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罗振天脸色很快恢复正常:“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家川也是上周才来找我报名数学竞赛,距离正式比赛还有半年,所以现在准备其实不算太晚。这样吧,我先给你几套真题,你拿回去做一下试试手,碰到任何不懂的地方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他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大沓试卷递给她。 叶巧巧接过:“谢谢老师。” 罗振天:“行,那你先回去吧。” 叶巧巧离开后,宋鸿雁突然说:“咱们班叶巧巧这几次考试进步很大啊,我记得她刚入学时班级排名是…15名左右吧,现在居然冲到第2名了。” “没错。”朱怀远接口道:“这孩子特别努力,有决心,也有毅力,课间有时候我去班里转悠,每次过去都见她坐在座位上学习,雷打不动。” 吴越恒探头:“有一次门口张大爷跟我说,每天下了晚自习,其他人都回家了,她还继续留在教室多学一个半小时,等到保安过来催她,说要关门了才肯离校。” “那确实很难得!”宋鸿雁如是评价。 孙晓连连点头。 刘丽丽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这人心直口快:“你既然待在火箭班,不努力能行吗?所谓骄兵必败,一旦稍有松懈,成绩绝对是蹭蹭蹭往下降!想进步不容易,想退步可是简单的很呐。” 说着说着,刘丽丽刚压下去的火又突突冒上来了,“你们看姜半夏,这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嘛!” 罗振天听见这话有点不高兴,但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只维护道:“半夏基础还是很扎实的,毕竟个人能力摆在那里,最近可能就是状态不大好。我听老朱说,前段时间她奶奶去世了,孩子一时缓不过来很正常,一旦调整过来,成绩往前赶也是易如反掌。” “光有天赋有什么用,不努力还是白搭!”刘丽丽一着急就有些口无遮拦,语气微讽:“我看啊,古有伤仲永,今有姜半夏!” 一两次下滑还可以称是发挥失利,三四次退步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说句不好听的,她其实觉得姜半夏八成是要废了。 刘丽丽话音刚落,宋鸿雁和吴越恒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朱怀远心里也不太舒服,于是出声提醒:“刘老师,这话说得有点儿过了吧。” 他还只是微微不愉,罗振天则是彻底被她的话惹恼了,当即便沉下脸:“刘老师,咱们都是做老师的,学生成绩掉得这么厉害大家都着急,但是话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 听她那意思,姜半夏压根儿就没努力过,以前的成绩全倚仗天赋侥幸了。 他深吸口气才继续说:“你不能因为她最近几次没考好,就说她之前的成绩纯靠天分,全盘抹杀掉她的努力吧?我是她的数学老师,又有幸辅导她参加过几次竞赛,她背后多累我可能比你要清楚些。” 说到这里,罗振天情绪有些激动:“刷竞赛题的那段时间,她和迟烁两个人,整整三个月就休了两天假。” “还有去年元旦,咱们或多或少都放了一天假吧?他们可是一天都没休息!老朱后来跟我说,俩孩子出校门口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刚过完寒假,他们便代表学校匆匆赶去B市比赛,从B市回来,半夏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省赛,还要同时准备挑战杯,我不夸张的说,她每天睡觉时间可能连五个小时都不到!” 众老师眼瞅着气氛不大对劲,忙出声劝,但刘丽丽哪是嘴上饶人的主儿啊,她当下便淡淡反问:“你又不是她爹妈,她睡多久你怎么知道?” “因为作业是我给她布置的!”罗振天忽然大声。 刘丽丽一愣。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清楚。”罗振天站起来,甩开朱怀远的胳膊,声音不可控制地拔高: “因为我知道我给她安排的试题量有多么大!因为我知道试题难度有多么高!因为我知道,如果她不在上面花时间,花经历,花心血,不可能把题目完成的那么漂亮!” 无论是解题思路,解题步骤还是答题的规范性,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是认真还是应付,他搭眼一看就能了然。 罗振天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坐回椅子时胸膛仍在微微起伏。 刘丽丽涨红着脸,冷在哪里不吱声。 最后还是朱怀远打破僵局,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激动,咱们当老师的自己吵吵起来让学生怎么看?” 宋鸿雁也忍不住戳刘丽丽:“你这张嘴啊,真是不饶人!今天话说的确实过分了,什么叫‘古有伤仲永,今有姜半夏’啊,这话能乱说嘛!” “我不也是着急吗!一上课就睡觉,叫她起来回答问题也不说话,考试那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刘丽丽也是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这孩子气得我连经期都紊乱了!” 罗振天本来正在喝水,听到这话猛地呛了一下,咳个不停。 隔了好一会儿,刘丽丽稍稍情绪平复后才说:“罗老师,我知道你惜才,所以打心底里喜欢偏袒有天赋的学生,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刚才叶巧巧来找你报名竞赛,你在那里犹豫个什么劲儿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不过罗振天倒是听明白了,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他放下水杯缓缓道:“我的确不希望她走竞赛这条路。” 刘丽丽立刻:“看,你承认了吧!”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宋鸿雁拽她。 罗振天挥手表示不介意:“刘老师我问问你,咱们常念叨着提倡什么样的孩子参加竞赛?” 刘丽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提倡学有余力的孩子参加竞赛。” “这不就对了嘛!”罗振天拍手。 见刘丽丽神情不明所以,他继续解释:“学有余力是指在学习上没有尽全力,力量有所保留。叶巧巧如果只学高中数学课本就需要每天熬到十一二点钟,这足以说明她学得很吃力。” 听到这话,刘丽丽忽然不吭声了。 孙晓和吴越恒两位年轻教师也都放下手头上的事,认真听罗振天讲话。 罗振天:“竞赛是什么?官方搞竞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选拔天才!试题怎么拉大区分度怎么来,竞赛场上没有所谓的送分题,全部都是有一定难度的大题。” “如果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能力,头脑一热就喊着要参加竞赛,到头来很可能会变成竞赛高考两头空。” 刘丽丽抿唇。 朱怀远颔首:“老罗说得对,话糙理不糙。五大奥赛,一个省也就那么几十个队员,倘若在省赛中做不到名列前茅,又怎么能进入省队?倘若在决赛中做不到名列前茅,又怎么谈金牌保送?不适合竞赛的学生,一开始就放弃这条路才是最务实的。” 听完两位资深教师的话,刘丽丽有些难为情,她这会儿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刚才那话说得过了头,眼下直觉应该说点什么,但又拉不下脸,于是坐在那里缄默不语。 吴越恒看出她尴尬,笑着缓和气氛:“啧!多亏咱们刘老师,我才有幸听到两位前辈这番高见,果真是受益匪浅!” 大家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听出他话里打趣的意味,刘丽丽没什么威胁力度地瞪了吴越恒一眼。 叶巧巧抱着试卷回到教室时,江天乐瞥见她怀里的东西,随口问了句:“巧巧,你也要参加数学竞赛啊?” 她轻轻“嗯”了声。 江天乐砸吧砸吧嘴:“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参加竞赛,许家川也报名了,要不——我也去报一个试试?” 这时韩攸宁挽着姜半夏胳膊从后门进来,闻言赶紧拦住:“可别,我怕您老的小心脏经不住竞赛摧残。” 江天乐“嘿”地一声跳起来:“你瞧不起谁呢!” 韩攸宁:“谁急我说谁!” 他正准备和韩攸宁好好理论一番,耳尖地听见叶巧巧小声问:“迟烁,这道题怎么解?” 霎时,江天乐胸腔莫名燃起了一股对知识浓烈的渴求,他把凳子往前一抬,作洗耳恭听状,同时还不忘招呼韩攸宁和姜半夏:“快来快来,迟老师开课了!” 叶巧巧飞快地瞄了一眼江天乐,蹙眉,头一回觉得他十分碍眼。 她还未张嘴说话,韩攸宁已经凑了过来。 姜半夏犹豫一瞬,最终选了个迟烁靠后一点的地方站着,同时越过他肩膀扫了眼桌上摆放的题目。 迟烁没看她,眼睛迅速阅题。 叶巧巧忽然有点忐忑。 姜半夏之前和迟烁同桌过一段时间,心里很清楚迟烁讲题是个什么路数。他这人讲题有个特点,丝毫不拖泥带水,通常情况下,他自己认为简单、一眼就能看懂的步骤直接省略,基本上是大体帮她过一遍思路就完事了。 果不其然,这回也是如此。 在江天乐期待的目光中,只见迟烁随手挑了根自动铅笔,迅速在试卷上圈出重要条件,卡卡一顿讲完,最后淡淡来了一句:“听明白了吗?” 叶巧巧一头雾水,她其实有好几个步骤都没听懂,但余光瞥见姜半夏,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硬生生变成:“听明白了。” 闻言,江天乐皱了皱鼻子,心想:果然,我还是不配吃竞赛这碗饭。 “你杵在这儿干嘛?”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一道冰冷的目光。 “我…”姜半夏见他看过来,顿时有些无措,含混不清地说:“我随便听听。” 谁知,就是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转眼化作一粒火星,“彭”地一下点了迟烁的火药桶。 他是真的被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惹毛了! 迟烁本来想着再等一等,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调整自己,他相信她总有一天能走出来。 但有一点迟烁错了,他相信姜半夏,却高估了自己。 那种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堕落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妈难以忍受了。 “能听懂吗?”他憋着火问,姜半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嗓音不轻不重:“你不是连三角函数都不会解了吗,sin和cos都能搞错,怎么,数学彻底把你脑沟磨成飞机场了对吧?” “我…” “我什么我!”他轻斥打断:“语文作文让你写议论文,你搁那儿抒发什么感情呢!生物实验记不住,化学方程式不知道配平,物理就更厉害了,大题直接一片空白,你不知道写公式也能得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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