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脸上终于出现愠色。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在这臭池子里待了几十年,不会也是因为没人爱你吧,阴湿缺爱的老蛆虫。” 许洛妤早就因为圣者玩阴的心有不爽,现在骂的难听,话里话外都是趾高气昂。 祁梵安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意识到她在向敌人像炫耀他的爱,又猛地脸红起来。 他的爱没什么可炫耀的,指挥值得所有人爱。 圣者彻底被激怒了,树藤铺天盖地地朝许洛妤两人冲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 “按计划。”许洛妤低声说道,祁梵安点头,两人分开,从不同的方向包抄。 祁梵安的树藤散出来,绿油油的,和神树墨黑的树藤对比鲜明,它们灵活的在墨黑中穿梭,保护许洛妤顺利靠近圣者。 黑树藤长满尖刺,哪怕祁梵安已经格外小心,但越靠近,许洛妤身上细小的伤口就越多。 她没有丝毫退缩,一把短刀直插入圣者心脏。 噗呲。 圣者愣了下,然后大笑起来:“蠢。” 他并非人类之躯,又怎么可能被刀剑所伤?只见他身上的口子快速愈合,直接将许洛妤手上的刀吞没了。 许洛妤退回岸边,唇角勾起:“你说过,我有些小聪明。” 圣塔猛然一顿,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感到体内的刀并没有被消化,反而戳刺着他,几乎要把他撕裂。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被撕裂了,伪装成刀柄的绿色树藤撑开他的胸口,硬生生将他劈开,然后紧咬着他的血肉,疯狗一样撕成碎片。 “啊!啊啊!”圣者很久没这么疼过了,他惨叫着,苍老脸上的褶皱颤抖,浑浊恶意的眼睛盯住了她:“你也会死的,我们同生共死,你能逃掉吗?”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了。”许洛妤也回了个恶毒的笑容,往血池中抛入致死量的红蝎子火药。 “想想你的叔叔,你叔叔还在我手里,你不想知道他在哪吗?不想知道你的未婚夫夏黎在哪吗?” 许洛妤扬手:“我不知道,但不出意外,葛愉心他们已经知道了。” 精神力擦过,火药燃烧,火苗从树根窜到树枝,滚滚浓烟让一切都变得模糊暗淡。 所有仇恨都将在大火中远去。 “走吧。”许洛妤笑起来,示意自己的战士在前面带路。 想要回到地面,还需要在黑暗里爬一节水上楼梯。 祁梵安往前走了两步,又快速转回来,紧紧握住了指挥的手:“属下自己上不去。” 许洛妤捏了下他的手指:“不是刚教过你。” “我上不去。”祁梵安靠近她,眼眶很红,身体都在发颤,“小妤,我笨,没有你我上不去的。” 许洛妤很多时候喜欢自己战士的敏感,各种意义上都喜欢,但到了这一刻,她意识到太敏感也有坏处,比如,永远不可能糊弄得了他。 “你答应我了,要帮我照顾叔叔。”许洛妤说。 “我答应了,我答应的……”烟雾把他的嗓子熏的沙哑,“我们一起出去,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搂进怀中,许洛妤却退后一步:“不好。” 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场大火在灼烧了雪树、圣塔、仇恨,也灼烧着她,痛苦比浓烟更重,许洛妤那一刀不仅切断了圣者的生路,也切断了和祁梵安的共感。 战士感受不到她的痛苦,自然以为她状态还好,等战士再发现,她早已安静地葬身火海。 计划很好,他却那么敏锐,一眼看透了她。 很糟糕了,因为最后了,许洛妤不想欺负他,只想亲吻他的唇,告诉他其实她爱他。 她之前是个胆小鬼,一直不敢承认。 第71章 坍塌“你准备好用一辈子来…… “0197,我想体面一点,你走吧。”许洛妤说。 祁梵安又上前两步,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将她抱进怀里。 “我是您的战士,您手里的工具,工具不会在意主人体不体面,只在乎能不能被使用,被使用才有价值,您用我吧,好不好,用我吧,求您。” 许洛妤挣扎不开,无力的缩在他怀中,眼帘垂着:“你不是工具。” “我是,”他长腿快速掠过楼梯,呼吸急促,“我是的,如果不是,我该是什么呢?” 他跳上地面,石门大开,所有树藤都冲出去,试图逃离这场大火,但逃得了枝叶,逃不了根。大火顺着树藤窜出地下,将外部的圣塔也点燃。 浓烟弥漫,火星飘散,昔日的圣地中心变成火海地狱,露出狰狞恐怖的样子。 黑色的藤蔓被绿油油的树藤扒开,劈开一条生路,祁梵安将自己的指挥裹住,弯腰冲出去。 圣塔已经被黑色的树藤占据,它们互相缠绕,变成铜墙铁壁,锁住了离开的门。 祁梵安找到向上的楼梯,往塔尖攀爬。 热气从地心冒出来,越往上越热,战士抱着她,汗水滴在她鼻尖,他却还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奔跑着。 四周充斥着风和火的声音,她依然能听到战士剧烈的心跳声。 许洛妤想用手擦去他的汗水,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来了,随着雪树燃烧,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内脏也在被消化吸收。 她没有力气,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风声中:“0197,你不是工具,你是我的爱人。” 他听见了,紧绷的肌肉有些颤抖,有什么从眼角滑落到喉结。 “我害怕被人控制,害怕束缚,害怕爱,我是个胆小鬼,你那么好,我让你吃了很多苦。” “不,”他拿湿漉漉的脸颊触碰她,“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 许洛妤笑了,顺着力气亲吻他的嘴角:“我爱你,你别死好吗,别做傻事。” 祁梵安登上了塔顶,有风扑面,浓雾散开一些,他将她抵在墙上,不管不顾地亲吻起来。 津液交换,除了熟悉的味道还蔓延着苦涩和血腥。 “您怎么忍心这样对我。”他声音嘶哑,大手握着她的腰,几乎要把她融进怀中,“您怎么忍心……” 刚得到一切,又立即失去,她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许洛妤身体软软的倒下去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眼皮越来越沉,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想将他牢牢记住。 痛到一定程度,人的中枢神经就会 开启自我保护,抑制呼吸,强制进入昏迷。 她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倚靠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滚滚浓烟中,高大的男人跪下来,唇仍然没有离开自己的爱人。 他亲吻她的嘴角、眼睫、额头,不自觉地呢喃:“我不会让您有事,不会……” 所有绿色的树藤聚集在两人身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植物屏障,将他们紧紧包裹住。 树藤扭动,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像在暴风中呐喊,在巨浪里扬帆。 它缓慢升起,尖锐的藤曼贯穿了两人,他们血液相交,缠绕在祁梵安身体中的细小金丝顺着藤曼往许洛妤身上爬去。 他要和圣塔里即将枯萎的怪物争夺自己的爱人。 她可以和圣塔雪树共生,也能和他共生,只要抢过来……将她抢过来就可以了…… 圣塔前,桑慈好不容易带着吴甘甘进入,却看到圣塔被浓烟吞没。 吴甘甘拉着桑慈的手,小脸扬起来,看着塔尖:“祁哥哥有危险了。” “发生了什么?” “他要身体里的雪树离开自己,去和许姐姐身体里的雪树打架。” 桑慈拐杖敲击着地面:“是吗?他想拼一把,放火灼烧表面上伤害了雪树,其实根本没有撼动它的根基,反倒是入侵共生者更能挫败它。” 吴甘甘摇晃脑袋:“可是身为共生者,把雪树的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呢,他会被圣塔雪树占据,变成肥料。” 桑慈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拐杖递给吴甘甘:“这根木头是我一生的心血,可以暂时存放人的灵识,请您救救那两个傻孩子。” 吴甘甘拿上手杖,被黑色的树藤托着往往塔尖去:“人类真的很奇怪。” 有些人拼命想活,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自己。 有些人却主动求死,只为了给爱人一线生机。 浓烟已经填满了天空,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吴甘甘胸口涌出金色的丝线,洪水般涌动,淹没塔尖,环绕住风暴中心的两人。 许洛妤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撕扯自己,黑色的,绿色的。她站在原地,往黑暗里走,身体的痛苦就减少些,靠近绿色,就又会感受到撕裂般的痛苦。 身体本能地朝黑暗堕落,恍惚中,许洛妤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声音哽咽沙哑,近在耳边又远在天边,许洛妤凝神听着,看见绿色里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是那么令人熟悉,只是远远的站着,就让人觉得安全温暖。 许洛妤挣脱黑暗,忍着疼痛,一点点朝他靠近。 再近一点,哪怕要离开,也想再抱一下他。 。 整整一周,中心都被黑烟笼罩,大火烧的天昏地暗,荒区军队在圣塔周围建立了隔离带,生怕大火将人类最繁华的地区烧的粉碎。 第十天早上,大火散去,太阳露出头来,零星火星也被军队扑灭,焦黑的圣塔早已倒塌,变成一堆残骸。 桑慈换了根新拐杖,被桑梓搀扶着走近。 她身后跟着葛愉心以及从祭坛下救出的夏黎和许嵩冥等人。 众人被大火隔离太久,焦灼地寻找着什么,渴望奇迹的出现。 但什么都没有。 残骸下只有灰烬和烧的粉碎的植物。 许嵩冥高大的身躯佝偻,他眼睛失焦,下意识往里面走去:“小许……小许……” 不知踩到什么,许嵩冥身体往下陷,掉入灰烬中。 葛愉心眼疾手快将他拉上来:“许叔叔,你小心啊!” 许嵩冥却没什么惧意,反倒勾头往洞底看去,里面漆黑一片,却隔绝了地面上灼热的火星。 他按开额头的探照灯,光束打亮洞穴,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震荡,黑暗最底部,巨大的树藤相互缠绕,围成一颗球。 众人搬来照明灯,放下绳子,一个接一个进入洞穴。 球的不远处,有个空了的血池,阴森恶臭,血池最中间,黑枯的树枝上扎着一具干瘪的尸体,他身上的圣袍已经被烧毁了,只能从身形判断是曾经光芒万丈的圣者。 树球没有异味,桑慈心底涌出希望,步履蹒跚上去探查,她苍老的手指拂过树藤,被灼烧了七天七夜的藤蔓咔嚓一声断裂了。 所有缠绕着的树藤全死了,没有一丁点生气。 桑慈收回颤抖的手,眼里续起热泪,泪水还未掉落在土地上,那烧焦的树藤一点点崩塌,露出里面沉睡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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