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奖励你。” 她哼笑:“你的功劳,应该奖励你自己?” 祁煜那边有人叫他名字,催促他快点。 他笑骂了声,说马上。转头跟李秋说话:“钱凯,叫我今晚去他那玩会,我跟你打个申请。” “去呗!” 钱凯是祁煜的发小,两人有着差不多的成长经历,不过是一个卖水果,一个卖酒。钱凯在西川开了一家嗨吧,能聚餐、喝酒,也能唱 K。 李秋以前跟着去过几回,后来有段时间她嫌吵没去,再后来祁煜默认她不愿去这样的聚会也不叫她了。 祁煜说:“他们几个都带女朋友,我就去玩几把,放松一下。” “嗯。”李秋兴致不高,这样的申请祁煜不是第一次打,他从不隐瞒行程,不管多晚也会摸回家。 钱凯又在喊,祁煜挂电话前最后问了句:“你这会在干嘛?” “跟吕欢吃饭。”她下意识隐瞒了另外一个人的在场。 “吃点好的。” “嗯。” 挂了电话,她抬头抻了抻脖子。 纪城温差较大,夜晚凉风阵阵。银勾倒挂着,蓝黑色的天际涌动着黑云,与地面的川流不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秋像个外来入侵者一样抬头看月光,等她收回视线,余光扫见抱臂靠在墙边的男人。 不得不说,杨屿霖真是把那股子斯文禁欲的氛围拿捏得很好。 李秋看来,男人最性感的地方在腰带和脚踝的位置。 对她来说腰带不能完全贴着小腹,能伸进去三根手指最好。脚踝的位置最好不要露出脚脖子,西裤的布料堆叠上下两道折痕最佳。 他完美踩点。 杨屿霖似乎站了有一会了,他静静地等到李秋发现他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秋视线从他身上飘过,不咸不淡:“中午到的,晚上就被骗到这儿了。” “不想见我?” “没必要。” 是没必要见还是讨论想不想见没必要,他两都不知道。 杨屿霖站在暗处,眼皮压下又挑起,透过从窗户打进来的月光盯着李秋看。 她抱着胳膊取暖的小动作落在他眼里。 半晌,他才悠悠道:“我今天出门没有穿外套。” “啊?”李秋不明所以,眉头微蹙,走过去等两人距离近了些,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杨屿霖直起身,在李秋一句莫名其妙的嘀声里说道:“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 李秋越过他,显然没有叙旧的心思,往包厢走。 她今天必须让吕欢为她这个先斩后奏的行为买单。
第05章 一怀愁绪 纪城近几年考古成果卓硕。千禧年后城镇化的东风也曾把这座城市吹的摇摆膨胀过,但现在靠地产经济来支撑的财政水分太大,上面意识到问题,也开始在文化名城上造势。 因着,纪城的基础设施明显变好。 杨屿霖开车漫无目的在河滨路上游走,夏日的夜晚即使空气凉爽人心也燥热,河岸边有不少茶摊和大排档。 他收回视线,车窗半降,吹了会夜风,脑袋里那层氤氲慢慢散开。 以前他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也会到这边来走走,但始终觉得没意思。今晚体内却有一股压不下的躁动,跟十七八岁吻了中意的女孩那般。 绕来绕去,他把车开到了码头。 李思文瞥见来人,贴上来,“刚才电话里说不来,这又是咋了?深夜寂寞难排遣。” 杨屿霖不顾他打趣,踩着铺了绿地毯的甲板上了眼前这艘永远停泊在岸的船。里面灯光很暗,闪光灯晃过的一瞬只能模糊看清随着音乐摆动的人脸。 他回头问,“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找一个。” “那上二楼。” 李思文把着杨屿霖的肩膀,绕到他前头,拐了个弯上了二楼。 这是个停在码头岸边的船屋酒吧,李思文和朋友合伙开的。共两层,一楼喝酒蹦迪,二楼饮茶。 晚上比较凉,再加上年轻人夜晚的荷尔蒙喝茶可消解不了,二楼只零星坐着几桌,还都是中年爱情。 杨屿霖靠在玻璃围栏边,曲着腰才能不顶着上边沿。放眼望去,纪城的静和闹从这个角度都一览无余。 李思文招来刚刚还在戳手机的服务员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上了两杯茶。 他又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眼前的人。 杨屿霖盯着那支烟怔了两秒,才接过放到嘴边,他想起刚刚在吕欢的饭局上说了不沾烟酒,在考虑戒掉的可行性。 李思文用手拢着青蓝色的火苗给他点燃,自己才又燃了一根。 按理说,两人同样的年纪。李思文这酒吧收益远高过杨屿霖的工资,但是从商的就是矮着从政半头,这士农工商的排行算给老祖宗玩明白了。 李思文瞧着一旁男人脸上展露的怅惘,问:“我打电话那会,你在干嘛?” 杨屿霖瞳孔散开的光在听到李思文的话音后慢慢聚焦。 他直说:“吕欢那事,她请我吃饭。” 李思文觉得好笑,之前两人无意中聊天的时候他透露了吕欢为给孩子找幼儿园托人的事。杨屿霖在那个位置很少给自己没事找事,一般的利益交换总要让别人欠个人情,那次却主动暗示他,这忙能帮。 却又不让他直接告诉吕欢,李思文只当他怕节外生枝。 这会不免揣测:“你不会看上吕欢了吧?”他笑得很不厚道。 “你觉得有可能?” “瞅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难说。” “她已婚,还有两个孩子。” “哈哈,”李思文喉头溢出笑声,“你还别说有的男人就喜欢别人老婆,曹操不就好人妻。” 杨屿霖夹着烟的左手撑在额边,顿了下,笑意随即晕开。“核桃补脑,胡萝卜明目,这两样让你家厨师以后多做。” “靠,兄弟,别这么损人呀!” 杨屿霖侧目看他一眼,瞳孔中心的笑意减淡,望着不远处的山,淡淡道:“天气预报明后天都有雨,雨后初霁,山上空气应该很好。” 他没头没尾一句话,李思文听出点味道,大声说:“那我们去爬山。” 他们两说是同学朋友,但是关系又不是那么纯粹,李思文为了沾上杨屿霖这颗树,也愿意做低伏小,矮着他一头。 “我取向正常,没兴趣跟你单独上山。” “这还不简单,”李思文笑,“不过我认识的不是生意人,就是些俗气吧啦的女人,估计你也不想跟他们爬山。”他凑近点,悄声道:“我表妹刚放暑假现在在家,要不我让她叫几个同学出来一起玩?” 杨屿霖的表情猜不透,但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李思文还想迂回问一下,就听他说:“找几个同学一起去吧,正好借机和大家叙叙旧。” 李思文点头:“早说呀!我还真有点想他们了。” 他没有怀疑杨屿霖的动机,他一直和老同学都保持着联系,往年有什么同学聚会也会参加,至少李思文看来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不像祁煜,高中他两玩最好,一毕业,妈的,孙子,彻底失联。 杨屿霖眼底冷霜融化,烟头烫到水晶缸里,“走了。” “这才几点?”李思文抬腕看了眼表,十一点了。但他一个搞夜经济的人,这个点不算迟。 “回去补觉。” “我这刚到了一个好东西,试试再走?” 杨屿霖眼神一凛,李思文怕他想歪,解释:“哎呀,就一酒。” “戒了。” “蒙我?”李思文人不如其名,一点都不斯文,甚至带着点混,嘴角一斜,“有好东西不得和兄弟分享嘛!” 杨屿霖没有搭话,一路走到船和岸边连接处的一个小拱桥上,李思文跟在后面还在劝。 “喝两杯,等会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了,”他转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下礼拜旅游局请了些人来拍宣传片,现在正在踩点。” 李思文一激动,一手搭上杨屿霖的肩:“兄弟,你真够意思。” “成不成在你。”杨屿霖不痛不痒一句话,显然除了透露点消息之外,他不会再插手这件事。 李思文还是兴奋,这年头信息差就是金钱,多少人脑袋上顶着钱问路无门,为了攀附上一张关系网什么低声下气的活没干。 他露出一口白牙:“知道,我明白。” 杨屿霖不再多言,转头就走。李思文在后头喊:“你真不喝点?” 前面的男人没回头,从裤兜取出右手冲后面摆了下。 李思文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始终觉得有点奇怪。 杨屿霖要是为点什么也好,偏偏他好像不求回报,倒给他整不明白了。李思文细思极恐,想杨屿霖不会是个基佬,看上的是他吧! 他打了个哆嗦。 . 李秋从和轩小院出来,让吕欢给她叫了辆出租,还让她报了车费,总算把这一晚心头郁结的气捋顺了点。 回家后她就钻进浴室洗澡了,手机装在防水膜袋里,边洗边听詹文婷的演唱会。 王南方在外面敲门:“你小声点,洗手间的墙不隔音。” “知道了。”声音依旧不小。 李秋就是在这房子里长大的,她能不知道。想想每天隔壁小孩鬼哭狼吼的,她这点音量一半都够不上。 安安静静地洗澡她做不到,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滑下,顺着腰线蜿蜒的时候,李秋脑袋总是特别清醒,一般这时候大脑会自动摄取一些信息来回顾。 她不喜欢这个过程,为了保持情绪的爽快,少想多玩就是李秋的正义。 洗完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只裹着条浴巾,客厅里和老姐妹聊天的王南方看见了,不满:“祖宗,穿衣服啊,你这左邻右舍看见多不好。” 他们这个大院的楼,虽没深圳城中村握手楼那么夸张,但是厨房的窗户要是打开,跟对门的邻居聊个天也没障碍。 “知道了。”她也没有暴露癖,进屋换衣服。 李秋大学毕业在西川定居后来纪城的时间一年到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家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王南方都往她那边堆。 她在衣柜的上面翻了两下没找见以前的睡衣,趴门边问王南方:“妈,我那套西瓜粉的短袖睡衣在哪?” 王南方仓促挂了姐妹的电话,进卧室,她边找边数落李秋:“你说你,都快三十岁了......” “二十八。” “那不就是快三十岁吗?”王南方一副恨铁不成钢样,“丢三落四,眼高手低,做什么都不精。”她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个真空衣袋,塞到李秋手里,“你自己的衣服,穿完不知道好好收起来,这么邋遢,怎么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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