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芃,姐姐名唤赵苇,方才大人在幻境中也看到了,那赵老爷为了想要一个儿子,命人将银针钉入我和姐姐体内,我二人也是因此而丧命,”小女鬼怯怯地看了看时觅,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息让鬼很不舒服,“死在亲爹手中,我们自是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 “听说赵府新添的孙子将要满月的消息后,姐姐便执意要报仇雪恨。” “停停停,我有个问题,”好奇宝宝江听晚举起手,“既然是你爹对你们下了杀手,你们就算是要报仇,杀的也该是他不是吗?” 就算是以直报怨也应该找对人才是,殃及无辜可不好。 “因为姐姐说即便杀了那个男人,”小女鬼脸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黯然之色,她实在无法称呼杀自己的人为爹,“他也只是痛苦一时,要真的让他痛入骨髓,就必须要诛他的心!” “儿子和赵家的产业就是他的软肋,他精心培养儿子也是希望赵家生意能够再上一层楼。” “生意黄了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姐姐说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绝,左右那人的儿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杀便杀了。” “那人如今年事已高,经此一事后只怕也活不了多久,至于那个奶娃娃,生于巨富之家却无人相护,对他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如此,我姐妹倒也算得上大仇得报。” 江听晚边听边咋舌,觉着小女鬼的姐姐实在是手段狠厉,竟是硬生生绝了赵老爷所有希望。 不过回过头想想觉得也很正常,若换做是她,恐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那人最最珍视的东西。 忽然一股无形的压力围绕在江听晚身边,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只见时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说什么呢,不管怎么说,杀人都是不对的,实在是,”江听晚立刻正襟危坐,扫视一圈桌上没有惊堂木,只好抄起茶杯重重一墩,“太不应该了!” 时觅挪开了目光,江听晚呼了口气,觉得有些不对,我才是掌柜的吧! “....大人教训的是。”小女鬼死的时候年纪还小,从没见过这种翻脸如翻书的女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枉死之人因心怀怨念,最容易成为厉鬼,”时觅略显清冷的声音唤回了江听晚的思绪,只听他继续说道:“你姐姐戾气缠身又开了杀戒,距离厉鬼仅剩一步之遥,所以你来找我们帮忙。” “没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厉鬼,”小女鬼的手揪着自己的衣摆,身形又淡了几分,“两位大人可能不知道,姐姐如今落到这步田地,除了恨之外,更多的是对我的愧疚,她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我,没有再那人对我下手的时候拦住让他。” “就连这次报仇,她也不允许我插手一星半点,还让我快点去地府好好投胎....” “但我也不能眼看着亲姐姐走上绝路,所以我才会借着订酒之名将大人们请来赵府,你们一定要救救姐姐,她一旦成为厉鬼,就再也无法转世为人了。” 说完小女鬼定定地看着江听晚,眼角缓缓流下两道血泪。 原本江听晚心里恐惧已经淡去了几分,结果端着茶杯喝水的当空就看到淌着鲜血的青白鬼脸,仿佛要找她索命似的。 手不受控制地一抖都倒进了鼻子里,顿时呛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嘴巴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胡说八道起来。 “咳咳,你别看我,看他,他才是能帮你的那个人,我只会酿酒,我可以酿一坛酒给你姐姐喝把她灌醉…”说到这里她偷偷睁眼看了看时觅,“鬼喝酒吗?” 时觅正因小女鬼吓到江听晚有些不高兴,听到她这番胡言乱语顿时哭笑不得。 小女鬼看着江听晚也是一脸茫然,她已经看出来这女人只是普通凡人,可冥冥之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云水间酒坊的掌柜有办法救姐姐。 “我可以阻止你姐姐继续杀人,至于她能不能转世投胎,就要看地府如何判定,我无能为力。”时觅看江听晚实在害怕,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挡住了小女鬼的视线。 “没关系,就算姐姐不能投胎,我也会陪着她的。” 时觅看着小女鬼不知想到了什么,弹出一道指风打入她体内,“我这灵力可暂缓你身形消散。”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女鬼惊喜极了,对着时觅连连行礼。 她看起来年纪虽小,一举一动中已然带上了大家闺秀的优雅,若是能够顺利长大,只怕也是海溪有名的美人儿。 可惜从来没有若是二字。 小女鬼走后江听晚美滋 滋地拿过夜明珠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后丢进茶杯中看它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忽然她又叹了口气。 “得了这么大的明珠还不高兴?”时觅也觉得这姑娘变脸太快了。 “我是在想,这个不重生女重生男的世道对女儿家太不公平了,”江听晚看着夜明珠,纤细的眉毛扭在一起,“赵家姐妹什么都没有做就丢了性命,若是有一天我…..” “不会的,”时觅打断了她的话,“即然如今我做了你的护卫,就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那也是暂时的护卫,”江听晚心中轻轻一动,但很快她就板起面孔,轻嗤一声,“等你找到要找的人,还想带着她一起吃我的喝我的不成?我可不养闲人。” 时觅轻轻笑着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也要等找到了才行。” 江听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第二日一大早海溪县令便来到赵府命衙役将所有人传至花厅问话。 时觅来找江听晚时她刚画好眉毛的最后一笔。 “时觅你可来了,”江听晚放下眉笔就跳起来,拉着时觅就往外跑,“那臭狐狸县令最是难缠,我们快走。” 臭狐狸?时觅听的一头雾水,这县令是个狐狸精? 一路连跑带颠地来到了花厅,进门就看到主位上坐了个身穿蓝色官袍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干净利落的长眉直直飞入鬓角,高挺的鼻梁上方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正看着二人。 “江老板,又见面了,原来昨日你也在赵府,”说话的正是江听晚口中的海溪县令,段灼,“我们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第6章 “这里很危险,你先走!”…… “是啊,的确缘分不浅,”江听晚娇笑着低下头,对着段灼眨了眨眼,“出门就能遇到段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意于小女子呢。” 臭狐狸不好好做官还想调戏我?看我怎么膈应你。 江听晚只是胆小怕鬼,但凡是属于阳间的人,无论是谁张口她都能怼的对方晕头转向。 “江老板还是这么幽默,”段灼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笑的一脸如沐春风,目光落在了时觅身上,“听说云水间新招了为伙计,看来就是这位兄台了。” “兄台眉宇间尽是英气,男儿多志在保家卫国,在小酒坊当差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可愿来县衙谋份差事?” “每月二两银子,休沐期间轮值另有补助,不知意下如何?” 海溪地方不大,二两银子已经足够衣物人家一年的花销了,段灼开出的条件很是诱惑,江听晚听到后神情一阵波动。 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不料旁边的时觅倒是抢先开了口。 “云水间很好,多谢大人厚爱。”他欠了欠身说道。 “那好吧,人各有志,本官也不好勉强,”段灼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两位先请入座。” 时觅见江听晚从方才起就一直眉头紧皱,以为她不高兴,偷空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说道:“掌柜的,你放心,我答应做你侍卫,就不会食言的。” “无妨,我只是在想,你去县衙也不碍的,还可以继续住在店里,届时拿到月俸后交给我算你的房费,如此又能补贴酒坊也不算你食言,”江听晚学着段灼的模样摸了摸下巴,“你意下如何?” 时觅:“.......” 我意下觉得你是钱串子托生的。 那边段灼已经和赵老爷寒暄完毕,直入主题打起了机锋。 赵老爷神色憔悴,眼睛红肿,一夕间竟仿佛老了十岁,哪里还有半点昨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模样。 众人都在下面窃窃私语,说这赵老爷也是命运坎坷,早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间惨剧都发生在他们老赵家令人唏嘘。 知晓真相的江听晚坐在座位上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看着主座上声泪俱下的赵老板又一阵如鲠在喉,看着持刀站立两旁的衙役也不敢走,没奈何只得低下头一个接一个的朝嘴里塞点心。 正吃的忘我感觉身后时觅戳了戳自己,江听晚转过头,见他伸手指着一个方向神神秘秘说道:“你看那里。” 什么东西?江听晚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赵老板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片阴影。 一片阴影有什么好看的,江听晚心中一嗤,正想转头调侃时觅却发现那阴影动了一动。 阴影还会动?江听晚这下来了兴趣,眯着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就变了脸色。 阴影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鹅蛋脸,瑞凤眼,原本挽的整整齐齐的花苞头早已散落,乌黑长发披在脑后,青白小脸衬的眉心那颗胭脂痣格外鲜艳。 “这不是,”江听晚小声惊呼出来,嚷了一句忙抬手掩住嘴巴,眼睛转了转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不是小女鬼的姐姐吗,她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报仇?” 女鬼赵苇显得很是阴郁,周身翻滚着滔天的怨气,唇边和眼角处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说她不是来报仇的,怕是鬼都不会相信。 时觅看着女鬼赵苇没有说话。 这时赵老板尚且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一样,依然在和段灼哭诉着儿子的乖巧以及自己的丧子之痛。 “赵老爷,”段灼打断了赵老爷念经般的喋喋不休,他用手里的折扇抵住下颚,探究地看着对方,“你的意思是说你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是,是啊,老夫只有一个儿子,”赵老爷哭声顿时歇了一歇,他不知道段灼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由得有些心虚,“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本官只是想起来曾听过一段传言,”段灼打开这扇挥了挥,“说当年尊夫人在世的时候,曾生下过一对女儿,可有此事?” “是何人造谣生事?”赵老爷心中一惊没想到多年后这段私密往事竟然为外人所知,还传到官府,脸色顿时一白,色厉内荏地嚷着,“我与亡妻成亲几十载,唯有一个为儿子,从未有过女儿!” 赵老爷每说一句就感觉周遭的气温低上一度,说到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拿起手边的茶杯想要喝口热茶,却发现杯中结了层层薄薄的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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