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真的假的?怎么会有现代女人自愿裹脚?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 照片冲击太大,让向楠扔掉手机,入睡之前想,真应该让十岁的书兰阿婆去这些人梦里敲醒她们的脑壳。 向楠沉入梦乡。 …… 深夜,玉京堂大门紧闭,堂前鱼灯高悬,鱼眼儿精光四射。 白日里冷冷清清的药铺,这会儿热闹非常。 药碾子来回研磨着药材,药簸箕不停细筛药沫,小药秤按量称量药材,药炉子一字排开焖煮煎掣。 叶飞光依旧一身长衫,将袖子卷至手肘处,在案前对药账。 白渔坐不住,叶飞光看她在高柜上不住扭动,往她手里塞了一只药箩,药箩里装的全是白渔没见过的新点心。 一朵一朵做成漂亮的花形,白渔拿起一朵嗅了嗅。 “酥油泡螺儿?”这个她吃过,刚能化人形的时候,她就爱上岸吃人类点心。 在河里的时候只有端阳节能张张鱼嘴,吃点粽米,上了岸可不一样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只要有钱都能换到! 大河里沉船多的是,随意到船底拿些金银就能在岸上好吃好喝许多天。 还记得她刚上岸时吃了一垛糖山楂 ,回水里好几天都吃不下小虾子,张嘴就是吐酸水。 白渔一边吃着一边口中还发出唔唔声。 叶飞光手中笔不停,紫檀木的大算盘也不停,他在药账上记下一笔:“这是奶油泡芙,确实与泡螺相似,你要是喜欢还有好多别的口味。” “草莓芒果,”叶飞光又落一笔,“巧克力还有开心果牛油果……” “都要!”白渔大咽口水的同时,也十分关心收益,“算完了不?” 紫檀木算盘猛响一阵,自己将自己立起来,向白渔展示结果。 “就这些?” 算盘珠子“啪啪”响上两声,以示自己绝没算错。 白渔志气大泄,一整天就只卖出去一帖药,照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修为“吃”回来啊! 算盘明白主人心思,它拨动算珠:按照现在的营收额,一千年?又划掉几个珠,七八百年吧。 没等算盘再次立起,叶飞光一把将它按回去,笑着对白渔说:“进账不是这么算的。” 单掌一挥,玉盆金树的盆景出现在柜台上。 树顶浮现一枚小小圆果,果子幼圆,青绿。 白渔伸出手指戳戳,她刚要说什么,叶飞光身上响起符音声。 “谁啊?”白渔眼睛还盯着黄豆大的小果子,随口问道。 叶飞光当着她的面把木符取出,摊开一看,面不改色:“是五柏,知道你醒,想请你会面。” 五柏是镇后山顶古寺的柏树精,那树杈子话贼多,要是让它知道白渔道行缩水,化形变小了,那四方大妖就都知道了。 白渔皱皱鼻尖:“不去。” 叶飞光颔首称好,看白渔注意力全在果子上,离开药堂,隔着门板点开传音符。 符中传出女声:“叶副司,有个紧急会议请您出席。” 叶飞光一走出正堂,声线刹时冷淡:“时间、地点、会议内容发给我。” 办公事时他的目光也片刻不离堂中白渔,得找个好时机告诉她,其实他一百年前就考上了天务员,如今已经升到副司了。
第4章 真心话被电视剧教庸俗了哈。 向楠做了一晚上梦。 她梦见了爬树的书兰阿婆,正在学读书写字的外婆,当然还有那个陈少爷。 梦里所有人都是S+电视剧服化道的水准,陈少爷等小未婚妻长大,两人一起留洋了。 醒来之后的向楠不得不得承认外婆说的对,她确实被电视剧教庸俗了哈。 洗漱完打开门,外婆在院子里晒太阳,二舅妈和小舅妈寸步不离守在外婆身边。 昨天晚里几个人一直商量到后半夜,这会男的还没起床,一家女人倒都早早起来了。 外婆看见向楠就冲她招手:“走,吃羊肉面去。” 沈家珍一清早去买了豆浆饭团回来,听到婆婆要带向楠出去吃,笑着对她们说:“妈,早饭我已经买回来了,就在家里吃吧。” 吃早饭的时候再好好劝劝老太太,把房子卖断。 向阿婆摇头:“我跟楠楠出去吃。” 向楠飞快围上她的小狗围巾,很狗腿的跟在外婆身后出了门,把战场留给勇者妈妈。 沈家珍看着婆婆的背影,心口一阵阵发闷,忍不住想真是个潇洒老太,她要是早上吃一碗羊肉汤面,那一整个白天都不饿,消化不动了。 明明前两年跳广场舞的时候还能吃能睡,人啊,就不能差这两三岁。 向楠跟着外婆去桥边人家吃羊肉面,要了一碗白汤大碗,一碗红汤小碗。 大碗的是向楠的,小碗的是外婆的,两人并排坐在临水的窄桌上,冬天的太阳把河水晒得像玻璃糖纸似的闪着光。 等面上桌的功夫,向楠把自己的梦告诉外婆,向阿婆越听越笑:“你这又是从哪个电视剧里看来的。” 汤面上了桌,向楠哈哈乐着啃了口羊肉骨头,还没等她承认自己俗气,就听外婆说:“怪不得要拍这种电视剧,真要是那样……也挺好的。” 向楠听出外婆语气中的遗憾,轻轻碰碰外婆:“后来呢?后来书兰阿婆去学堂了吗?” “去了!先去女小读了四年书,又去考了省城女中。” 这都是陈少爷写信回来特意要求的,当时镇上人家都说陈家真是不得了,到底是娶媳妇还是选女状元? “那你呢?”大小姐去读书,小大姐阿婆怎么办? 向阿婆脸上的皱纹像河上的水波似的漾开:“我跟去了,书兰姐教我读书识字,还给我改了名。” 从松、楠、华许多好字里选了荣,说以后的日子要欣欣向荣。 “要是我也能通过女中的入学考试,她用私房钱替我出学费。” “你一定通过了吧?”向楠急问,又从外婆的笑容里读出了答案。 向荣通过了省城女校的入学考试,小大姐跟大小姐当同学。省城女中的女学生服是细白布的上衣,黑洋纱的裙子,穿上谁也看不出来她是女佣出身。 “我们还去省城的照机馆拍了照片。”那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拍照片。 拍完相片,照相馆的师傅还会给相片写上字,向阿婆用手帕慢慢擦嘴:“书兰姐选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啊?” “金兰同契。” “照片呢?我能不能看。”向楠翻过外婆的相册,有外婆参加工作拿了表彰的单人照,也有女职工们一起去疗养拍的大合照。 几张之后,是外婆外公穿着朴素衣装,胸口戴大红花的结婚照。 再后面的就是家庭照,先是舅舅们的,然后是妈妈,最后几张是小辈们的,哥哥姐姐们结婚时的家族合照。 但她没见过那张最年轻的,外婆十几岁时的女学生照。 向楠问完,久久都没听到外婆回答。 河道间荡过几艘挂红灯的乌蓬船,船上坐满了元旦假期出来旅行放松的游客,向阿婆望着船上红黄灯笼:“没拿到。” 日本人投降之前把省城炸掉大半,照相馆炸没了,那张照片也烧没了。 向楠捏筷子的手顿住,省城被炸了,外婆没能去读书。怪不得外婆相册的第一页,是空着的。 外婆就只穿上过一次那套女学生服。 祖孙俩默默吃完了面,向阿婆按住外孙女抢单的手,自己扫码付款,然后伸着腿说要绕几座桥走走消消食。 不走小路,只走主街的桥,绕一圈也得五六千步。外婆这个年纪天天这个运动量,怪不得九十岁还腿脚有力呢。 二人走过水街时,向阿婆才又开口:“省城炸了,陈家就想干脆把婚事办了,免得……”免得儿子出去闹事。 陈家一封信,说老祖母病危,把陈文藻从上海骗了回来。 为了让他不出去,想着给他喂点烟膏,这件事当然要跟亲家提前商量。 陈掌柜夫人一边哭一边说:“我们老爷打听过了,外头好些人家都这样,不妨害的……不说上海了,省城都炸过一轮,他在身边,我们才能安心,你们也才能安心不是?” 十六岁的谢书兰躲在隔扇后全听见了,她知道烟膏子是什么,省城里有大烟馆,进去的是人,出来的是鬼。 她写了一封“情书”,让向荣送给陈少爷,约陈少爷在镇外那棵大银杏下见面。 这些年两人虽然是未婚夫妻,却还恪守旧礼,除了谢书兰爬在树上的那一次,陈文藻再没见过她。 陈文藻本就想跟小未婚妻说清楚,当年她还没长大,贸然退亲,她一个女孩在镇上哪还有活路。 就算远嫁到外地也得一辈子背着退过亲的名声,于是他想了个办法。 对父母说:“她嫁给我就是伺候我,我要不喜欢,娶她作什么?就按我的条件来。” 摆出陈家媳妇必须以夫为天的规矩来,先说他不喜欢脚上畸形的妻子,又说希望未来妻子能读新式学堂。 如今谢书兰十六岁,他回来既是探望快病死的祖母,也是来跟谢书兰退亲。 “谢小姐,当时你尚年幼,必不能明白我为何退亲,如今以你的学识眼界,应当知道退亲才对你我都有好处。”陈文藻循循说道,“人生当有自由,有爱人的自由,有不爱人的自由,有为心中大义奋斗的自由……” 谢书兰急得直跺脚:“这些我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快没有自由了!” 谢书兰不懂事时也讨厌过这个未婚夫 ,每次来信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他陈家少爷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谢家简直是按陈文藻的要求造了个模子出来,再将她按模具打造。 可等她上了学读了书,去省城见过世面,便开始渐渐怀疑陈文藻也许根本不像他信上所说,“娶小脚妇怕在同窗面前失了颜面”才让她放脚读书。 她等不及陈文藻说话,把陈家决定将他关起来,喂他吸食大烟膏的事告诉他:“你赶紧跑吧!” 陈文藻有片刻双目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至亲为了让他“听话”,竟然不惜给他喂烟膏。 谢书兰早已经把金表金手镯和金项链塞满了一个小荷包,塞进他怀中:“你千万不能回去,他们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叫了一只船,你赶紧走吧!” 陈文藻的双眼重又亮起,他把荷包又塞了回去:“你比我更需要这些。” 向楠屏住呼吸,外婆却这时候插了一嘴提外话:“你小舅说的金银财宝,就是那一包东西。” “啊?”向楠哪还记得小舅说了什么,更不关心什么金银财宝,她急着问,“陈文藻走了没有?” 学校里年年禁毒宣传,陈文藻如果被至亲家人毁了那也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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