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侍卫倒地,古良弼见势不好,噗通一下跪在上官定安身前,膝行过去想抱上官定安的大腿。 上官定安闪身避开。 古良弼胖成球的身体险些在地上滚了三滚,他鼻涕眼泪横流: “上官大人啊,我也不想这样做啊,可是我的妻儿等不及了啊。犬子饱受火毒折磨,日益消瘦,大人您尚未婚配,不知为人父却无可奈何的痛心不忍啊!” 上官定安看了眼一旁妇人紧紧搂着的小胖墩,对视的片刻,小胖墩瑟缩着脖子,想哭但被妇人一下捏住了嘴巴,按在怀里。 上官定安笑问:“古大人的大女儿知书达理,小女儿也甚是可爱,逃得时候竟不带着吗?” 古良弼的哭声戛然而止:“大人冤枉啊,小女的火毒已解,府中亦不缺金银财物,何苦与我流亡逃窜!” “你这胖子好生不要脸,即墨火毒肆虐,你两个女儿守着那些财物有甚作用?” 是一道清灵的女声。 古良弼抬头望去,女子做影卫打扮站在上官定安身边,正抱臂睨着他。 “你怜爱幼子,儿子是子,女儿便不是子了?你的孩子是子,即墨镇的百姓之子便不是子了?你可知这些金瑶光能救即墨一镇之人?” 古良弼冷汗直冒,搜肠刮肚地想辩解之词,好一会才嗫嚅道:“这些金瑶光不够,多留应医师几天,再让他采便是。更何况这小筐草药煎水只能起三年作用,那三年后呢?不还是重蹈覆辙,不如物尽其用。” 多留应去劫几日,说得轻巧。 上官定安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但应医师明明白白说了,即墨火毒,金瑶光只能缓一时之需,不能从根源解决。 “我救两人、三人不是难事,可不除祸根,永有遗患。”这是应去劫的原话。 山中危机重重,应医师同意去采金瑶光,已经是为他们争取了三年时间。 至于所说的祸根,他自然会去查。 这话是古良弼同他一起听的,他知道古良弼不是多有大义的官,却没想到他真敢一不做二不休,卷了所有的金瑶光跑路。 全然不顾水深火热的即墨百姓。 “我看你还真是执迷不悟。”上官定安冷笑一声,让潜龙卫把古良弼的侍卫压了过来,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搜出了张纸条。 上官定安接过一张纸条,摔在了古良弼脸上:“你自己看吧,你猜这些纸条即墨全镇两万人有多少人收到了?” 古良弼慌忙爬过去捡起纸条,待看清了字条上的内容骇然瘫倒在地。 这下他脸上不再是为了脱罪的虚伪假哭了,而是换成了真心实意的惶恐。 “上官大人恕罪,属下知错了,是属下鬼迷心窍,上官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大人救我!” 上官定安命人堵了他的嘴,他身旁的女子好奇地拾起一张字条。 赫然是“金瑶光若以活人血肉为引,药效尤甚。服用金瑶光丹丸之人,以其活人煮水,可以保证此生不受火毒侵扰。” 也就是说,如果古良弼没有私自拦截金瑶光,煎药水分而食之,他们同即墨镇百姓可有三年缓息,寻找除源之法。 如果古良弼拦下了金瑶光,以这些金瑶光秘制成的丹丸,剂量不够他出逃带走的人数,而其中又有人被早早递了这张字条,知晓了其中内容。 这意味着即使古良弼先前许了侍从好处,人在要没命的关头,也必不会考虑其他。 那么等待古良弼和他妻儿的结局便是,被整个用来煮水续命! 彼时的痛楚难以想象,但绝对千百倍痛于火毒而亡。 怪不得古良弼刚刚能吓成那样。 “应医师这还真是......”明明是为救治满镇居民,但这张纸条引申出的含义却实在让人不寒而栗,女子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她记得那个极为年轻的医师,极其出挑精致的皮相,因为他独特的温润气质而显得平和,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冷漠起来又如此不留余地。 上官定安叹了口气:“罢了,走吧。” -- “所以,你那筐小花真不要了?”贺卿生飘在应去劫身边。 自从见到那个叫上官定安的官员后,这小医师就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贺卿生绕着他飘,魂体不时带动微风,将应去劫额间的碎发往他脸上糊。 应去劫对这样算得上是故意烦人的动作,依旧稳如泰山,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将贺卿生忽视到底。 “小医师,冷暴力不可取啊。” 应去劫巧妙避开了贺卿生压弯蓄力的竹枝,目不斜视,稳步向前。 “小医师,应医师,应去劫,灭我满门的仇人都没让我话落在地上,你理理我啊。” 贺卿生飘上前去,变成鬼后,她觉得自己耐心许多。 城镇近在咫尺,一条小河横亘在前,流水涓涓,并无半分枯竭之像。 有水之地还能生出火毒? 贺卿生的疑惑转瞬即逝,另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海成型。 并且,她向来嘴比脑子快。 “小应啊,我肯定是还要跟着你一段时间的。你老不理我,我可保证不了你会不会在人前突然掉了块衣服或是裤子什么的。” 应去劫顿住脚步,猛得转身,面上带着些薄红,像是被气的。 “要夺舍就夺,絮絮叨叨的不知所云,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卿生心想这确实是年纪还小,面子薄,竟然还恼了。 她悻悻然摸了下鼻子,难得有些心虚:“不干什么,就是此间人世只有你一人能看见我,听见我说话,我闲不住。” 应去劫道:“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三、二……” “我大仇未报、死不瞑目、怨念深重,不甘困于深山做缚地灵。” 嘻嘻,骗你的,连我都夺不了舍的凡人,身上必有大机缘。 贺卿生跟着他,所图的就是这份大机缘。 至于缚地灵,她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地方能困住她,死了还能束手束脚? 应去劫听了这个理由后,神色缓和了几分,贺卿生探过头去,语气诚恳: “对不起,我错了。” 她打包票这人吃软不吃硬,虽然她也不是不能硬到底,但是没有人说话的日子属实太过无趣了些。 此生有四百年寂寥无声就够了。 应去劫抿了抿唇,艰难开口道:“既如此,你断不可在人前......扒我裤子。” 那枚玉佩浸了他的血,想必是有什么诡秘术法。 当下他也没有不答应女鬼的权力,倒不如姑且安抚着,等到了京都,再去寻国师超度厉鬼。 留着个厉鬼在身边,鬼气入体事小,真时不时当众掉一下裤子,应去劫觉得他不能接受。 贺卿生郑重点头:“请医师务必相信我的人品。”嘻嘻,她现在不是人。 应去劫眉心狠狠跳了一下,灵光乍现,补充道:“你也不可偷看我沐浴更衣!” “放心放心,我是厉鬼不是色鬼。”贺卿生很想再嘻嘻一下,但是她飘在应去劫身边,比他的视野宽阔,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灌木从中伺机而动的怪蛇。 “左边有蛇!小心!” “你别又用这招......” 应去劫未尽的话卡在嗓子里,只见一条六翼四足的怪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直奔他的咽喉方向。 在即将触 及他皮肤的瞬间,被一道蓝色的流光弹开,在空中被斩成了两截。 而这一切,仅发生在他眨眼间。 他下意识去看贺卿生,女鬼的魂体闪过一道蓝色流光,衬得她清冷缥缈,鬼气都淡了几分。 应去劫定了定心神,行了一礼:“多谢。” 贺卿生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饶有兴趣地去看地上尚在蠕动的怪蛇。 “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第4章 蝶落蛛网非天灾 地上三翼两足的怪蛇痛苦蠕动,猩红的蛇形子吐在外,分泌出黏腻腥臭的液体,接触到液体的土地瞬间焦黑一片。 贺卿生离得近,那断蛇弓起身子,弹射起飞,獠牙大张,直奔她而来,打定主意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她刚死没多久,习惯未变,下意识就伸手去掐蛇。 肥遗接触她手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折磨,拼命扭动着要逃离。 贺卿生身边环绕的红黑死气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凶狠紧密地缠绕上来,顷刻,肥遗在她手中化为乌有。 贺卿生愣了一瞬,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似乎能控制这些煞气。 红黑的煞气缠绵在她手腕,亲昵的蹭着她的指尖,像是某种温顺驯服的触手生物。 可在旁人眼里,红黑煞气中的诡谲之气,只显得这幅画面愈发可怖。 应去劫看着女鬼周身的死气愈发浓郁,连带着她的眉目都染上了秾艳的色彩。 女鬼的唇瓣被血染上绯色,一开一合似勾人摄魂。 “带我去河边。” 应去劫本能的想拒绝。 即墨镇大旱,因干旱而诱发火毒。而在这种情况下,镇子前不大不小的河沟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活水流过。 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河水有问题。 他又不是傻子,不去。 一缕鲜红的煞气勾住了他的手腕,首尾相接、封闭成环,像一块浓郁鲜艳的红翡镯子。 应去劫晃了晃手,镯子便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和他肌肤相接处传来的寒意冰凉彻骨。 女鬼眼神含笑,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应去劫:…… 好吧,他是傻子。 河沟地势略低,他往下才发现,在岸边水生草的掩映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畏畏缩缩地蹲在水边。 细听之下,能在虫鸣鸟叫中,听到小声的抽噎。 “呜呜……阿娘……” 应去劫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偷偷瞥了眼女鬼。心里啧啧称奇,嘿,大鬼碰小鬼。 他上前几步,视线更加清晰。 从背影看,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身形很单薄,半个身子俯在河中。 眼见着小女孩就快跌进水中,应去劫快步上前,长手一伸,揪住小女孩的后衣领,把人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青衫袖口刮过一阵强烈的风,应去劫眼见着女鬼如同一支离弦利箭,直愣愣地扎进水中。 原本平静的小河流水顿时躁动起来,水花四溅。 应去劫将小女孩安顿在离河远一点的地方后,试探着折回岸边,去寻女鬼。 浅浅的河水中似乎突然冒出了有大片的鱼群,在翻腾挣扎,搅动出水花。 活水冲刷不尽血水,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但这样的惨状并没有持续多久,河水咽气似的翻腾了几下,逐渐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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