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璎没有多看,快步向着住舍的方向而去——清息丹贵重,不是人人都能有,她得妥善收放起来。 然而路走了一半,还未来得及踏出练习场,便被两道身影拦住去路。 林琬璎微微抬头,看见两个身材高挑少女正拦在自己面前。 沧极宗对于不同等级弟子的服饰有着严格区分,譬如外门弟子,衣饰的交领是十分鲜嫩的水绿色,内门弟子是深一些的碧色,亲传弟子则是青色。 方才所见的段玉铮,便是真君亲传弟子,穿青白色交领的衣衫。 眼前这两个少女,衣领的颜色乃是碧色。 内门弟子。 林琬璎有些发愣,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内门弟子找上自己,便见左边那个少女径直伸出手来,要夺她正抱在手中的木盒。 清息丹! 林琬璎迅速反应过来,侧身想躲,右边的少女却截拦住她的去路,一把按上她的肩胛。 剧烈的疼痛自右肩传来,仿佛骨头要被捏碎了般。 顾不得思索“为什么”,林琬璎只能全力应付。 她将木盒夹在左臂腋下,抽了腰间的弟子剑,灌入灵力,奋力反扫—— 剑气锋利,瞬间便割破两名内门女弟子的衣袖。右侧的女弟子更是受了些伤,按着林琬璎右肩的手被迫松开来,退步后撤。 三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瞬,林琬璎也得片刻喘息。 “二位师姐这是何意?”她横剑于身前,警惕道。 “小野猫,爪子倒还挺尖。”右侧受伤的女弟子看了看身上被剑气切出的伤口,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收段师兄的赠礼!” 林琬璎看了一眼自己夹着的木盒,愕然道:“这不是……” 这两名内门女弟子却半分也不听她辩解,直接左右夹攻,两相配合——她们的修为远高于当前的林琬璎,很容易便制服了她,将那个木盒夺抢至手中。 “放开我!”林琬璎用力的挣扎着,“那是我的东西,不许动!” “呵。”左侧的女弟子用弟子剑指着她,“老实点,小心师姐我——” “三位师妹,这是在做什么?”青年的声音兀然响起,于两人背后平静陈述。 这道声音熟悉,沉静又低沉,林琬璎听到的瞬间便抬头,向那方向看去,救星般道:“谢师兄!” 两名内门女弟子听到林琬璎所喊的称呼,神色瞬息变得僵硬,却无一人改变动作。 仍旧维持着方才的那一幅场景。 谢艳秋向前走了几步,对上林琬璎望过来的目光,一瞬,然后偏侧开,看向那两名仍维持原本姿态的内门女弟子。 他察觉到异样,抬手,指间灵力萦绕,闭眸轻念了一声:“破。” 莹白流溢的灵力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成圆,经过两名内门女弟子时发出爆破般的轻响。 她们眉间各自显现出一道亮银色细长咒印,然后销毁弥散。 两名内门女弟子的表情由僵硬恢复正常。 无一不流露出如梦方醒的惊愕神色: “谢,谢师兄!”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右边女弟子手中还拿着林琬璎的木盒,谢艳秋打断她下意识的辩解,声音平和道:“可以将物品归还于这位师妹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 右边女弟子回神,连忙将手里的木盒塞回林琬璎手中。 左边的女弟子也松开对她的钳制,将弟子剑归还。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面面相觑,看向谢艳秋。 听见他道“两位师妹还请自去戒律堂领罚”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忽视刚刚被“解救”出来的,面上仍有几分不屈之色的林琬璎,低头快步离开了。 闲杂人等离开,训练场上原本残留的弟子也走得七七八八,一眼望过去,偌大场地上便只剩谢艳秋与林琬璎。 青年一身素色衣衫,淡绀青色的衣领,身长玉立,周遭气息沉静收敛,平稳端方。 抱剑的少女衣襟之上则是一抹鲜亮的水绿色,随不经意而过的风摇曳飘荡着,富有鲜活与生机。 一高一矮,相对而立,于昏黄霞色之中拼成一幅剪影。 登对极了。 “谢师兄……”林琬璎只看了一眼眼前的青年,便垂下头,状似羞涩道,“多谢师兄。” “嗯。”谢艳秋颔首应下,“师妹尽快回去。” 林琬璎这才抬头又看了谢艳秋一眼,眼角微微弯起,笑着点头:“好!” 脑后团着双寰,胸前叠水绿色交领的少女将木盒小心地双手环抱在胸前,脚步轻快的跑走了。 身后,练习场上,所有的弟子都已经离开,谢艳秋缓缓闭上眼眸,指腹点于眉心,再度引出灵力。 莹白的颜色于整个练习场上扩散,像是突然涨开的潮水。 看着向自己漫涌过来的灵力,童霜玉眼角微抽了下,抽身准备退走。 却不想立于空旷场地之中的青年陡然睁眼,腰间长剑嗡鸣,出鞘见锋,瞬移至于她的眼前。 这剑封死了童霜玉的去路,她只能向相反的方向撤避,翻身纵跃,落到那片空旷无人的练习场地上去。 谢艳秋追得极快。 他修习剑道,于此淫浸百年,剑势端正,沉敛如凝,便如他这个人外在表象所给人的观感一般。 童霜玉与他截然不同。她的招式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章法,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多变,以实用为主。 故而谢艳秋第二次凑上前来时,她已经抬手从练习场上随意吸来一把弟子剑,反握如刀,于头顶格挡下落的剑锋。 右手格挡,左手自然也不能闲着。 纵了另外两把弟子剑从后方偷袭谢 艳秋。 剑刃相震,发出清脆的交响,谢艳秋果然被分去注意,转头去应付。 罩门空白一瞬。 童霜玉当即收了手中剑,左臂弯曲成肘,直奔谢艳秋左侧胸膛而去:他七日前在太岁渊悬崖上自封了经脉,如今定然已经解开,但是难免有淤气残留—— 手肘击中目标,童霜玉如愿听见一声闷哼。 她直接将右手反握的剑抵上谢艳秋喉颈。 银白色的剑锋微颤,却没有再进。 “这位师妹,你输了。”谢艳秋声音沉静的道。
第5章 第5章“谢师兄?” 童霜玉偏眸,瞥了眼那悬在自己颈侧的如玉长剑。剑的距离控制得很好,距离肌肤仅余毫厘,稍稍用力便可见血。 “你诈我?”她嗤笑。 谢艳秋沉默无言。 童霜玉手中弟子剑用力几分,剑尖抵住谢艳秋的脖颈,按着他血管处的皮肤微微下陷。 沧极宗的弟子剑,主要以弟子练习为其功用,并不开锋。没有气与势的加持,便只是钝器。 不会有血流出。 谢艳秋也不躲,由着她用力。童霜玉试了两下,发觉确实伤不到人,便索性收了剑随手抛扔在地上。 “我好端端的在树上睡着觉,师兄突然对我出手,可有什么解释?”童霜玉微微挑眉。 她原本以为谢艳秋对她出手,是因为识破发现了她的身份,可是听到他开口时的那“师妹”两个字,又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索性便揣着糊涂,再装演着看看。 “秋无意对师妹出手。”谢艳秋的剑也从童霜玉颈上挪开,归于鞘中,“只师妹对同门施以纵灵术,实属不该。” 纵灵术。 施展的对象多为物,鲜少有人。 因为可能会损伤到被操纵者的神智。 他果然看出是她在操控那两个沧极宗女弟子了。 “师兄说笑了。”童霜玉自然不肯承认,“纵灵术唯玄溯真君座下才有资格学习,我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怎么能掌握这样的术法。” 谢艳秋却道:“施展纵灵术时人脉息律动与寻常不同,方才交战之中,我已探过师妹体内灵脉。” 他看了童霜玉一眼,没有讲话说明白,但话底的意思十分鲜明。 “好吧。”童霜玉耸耸肩,只能承认。她信手拈来的编了个谎:“我想要清息丹,没有别的渠道和办法,所以只能抢她的,又不想亲自出手,便用了偷学的纵灵术。” “师兄打算怎么罚我?也去戒律堂?” 她等着谢艳秋颔首称是,却见眼前青年垂着眼,摇了摇头:“师妹行径,戒律堂难以规束。我会向师叔请示,让你往棘沉宫去。” “棘沉宫?” 棘沉宫位于内门,是沧极宗内用来按类别存放药草的地方。 童霜玉虽不了解沧极宗内的规则律法,但这样的地方,想来不是什么太过严苛的惩处。 但她仍旧不乐意去——她来沧极宗是杀林琬璎的,又不是来受罚的。若是去外门的戒律堂,忍一忍便算了。去那棘沉宫,岂不平白浪费时间? 但又不能直接抗拒,太显突兀。 “好。”童霜玉点头,转身准备如那两名内门女弟子一般离开,“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明日清晨就去。” 去魔域,把这身份上原来的卧底抓回来,送她一个顺理成章进入内门区域的机会。 却不想眼前青年突然抬臂:“师妹留步。为防师妹再犯,我亲自送师妹往棘沉宫。” “……现在?” 童霜玉看了一眼头顶,云霞已经如河沙般沉淀下去,只余天际晕开的一条澄黄。 她打量着谢艳秋从方才起便未有变化的神色,眉梢微挑道:“天色已晚,便是戒律堂的值守弟子,也该换班休息——师兄从来光风霁月,这个时间邀我,便不怕有旁的人说闲话?” 她刻意把“受罚”说得像是“有私”。 因此如愿看到谢艳秋眼睫颤动了一瞬。 很好。 童霜玉淡淡的想。 他果然恶心这个。 “更何况,方才与师兄打斗间,我的衣衫有所损毁,十分不整。”童霜玉继续输出,“这个若是被传扬出去,师兄在方才那位林师妹心中的形象恐怕会一落千丈吧?” 她抬起手给谢艳秋看自己的衣袖,衣袖上是方才临时划出来的一道豁口。 谢艳秋果然皱起眉头,“林师妹?” “是啊。”童霜玉阴阳怪气道,“那位林师妹。师兄又是送清息丹,又是特地解围相救,想来十分在意吧?” 谢艳秋不出声了。 童霜玉感觉心情大好,转身便走:“那就在此别过师兄咯,明日我会自去棘沉宫报到。” 她出了训练场,径直向着沧极宗外门弟子住舍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却发现身后并不安静,回头看,一道颀长的身影远远跟随着。 …… 童霜玉停下脚步,等他走上前来:“师兄这是在做什么?” “我与师妹同去。”谢艳秋垂眼,淡淡声道。 “?”童霜玉,“同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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