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慈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来不及了,已经看到了。” 两人不让秦以慈看的原因不止是尸体的腐烂丑陋,更多的是因为…… 这尸体没穿衣服…… 那些没有腐烂的地方被泡得发白,不由让人想起被切开后白花花放着的猪肉。 恶心又恐怖。 沈琰有些懊悔道:“既如此你还是不要再看了吧。” 秦以慈却摇摇头,“不用,先问问仵作吧。” 说罢,两人都看向已经等候一边的老仵作。 他上前对沈琰一拜,声音苍老:“这尸体泡在水中有大抵有两日之久。” 说着,他引两人往尸体上看:“尸体的脖颈处有和之前那位一样的簪子插入的痕迹和掐过的痕迹,手臂则有指甲的抓痕。”老仵作指完了尸体后站起身来继续道,“所以暂时推测这人生前曾和旁人有过打斗,很大可能是个女人。” “致命伤也是簪子所致?”沈琰问。 老仵作却摇头,“这倒不是,致命伤在头上。” 小吏见势将尸体翻过来,拨开湿漉漉的头发就能看到他后脑上的一片血肉模糊。 “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砸过了吗?”卫续凑在秦以慈耳边问。 “怪恶心人的。”他点评道。 “在后脑的烂肉里我们发现了这个。” 老仵作用一张帕子捏着什么东西递给沈琰。 因为沈琰蹲在尸体前,秦以慈看不清那东西。 卫续便飘到前头看了一眼,又兴奋地回到秦以慈身边,道:“是木头碎。” 木头碎? 秦以慈转头往上游的方向看去。 见沈琰和仵作正全心讨论着尸体的问题,她向身边的小吏知会了一声后就绕开人群转身往上游走去。 走了近二里,秦以慈看到了一颗顶端依旧翠绿的老树。 走近后,卫续在四周看了一圈儿都没看到什么能砸死人的东西。 秦以慈在那颗老树旁站定,对着树干上的勒痕看了半刻。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嚷,秦以慈回过神循声看去,只见几个露着胳膊的大汉三五成群兴高采烈地在说着些什么。 秦以慈在其中发现一张熟面孔,正是那日在医馆的那位壮汉。 卫续则眼巴巴看着他们孔武有力的臂膀。 如果条件允许,他也想有那样的身材,那样就可以…… 他看了秦以慈一眼。 如果有人来骚扰秦以慈,就一拳把那人打飞三里地! 秦以慈看了片刻后向那些人走去。 那壮汉看到了秦以慈也惊喜一瞬。 “卫夫人?” 听到声音,其他的长工也转过头去看秦以慈,眼睛唰的亮了。 秦以慈婉拒后笑着对那壮汉道:“许久不见,身子可还好?” 长工挠挠头,“嗐,跑几趟茅房而已,小问题小问题。” “来来来,坐下吃些东西吧,这鱼可都是新鲜的!” 秦以慈瞥了一眼,在那些用来点火的燃料中看到了几根四方的长木头。 “那木头是?” 一位长工边架火边解答道:“这是灯会上用来架圆月灯的木头架子,就绑在那棵树上!” 他指了指方才秦以慈看过的那棵树,后又道,“不过这是倒了摔坏的,我们就拿来架火烤鱼了。” “倒了?” 壮汉点点头,“怪得很,这架子一直好好的,那天中午突然就倒了,还好老子发现得早,要是赶到了晚上灯会的时候那可就麻烦了。” 他挠头笑笑,“还得是哥有心。” 秦以慈思忖片刻后继续问:“那这架子当日是放在哪儿的?” 壮汉指了指,道:“就那树边上!” 秦以慈扫了一眼后道谢,“多谢。” 一长工刚把鱼敲晕,一转头便见秦以慈转身离开了。 鱼鳞满天飞,他道:“这妹子咋走了呢?不吃了?” 架火长工猜测道:“不知道啊,姑娘家可能毕竟看重身材?” 杀鱼长工道:“身材?瘦巴巴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我媳妇那样圆圆的好看!他们叫什么……丰腴?” “嗐,这好不好看的不都是人说出来的吗?高矮胖瘦都有人觉得好看,说那玩意儿干啥?” 壮汉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把枯草。 秦以慈回到树旁边又细细看了半晌,耳边传来卫续的声音:“这儿!” 秦以慈循声跟过去,只见那堆在一起的乱石中有一块翠玉格外显眼。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翠玉拾起,细细端详后脸色一变。 这块玉的成色和触感都是极佳,和那日葛氏赠于她的那只玉镯一模一样。 葛氏? 秦以慈心中一颤。 “这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卫续问。 秦以慈下意识地想把它藏起来,可下一刻便听到远处传来沈琰的声音。 “阿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路坎坷,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沈琰带着一位小吏很快走到秦以慈身边,见了她手中的翠玉愣了一瞬。 “这是?” 秦以慈脑中一番争斗,最后还是将那块玉的来源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沈琰。 这玉难得,整个江州城中除过葛氏手上怕是也再找不出来其他。 那小吏听到葛氏的名字,一拍脑袋道:“对了!我们今早去高暄家的时候也见到这个人了!她拦着我们不让进去,但发现屋里没人后又很快跑掉了。我们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什么?”沈琰看向小吏。 他挠挠头,“我们觉得这事儿也不重要,而且她还是葛家的人……” “是葛家杀了人就不用管了吗?”沈琰辞色严肃,“去查,查葛毓贞那日的确切行程。” 小吏犹豫片刻后道:“是。” 沈琰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无奈。 对于葛家,历任官员都是能避则避,很少有和葛家针锋相对的。 如今他想要肃清,怕是得费不少力气。 “你觉得是葛氏杀的吗?”卫续问。 秦以慈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之前就说那人只是看着好欺负,其实恐怖得很!”卫续靠在秦以慈身边,继续道,“不过这人也真是不识好歹,你都对她那么好了她还要栽赃你。” 卫续在秦以慈耳边说个不停,秦以慈却没有听得进去。 现在谜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葛氏和阿眠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那高暄呢? 以葛氏对高暄的爱,她绝对不可能会做出伤害高暄的事,而且按照方才小吏说今早有见到过她,那便是说明葛氏不知道高暄出事了,她甚至还会去找他。 那高暄是谁杀的?为什么要送到自己房间去嫁祸她? 秦以慈闭了闭眼,沈琰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便抬手抚上她的肩。 卫续的眼睛歘得瞪大了,“喂,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下一刻,在沈琰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秦以慈轻轻拂开了他的手。 “此事背后怕是还有人,怕是又要麻烦你了。” 沈琰摇头,面上有些失落。 “无事,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秦以慈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沈琰又道:“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人……” 秦以慈旋即抬眼:“查到什么了?” 沈琰苦笑一声,“你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个人?他对你很重要?” 卫续愣了一下。 秦以慈要查谁?他怎么不知道? 他看向秦以慈,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些不自在。 “他背后牵连了很多事,我必须查下去。” 沈琰道:“那不若直接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 秦以慈却道:“不用了,这件事与你无关的。” 沈琰笑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你我?” 这句话沈琰很早之前就同秦以慈说过一次,那时的秦以慈不过豆蔻,她缩在墙角,听着院墙外的欢声笑语。 夜风刺骨,她却只是圈起手臂将脸埋在衣袖之中。 那是沈琰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她定是受了万般委屈,他走上前轻轻唤她的名字。 待她抬头,对上那双通红却强忍着不想落泪的双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要陪着她,山高水长他都要陪着她,一辈子守在她身边。 这个念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可是那时的秦以慈听到这句话有多动容,现在的秦以慈听到这句话便有多疏离。 沈琰感觉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秦以慈避开他的目光,“是家事,你不便插手的。” 家事…… 沈琰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半晌他才挤出一个笑来,“那……好吧。” “时候不早了,你身体也不是很好,你就先回去吧。” 秦以慈轻轻点了点头。 沈琰看着秦以慈离开的背影,耳畔有风吹过,带上了河水的寒凉和潮湿。 卫续仗着沈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轻哼一声:“还看?再看也是我夫人。” 忽然,沈琰转了视线,看向了卫续所在的地上。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卫续不由一愣。 沈琰勾起一个笑来,“卫公子,许久不见。” 卫续僵硬地往后转了转脑袋,发现背后没有人别人后又转了过来。 沈琰依旧笑着,“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卫续周身一僵。 他大爷的,见鬼了? 第27章 回到屋中时,粼秋已早早备好了热水,水中飘着的白梅花瓣像是码头上杂乱停放的小船。 带着热气的水雾将白梅的香气一点一点的升腾,氤氲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屋子仿佛变成了种满白梅树的仙境。 秦以慈卸下大氅和珠钗后在粼秋的伺候下脱掉了外衫走入屏风。 那屏风中间是一层绣着梅树的白纱,从屏风外看正好能看到里头的人影。 粼秋为秦以慈拆开了发髻,长发如瀑洒下,盖住了那道窈窕。 卫续霎时心乱如麻。 秦以慈应该还不知道沈琰能看到自己这件事,他要不要告诉秦以慈呢? 不过若是真告诉了她,那不就是给沈琰找了个理由缠着秦以慈了吗?可这事儿又着实奇怪,不告诉秦以慈又怕出什么问题。 这一路,卫续脑中都在天人交战。 此刻却是被这热气给蒸昏了头,什么沈琰不沈琰、纠结不纠结的都被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秦以慈。 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打算出去走走冷静冷静,抬眼却看到粼秋绕过屏风出来了。 卫续心中“咦”了一声。 秦以慈沐浴不用粼秋伺候了吗? 看着粼秋披上衣裳推门离开,卫续转而看向屏风后的秦以慈。 可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从屏风内透出的昏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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