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无绮目瞪口呆。 “要杀你的话,三年前我就下手了。”梅好笑地哼了一声。 他仅剩的左眼倒映出单无绮的脸,仿佛一面浅灰色的镜子。 “我的右眼是被你抓瞎的,我摘除了它。”他说,“那年我们大吵了一架,你执意寻死,我极力劝阻,你像不听话的野猫一样乱叫乱抓,逼我撒开了手——你不记得这些了,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我永远、永远不会杀掉你,除非你不再是单无绮。” 梅伸出一只手,将单无绮推出去。 他的力道极轻,仿佛推搡一只小猫。 单无绮走出电梯,回头看向梅。 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比金坚的共轭父子,同甘同苦的患难师徒,杀人放火的可靠盟友。”梅的嘴皮子很利也很毒,“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张牙舞爪,但如今的你胆怯又畏缩,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你至少能够挺直腰杆说话。” 单无绮大声道:“说人话!” “有点从前的样子了。”梅笑了笑。 他说:“下次见,我悬殊十一岁的亲妹妹。” 电梯门合上了。 萨摩从步梯口出现,单侧肩膀沾着些许墙灰。 单无绮看了萨摩一眼。 她伸出手,从萨摩腰间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萨摩。 “从现在起,我问,你答。”单无绮凌厉得近乎凶狠。 萨摩安静片刻,缓缓举起双手。 “你是谁?” “友爱部特情司司长,萨摩·亨特。” “被流放前,我是谁?” “……”萨摩犹豫了一瞬。 但下一秒,冰冷的枪口径直抵上萨摩的眉心。 单无绮抓住萨摩的领子,高矮立刻对调。 原比单无绮高一头的萨摩,如今半跪在地上,脑袋只到单无绮胸口。 萨摩想要低头。 单无绮钳起萨摩的下巴。 她的枪纹丝不动:“想好答案了吗?” “请你放下枪,无绮。”这时,另一个声音从单无绮身后传来,“萨摩还是个孩子,别把他吓坏了。” ——这世上搅局的人永远比做局的人多! 单无绮松开萨摩。 萨摩跌坐在地,又滚身起立,低下头,沉默地拍打制服上的灰尘。 单无绮转过身。 一个戴着单片眼睛的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单无绮。
第3章 只有六个人的调查司 这个老头莫名的眼熟,是比萨摩更眼熟的那种眼熟。 单无绮背靠墙壁:“你是谁?” “特情司的消息果然不假,你失忆了。”老头脸上布满皱纹,头发却乌黑茂密。 他微笑道:“我是团结部部长阎银华,在你被流放前,我们曾有一段快乐的共事时光。” 单无绮盯着阎银华的黑发。 她被直觉驱使着开口:“你的头发……” “你还是那么敏锐。”阎银华摘下黑发,“没错,这是假发。” 单无绮:“……” 单无绮:“我只是随口一说。” “萨摩,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阎银华拍拍萨摩的肩膀。 阎银华看起来比首长还大一辈,他似乎十分清楚,这个动作能够安慰到萨摩。 萨摩的眼睛重新明亮了。 他快速整理好制服,朝阎银华行了个军礼,又对单无绮颔首示意,沿着步梯下楼离去。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啊。”阎银华笑眯眯地感慨,“四部里面,我果然最喜欢萨摩。” 短短五分钟内,单无绮从团结部的两位核心党员口中,听到了关于萨摩的两种评价。 大相庭径。 天差地别。 她开口:“我能问问您对四部其他人的评价吗?” 阎银华不假思索:“四部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里面住着各处搜罗来的疯子,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病情的轻重程度——萨摩除外,他是四部里唯一的正常人。” 单无绮沉默了一瞬。 她追问:“那首长呢?” “他是个可敬的疯子,我敬佩他,但不会成为他。” 阎银华说着,单片眼镜后的目光投向单无绮:“还有你,无绮,你也是疯子。但如今,你不仅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异种。” 单无绮下意识举枪。 下一秒,她震惊地低头。 萨摩不知何时顺走了她手里的枪! 她竟然现在才有所察觉! “年轻人,不要杀气那么重。”阎银华保持和善的微笑,“跟我来,我负责安排你的工作。” 单无绮垂眸未动。 “无绮,听我一句劝。”阎银华叹了口气,“不管你内心有多少疑问,现在的你,是团结部的见习调查员。” 单无绮沉默。 良久,她说:“我好像正在卷入一个漩涡。” “基地的每一个人,无论公民、党员还是核心党员,都身陷相应的漩涡。”阎银华重新走近单无绮。 他已经佝偻,整个人矍铄且清瘦。 当他站到单无绮面前时,他必须微微仰起头,才能和单无绮对视。 “啊,我忘了,你也是一个小孩子,比萨摩大不了多少。”阎银华的声音蕴着无奈和包容,“我的办公室有一个糖罐,里面装满了漂亮糖果,你要来抓一把吗?” 单无绮:“我不是小孩子。” 但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动了。 单无绮跟随阎银华来到办公室。 阎银华踮起脚,从玻璃木柜的高处,艰难地拿下一个陶罐。 他对单无绮笑了一下,打开封盖。 里面盛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 单无绮拿了一颗,拨开糖纸,将圆溜溜的糖果送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流窜。 她将糖果压在舌根下。 阎银华看着单无绮吃掉糖果,镜片后的目光愈发和蔼。 他对门外说:“你们可以进来了。” 单无绮转过头。 不知何时起,门外多出了一个两个……六个脑袋。 他们按高矮排序,脑袋沿着门框,从上至下排成一列。 阎银华出声后,六个脑袋顷刻解体。 门外的六人带着各异的表情,按照某种顺序,站在阎银华和单无绮面前。 单无绮死鱼眼。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六个家伙都是奇葩。 “这位是单无绮,相信你们已经听过她的大名了。”阎银华将单无绮介绍给六人,“她现在借调到了团结部,作为一名见习调查员,配合我们开展下一次壁外活动。” 六人的身高是等差数列,男女对半。 最矮的是个萝莉,目测不超过十岁,扎着两条大羊角辫,十指指甲涂着跳色甲油。 羊角辫萝莉举手:“阎爷爷,我可以问她一个问题吗?” 阎银华看向单无绮。 单无绮:“可以。” “我能摸摸你的触手吗?”羊角辫萝莉语出惊人,“我听说你是异种,调查司已经很久没活捉过异种了,我很好奇,异种的触手究竟是什么手感?” 单无绮看向阎银华。 阎银华点头。 单无绮看着面前的小萝莉,呼出一口气,将头发异化。 异化的过程中,单无绮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 她立刻明白了拘束器的威力。 因为拘束器,单无绮无法完全异化。 她的头发只延长到从前的一半,虽然成功变成了触手,但十分枯瘦,看起来绵软无力,还有种一捏就断的脆弱感。 单无绮把触手放到萝莉手心里。 萝莉捏了捏。 “像软糖。”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下一秒,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抓起手中的触手,张开嘴巴,用力咬了一口。 单无绮:“!!!” 单无绮:“那个不能乱吃啊!” “佩佩!”等差数列六人组中,一个比单无绮矮一点的少女站了出来。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是不纯的蓝色。 当她站出来时,窗外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虹膜变成了奇异的淡紫色。 女孩子把触手从佩佩嘴里抢救出来。 佩佩“呸”了好几下。 她瘪嘴:“咬不动。” “别管她,阮禾。”六人组中,最后的女性开口。 她的身高和单无绮接近,体格纤细,浑身的衣物和饰品都是黑色,衬得她好似一只告死鸟。 察觉单无绮的目光,她抬起眼皮,语调优雅又高傲:“你好,我是尤娜。” 剩下的三个男性,一个是正太,两个是成年男人。 他们沉默地站在队列中,从头到尾没有开口。 单无绮安静地审视六人组。 她回忆起阎银华的评价。 ——四部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里面住着各处搜罗来的疯子。 她深吸一口气:“请问,他们是……?” “调查司的党员是四部中最少的,他们就是调查司的全部党员了。”阎银华说。 单无绮眼前一黑。 她重新看向六人组。 “所以,我们是同事?”她迟疑地问。 阎银华点头。 单无绮突然有种“完蛋了”的感觉。 在阎银华的安排下,六人组分别向单无绮做了自我介绍。 最矮的那个萝莉叫佩特拉,昵称佩佩。 倒数第二矮的是个正太,自我介绍时,整个人恨不得缩进地里,他叫维沙尔。 瞳色是不纯蓝的女孩子,有一半亚细亚血统,随母姓,叫阮禾。 告死鸟少女叫尤娜。 六人组中,最高的人和第二高的人都是男性。 最高的人叫安多尼,手腕上带着一串玫瑰念珠,肩膀宽阔,胸肌健硕,体格的雄伟程度甚至超过了首长。 “愿主保佑你。”安多尼为单无绮送上祝福。 “谢谢,我是无神主义者。”单无绮答。 “愿科学保佑你。”安多尼从善如流地改口。 单无绮:“……” 第二高的男性咳嗽一声。 “我叫庄修文。”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他是六人组中看起来最正常的,普通身高,普通体型,普通长相,整个人平平无奇,扔进人群眨眼就无法找到。 单无绮热泪盈眶:“你好,庄修文。” “记得叫他招妹。”告死鸟尤娜说,“他是我们之中唯一父母双全的。叔叔阿姨一直想要个女儿,还特意找到司长,要求整个调查司的人都要叫他招妹。” 庄修文:“……” 单无绮:“你好,招妹。” 庄修文:“…………” 单无绮看向各有千秋的六人。 “请问,你们谁是司长?”她问。 单无绮问出这个问题后,原本热闹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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