁在葡萄架下。 对院子里的陈汐说:“你给小秦打电话,叫他来吃晚.晚.吖羊蝎子。” 陈汐蹲在狗窝前,随口说:“他忙着呢,咱们自己吃吧。” 范明素不干,“你看我炖了多少?” 陈汐把钙片混在鸡肉粥里喂给三黄吃,回头对范明素说:“那叫我爸妈来吃。” 范明素:“他俩今天跟同事喝酒。” 陈汐哦一声,不再说话。 范明素看着陈汐的背影,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有几天没见着小秦了,他忙什么呢?” 陈汐摸了摸三黄的大脑门,语气平淡地说:“工作上的事。” 范明素走过来,见三黄吃得挺香,于是手欠地挠了挠三黄。 宽慰陈汐:“你放心,咱家三黄命还长着呢。” 陈汐点点头,仍是一动不动,她想看三黄把粥吃完。 范明素蹲在陈汐身边,磨叽了一会儿,又把话题引到秦烈身上。 “听你们说小秦在北京开公司?” 陈汐点点头。 范明素:“做什么的?” 陈汐:“做游戏,还有科技。” 范明素笑着说:“那厉害嘞。” 陈汐笑着嗯一声,“是啊。” 范明素还想问什么,陈汐起身走开了。 老太婆看着陈汐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这丫头最近好像心里有事,八成是跟小秦闹别扭了。 范明素不知不觉想到了白宇宁,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跟陈汐也挺合适的,可惜因为两地的问题黄了。 秦烈也好,可惜又是个工作在北京的,她可真怕陈汐再走一遍老路。 她追上陈汐,不依不饶地说:“我做这么多羊蝎子,他不来谁吃啊,你不打电话我打了啊。” 正嚷嚷着,就见秦烈从院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包范明素爱吃的核桃酥。 “奶奶,叫谁来吃羊蝎子?” 他笑着问。 范明素看见秦烈,眼睛亮了亮,“当然是叫你。” 秦烈:“我今晚有口福了。” 范明素笑着说:“你天天来,天天都有口福。” 月亮升上来,小院里秋风习习。 范明素做的羊蝎子是酱香锅底,下锅前先呛一碗干辣椒,香气直冲天灵盖。 汤底除了羊蝎子,还有两斤肥嫩的小羊排,再煮上魔芋,豆腐,卷心菜,味道绝了。 范明素吃得高兴,从屋里拿出中秋节喝剩下的小半瓶茅台酒。 “来小秦,陪我喝两盅。” 秦烈接过酒,给范明素倒上,又给自己倒了一盅。 三黄闻到香味,蹭到陈汐脚边卧了下来。 陈汐摸了摸三黄,温声对它说:“辣,不能给你吃。” 范明素起身去厨房拿出两块白水煮的羊蝎子搁到三黄面前。 “还能少了你的吗?” 三黄摇了摇尾巴,抱着羊蝎子慢慢啃了起来。 范明素接过酒盅,跟秦烈碰了个杯。 一口酒下肚,辣得挤了挤眼睛。 她笑着问秦烈:“你北京的公司,开得挺好?” 秦烈有些诧异,因为范明素从来没问过他工作上的事。 他点点头,回答说:“挺好的。” 范明素沉吟一会儿,又问:“你老在敦煌待着,不管公司能行吗?” 没等秦烈回答,陈汐捞一块软嫩的豆腐搁在范明素碗里。 说句:“入味了,吃吧。” 范明素瞥了陈汐一眼,“你别打岔。” 说着笑眯眯看向秦烈。 秦烈直言:“不太方便,但是目前还能运转。” 陈汐无语地给自己捞了块羊排,不管这俩人了。 范明素担心地皱起眉头,“那你是要回去上班的吧?” 秦烈点点头,“嗯,明天准备去趟北京。” 他说完,静静看向陈汐。 陈汐迎着他的目光,朝他笑了笑。 她没觉得意外,只是有一点点突然。 陈汐给自己也倒了盅酒,笑着举向他。 “回去之后,一切顺利。” 秦烈跟陈汐干了一杯,只笑了笑,没说话。 范明素在一旁已经惊呆了,她看看秦烈,又看看陈汐。 半晌才挤出句话来,“那你俩,这,你俩这才刚刚处上啊。” 陈汐酒喝得有点猛,辛辣从食管一直烧到胃里。 她搁下酒盅,目光沉沉看向范明素。 “奶奶。” 陈汐想说,“不打紧的。” 是啊,不打紧。 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人和人的关系大抵如此,只有亲情无法割舍。 她和秦烈还没在一起时,对爱情就有共识,男欢女爱换谁不行。 所以他洒脱,她也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可她一开口,却被喉头的辛辣呛得一阵猛咳。 秦烈连忙轻轻给她拍着背,把一杯饮料递给她。 待陈汐终于止住咳,喝了口秦烈递来的水,却听到秦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明天走,周末回。” 陈汐差点又呛一口水。 “回去这么几天,你能干什么?” 秦烈笑笑,没说话,用汤勺捞起一块软嫩的小羊排放进范明素碗里。 “奶奶,趁热吃。” 范明素才没心情吃东西,她迟疑着问秦烈:“你以后,还在敦煌?” 秦烈点点头。 范明素:“你不调走?” 秦烈笑笑,“我的工作不用调动,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我自己说了算。” 范明素终于松了口气,“你这工作好,不栓人。” 秦烈嗯了一声,看了眼默默喝水的陈汐,淡淡笑了笑。
第六十八章 吃完晚饭,秦烈和陈汐两个人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秦烈洗碗,陈汐收拾灶台。 陈汐听着哗哗的水声,忽然问:“秦烈,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烈甩了甩洗干净的盘子,随手搁在一边。 他回头看了陈汐一眼,唇角牵了牵。 “我准备工作日在北京,周末回敦煌。” 陈汐抓着抹布,忘了手上的活,呆呆看着秦烈,一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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