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东槐国的原因。”余长笙的声音恢复平静,终于恍然大悟地质问着他。 “只有彻底打破妖国的腐坏制度,才能够将这个国家真正救于水火之中。”任知序坚定地道。 余长笙深重地叹口一口气,怅然道:“在那里看到的那些记录,我承认你是对的。妖国的腐朽难以改变,血瞳之主的宿命……也难以改变。若不是因为一直以来妖族对血瞳之主的恐惧与谩骂,左曦年也不会如此费心成为妖王,却又被人毫不费力地就用诬陷诋毁的拉下地狱,因恨复仇。” “但是,”她说着,又忽然无比冷厉地指责看着他,道:“你做这些选择的时候,也做了很多伤害左承安的事。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欠他的。” “我的选择……从来就没有几个……”任知序沉默着,忽然哀痛地笑了起来,“要不是因为知道血瞳之主的境况,我有时候真恨他父亲为什么要灭了妖国!要不是因为他,我们就不会被抓去妖兽赌场,我妹妹也不会死去,我现在也不会背负这么多的谎言和罪恶!” 他忽然奔溃地控诉着,眼眶泛红地淌着种无比哀伤溃败的神色。 余长笙顿着,看着面前这曾经风光霁月的文雅将军,此刻眼睛里尽全都是消靡无神的样子。 她唇齿难开地沉默着,心里好像被蒙上一层灰色的雾,不知道该如何再去与他辩驳。 在这场残忍缭乱的仇恨中,好像没有一个人是错的,但最后却都汇聚成一个错误的结果。 “算了,走吧。”任知序的声音又重新恢复沉静,从刚刚的崩溃中走过来,低低地道:“现在的朝堂之中,皇上被控,歹人肆虐,就怕公主再不回去,东槐国就保不住了。” “什么?”余长笙的脸色顿时定格在一种惊雷般的震颤下,嘴唇不受控制地僵硬开口道:“我父皇他、被控制了?” “皇上一直都在国师的掌控之下。现在,谢寻又在他的教唆下谋反,东槐国的宁静,不长了。”他攥紧着手指,怅然的眼眸在睫毛的阴影下变得黯淡无光。 “我们现在立马就回去!”余长笙焦急地道。 “嗯。”任知序低低地回应一声,随即便要与她一同离开妖国。 余长笙焦急地走在他前面,哗地一打开门,原本在妖宫大门的左承安却不知道何时到了面前,面色冷峻地压迫地盯她。 “你要走?”没有等她发问,他就径自地跨入门槛,气势凌人地紧紧朝她逼来,逼得她一步步连连往后退。 “那我呢?”他又更近地俯下身,朝她凑近地逼问道。 她无措地看着他逼来的高大身影,只一步一步退回到屋子里面,不知为何脚下却忽然好像磕碰到了椅子地重心一下不稳,踉跄地要往后倒去。 “公主!”耳边一声低沉急促的声音响起,余长笙顿时感觉身后一个力量冲来,稳稳地将她托住。 她有些惊诧怔愣地缓缓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温和清润的脸便停靠在自己身后,而面前那左承安灼热的神色,正狠狠地凝视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能够将他湮灭。 余长笙心底逐渐漫起慌张地看着他狠戾又愤怒亮起隐隐的红光的眼睛,忽然感觉手臂一痛,猝地就被他紧紧握住,霸道地将她从任知序怀中拉扯出来占据在怀里。 “别碰她!”他阴狠地盯着任知序警告道,让他只有些僵硬地收回刚刚拖住余长笙的手,自苦又嘲笑地对他道:“没想到她对你,现在竟变得这么重要?” 没想到你总算也要体会到失去在意之人是什么滋味了。任知序得意地轻轻勾了勾曲线柔和的嘴角,在心里冷笑想。 左承安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戒备地犹如箭矢一般紧紧锁着他。 “既然如此,那就让公主殿下来做决定吧。”任知序邪笑着,又故意地道:“公主殿下是走是留,靠她自己说了算!” 他的话音一落,左承安冷厉的眼睛里就逐渐地漫上来些挽留的神色,哀求地看着她。 余长笙内心坚决地抬起头看他,神色冰冷无情。 “对不起。”她声音低沉地对他道,又有些心虚地微微移过视线,道:“为了我父皇和东槐国,我必须要回去。” “那我呢?”左承安凝着眉头,再一次乞求地看着她。 “当初与你一起定下契约的是我,现在……你却要跟他走?”左承安抬起眼眸,不能接受地鄙夷看着曾经那个背叛自己的人。 余长笙心底沉重地攥着手指,难以抉择。 当初在那个山洞里写下对左曦年咒骂之语的是国师,现在谋反的又是他……余长笙害怕,万一让他知道左承安就是左曦年的儿子,知道他就是血瞳之主,他会面临多大的灾难。她不敢想,也不敢轻易尝试。 “左承安……”她蹙着眉头又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神色里绵延的全是无尽的担忧与恐惧。 但她却只能逼迫地让自己将这些神色尽数收回,脸上重新装上冰冷无情的面具。 “相比于你,他是父皇为我亲自钦点的夫君,他……更加合适与我同回东槐国。”她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心狠地将他推向千里之外。 “呵?”左承安忽然忍不住地荒唐皱紧眉头,不能相信地冷笑着,“他?凭什么!”他痛恨地斥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余长笙道,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逐渐变得低微,越来越心虚。 “原来只要救你就能获你以身相许?”左承安忽然压迫地朝她逼近下来,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传来一阵仿佛要嵌入血肉一般的痛。 他的眼眶泛红,眼睛里隐隐的红光也越来越浓郁,辉映在狭长的眼眸下就好像一把带血的利刃,要狠狠地朝她刺来。 “那你是不是嫁给我千万次都不为过?公主殿下?”他眉头紧皱,像个恶魔一般朝她逼近来,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像刀刀见血的利刃一般将她的心划出道道血痕。 “左承安……”余长笙顿时凝噎,心脏刺痛地只能唤着他的名字。 “告诉他,你不会跟他走,更不会嫁他!”左承安忽然急切地痛声大喊,好像这样就能将她留在身边。 余长笙的心脏猝不及防地猛的一颤,只恍惚地看着他几乎发疯的阴冷神色。 “不……”她被心底强忍着的悲伤侵蚀得迷离地看着他,嘴边像在执行什么指令一般无情道。 “余长笙!”他的嗓音在她耳边,好像愤怒又哀求地嘶哑道。 “对不起。”她终于冷下心来,随后冰冷地掰下他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赶去。 她忍住眼睛里的眼泪,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边奔去,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让他陷入到威胁当中。 左承安望着门后面那道极速离开的背影,苍白的脸上忽然自嘲地冷笑起来。 * ** “公主与他,签定了什么契约?”回宫路上车轮滚滚,坐在外面驱车的任知序忽然问。 “将军对我与他之间的事,就如此好奇?”马车的帘子后面,余长笙声音冷冷地道。 任知序无声地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里的马鞭,没有说话。 “公主,”安静地只有车轮碾着土长驱的声音里,任知序又忽然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说。” 看她与左禾之间的关系,他也到时候说那件事了。他想着。 “什么?”余长笙眉头一凝,警觉地悬起心脏。宫里不能再出什么事了。她攥紧手指想。 “那日除了说国师谋反的事之外,皇上还说了公主的母亲……其实是妖。”任知序缓缓地道,说完又微微地往后面躺去,侧着头观察着她的反应。 但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不意外,他听见她的车内无声地顿着,随后轻轻地发出一声无奈的冷笑,叹息道:“人也好,妖也罢,不过都是沉浮于这天地之间,受命运捆绑的可怜虫罢了。” 任知序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了颤,重新直起身来继续拉扯缰绳。 没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回想着过去那个一提到妖就百般鄙夷的公主,这次因左禾而失踪后竟然会变如此之多,看来这一切,还都是“拜他所赐”了? 他在心里冷笑地想,脸上浮过一丝淡淡的自嘲,但无论如何,他们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回不去了。 第73章 他们二人一人一马,连夜赶路,终于在第四日抵达了明诗城门。 与以往不同,这次城门口前,不知为何忽然增加了许多驻守的官兵,毫不放过地对来往行人车辆仔细搜寻。 余长笙拉着缰绳走在前方,冷眼地扫视着身下那些围绕上来的官兵。 “例行公事,还请姑娘把面纱摘下来!”马下,一个官兵上前地拦住她,声音亢亮地对她命令道。 余长笙垂下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傲然地睥睨道:“例行检查?例行什么检查?” “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那官兵就坏笑地握紧手中的佩刀,威胁地逼迫她道。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余长笙看着他露出一截雪白身子的利刃,愠怒地道,随后又顺着他往后面面灰色的城墙上一扫,就在那上面显眼地看到了好几张任知序的画像。 她手一紧握紧缰绳地往后面一看,却见那身着着任知序月白色衣衫,与他骑着同一匹红棕色烈马的那人,竟变成了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好不耐烦地看着拦着她的官兵。 “你们要找的是位男子,拦我们又是为何?”那身着白衣的女子语气冰冷地反问道。 “男子?”那官兵对着她忽然地衅笑道:“难道男子就不可能乔装成女子么?” “是女子,难道就不可以下马来检查检查么?”那官兵说着,终于表露心思地眯起眼睛,胆大地靠近朝她的腿摸去。 “混帐东西!”那白衣女子大呵一声,立马就抬起腿,狠狠地踹在那官兵胸口,那官兵立马就“嚓”地滑到几米外,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公主快走!”那女子急促地催促她,随即余长笙立马拉紧缰绳饥饿感,马儿应激地长吁一声,立马极速地向城门内冲去。 “快!追!”余长笙在疾驰,听见身后急促又哄乱的声音。 “公主跟我来!”身后那名女子追赶上来与她齐肩道,随后又一挥缰绳,冲着到她前面。 终于急促地驾马在长街短巷里折拐了好久后,她们才终于在皇宫附近一条隐秘无人的街巷里缓缓地停了下来。 马蹄声渐渐淡落,余长笙停下来看着前面的那名白衣女子,不禁对她有些好奇起来。 对了,任知序也是妖。她忽然反应过来想。记得在左承安的那些故事里,任知序就是他从小便一起长大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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