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忽然而来又忽然而去的温热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她便听萧寒生道:“清清,你总拿我与孟大人相较,是因你也如逐水那般,觉得我年岁大了些,配不上你,所以……” “不是,不是!”孟清清忙道,“我怎会如此想你呢?你也别听阿水瞎说,他,他……他或许是嫉妒你小他几岁才这么说的!” 孟清清这话说的,一听便知是想不到什么旁的安慰人的话,硬憋出来的。 萧寒生自然也知道,但面上还是重新挂上了笑,在孟清清的眉心处轻轻一吻,算是将这件事翻了过去。 而此刻,孟清清也自心底里觉得,还是萧寒生神智正常时好哄,一两句话就可以将事翻过去,不像神志不清时那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磨人得很。 只不过她还未放心多久,便又挂心起了另一件事,“若我一直不能从监察司里退出来,往后的麻烦事必不会少。届时你也得跟着我东奔西跑,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也要因此不能去做,我……” 孟清清说着,却说不下去了,她深深叹了口气,拖着腮,满脸愁闷。 萧寒生轻声道:“清清,与你一起做的每件事,都是我想做的事。再者,如今在监察司所做之事,与我从前在平海派时会做之事并无不同,皆是想方设法为他人平不平之事,只是监察司要管的事,比平海派多一些,也杂一些罢了。” 孟清清默了片刻道:“若如此说,那这监察司我好像也不是不能多帮夏知远看几年。虽说我能力有限,不能平尽天下一切不平事,但好歹能将我能看到的不平事给平了,还旁人一个公道。” “这便已经很好了。”萧寒生道,“人力总是有限的,救不了全天下的人,也扛不住那么重的担子,能尽力而为便已是最佳。” 孟清清望着萧寒生的双眼,他的眼神中盛满了她还看不太懂的柔情,看着她时,就好像倒映在他眼眸中的自己,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只是她虽还看不太明白,却忽然想起来这眼神她在哪看过,在萧寒生准备继续开口前,忽然出声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什么,无论外头是风雨还是刀剑,只要我们同心相伴,便无所畏惧了?” 萧寒生:“……” 萧寒生沉默了,他望着孟清清的眼神极为复杂,但孟清清看起来却很是兴奋地道:“我同你说,我娘就常会用你那样的眼神看我爹。有一次我娘和我爹吵了架,不愿见我娘,我娘便去了书房,同我爹说了这样一番话,我爹当时便不生气了,抱着我娘哭了许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爹流眼泪!” “不过……不过当时我没藏好,被我爹发现了之后,被罚去跪祠堂了……” 萧寒生看着忽然泄气了的孟清清,颇感无奈地笑了笑,忽然问道:“你的性子是不是更像孟大人?” 孟清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萧寒生,似是喃喃地道:“怎么你也这么说……我娘就总说我性子像我爹,但夏知远明明说我很像我娘啊……” 孟清清思索了良久,发觉自己想不出自己性子究竟更像谁,便干脆不想了。 毕竟她就是她自己,每个人也都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她不会活成她爹那样,也不会活成她娘一样,想这些也是无用,转而继续问道:“你方才是不是想对我说那些话啊?” 萧寒生也未扭捏,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想说那些话。” 孟清清刚有些得意,便听萧寒生继续道:“任他风雨翻沧海,常守卿旁若旧年。这应当也是孟大人想同温庄主说的话。”(注一) 孟清清:“……” 萧寒生说那应当也是孟清斋想对温月照说的话,也就是说,如今此话他也想对她说,只是因先前她说的话,导致他一时没说出口。 分明她先前也借着她爹娘的事,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但如今萧寒生学着她照葫芦画瓢说出来的话,却让她陡然觉得身上发热,脸上发烫,连带着眼睛也不敢直直地落到萧寒生的身上。 在感到萧寒生与她的距离越发靠近时,她骤然站起身,说了句“明日还要赶路,今日得早些休息”,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屋。 她离开之后,整个亭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哪怕是被周遭的暖光笼罩着,竟也多了几分孤寂之意。 萧寒生默默地抬起手中的酒杯,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忽然觉得自己如今还不如疯了,孟清清对正常的他和神志不清的他,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一时都不确定,孟清清是否是更喜欢那个疯了的自己。 ……………… 孟清清第二日醒来时,头还有些发晕,显然是昨夜酒喝的有些多了,虽说还不到醉的程度,但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她睁开眼,正准备去捞床边的衣服,却见萧寒生正坐在她的床边,卫逐水则抱着肩站在一旁,低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将孟清清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萧寒生还未说话,卫逐水却先“啧”了一声道: “你们说今日出发,结果日上三竿了也未起,到底还去不去?” “去,去!”孟清清坐起身,叹息道,“本小姐能不去吗?本小姐的命握在她手里,本小姐家里人的命握在夏知远手里,这容得本小姐不去吗?不过……” “阿水啊,夏知远答应给你金银财宝和兵器我不要,汗血宝马能不能分我两匹?反正你就一个人,哪里骑得来七匹马啊?” 卫逐水嗤笑道:“为何骑不来?我自己可一日换一匹,腻了也可分下去给下面的人。” “小气!” 萧寒生看着拧眉生气的孟清清,拿起外衣替她披上道:“莫要生气,逐水先前还说,陛下给他的那些赏赐,会作为你我的新婚贺礼送来青溪山庄。” 孟清清闻言,眼睛突然亮了亮,对着卫逐水笑吟吟地道:“阿水,我就知道你是……” 孟清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卫逐水打断道:“我劝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毕竟我看那位兹契国的新国主和萧寒生一样喜欢你这种蠢笨的,说不准到时候她会抢亲,那这贺礼就只能送给她了。” 孟清清:“……” 萧寒生:“……” 孟清清:“我就知道你是个大魔头!” ……………… 皇宫内虽华灯遍地,却总让人觉得少了几分活气。 这是夏知远在还未有登基为帝的打算时,看着皇宫中的各种华美建筑时的想法,当然,哪怕他现在成了皇帝,也依旧是这个想法。 他在一众人的拥簇下,登上宫中最高的楼。 站在这楼上,可将大半个京城收入眼底,一切建筑和行人在他的眼中都变得如蚂蚁般渺小,小到好似动一动手指,便能轻易将那些“蚂蚁”按死。 “人走了吗?”夏知远问。 沈亭北颔首,“回陛下,都已出城了。” 夏知远似是喃喃地道:“这天下真是日日都有好戏,我本只想做个观戏人,最后也不得不成了戏子……” 说着,他地声音微微拔高,问道:“你猜,她们上船需要多久?” “孟小姐修为深厚,又是轻装简行,想来只需我们当时的一般时日。多则两月,少则一月,便可到地方。”沈亭北道。 夏知远慢吞吞地道:“既如此,便先等等吧。” 沈亭北轻声问:“陛下要等什么?” 夏知远笑了一下,抬手按上栏杆,目光从京城城门的方向,转移到青溪山庄的方向,“等着同温庄主算账啊。做个皇子,被恩师拿捏一下倒也无妨。但做了皇帝,总不能被子民拿捏吧?” “我不要她们的命,温庄主愿意帮我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在我在位期间,她们必然性命无忧。但命握在旁人手里不好受,权也一样,坐上那个位置,自然容不得任何人有挑衅或是抗衡之意,若不能太阿在握,皇帝与庶民又有什么分别。” “解决了这些事,就得轮到外面的事。国库虽未亏空,可也好不到哪去,兹契国暂且能交给她,但也不能一直放在她手里。会威胁到我这个位置的,都得处置干净,散花宫和平海派都好处理,青溪山庄要麻烦些,但都还能让他们活着,思颜必须得死,克制她的办法也必须要找到。” “是。”沈亭北颔首道,“卫宫主的人都已召入宫中,寻到办法,只是时日问题。陛下所思甚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种外族人,留不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我族类,心也不一定不异。东西都得掌握在自己手里,等外面的事处理干净了,再管一管江湖上的事,平海派的秘籍都拿到手了,其他门派的也该想办法一一收上来。天下无能人是桩坏事,天下能人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说着,他缓缓叹出了一口气,声音极轻地道:“所以你看,这世上的事,当真是永远也做不完呐……” ——全文完——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2 首页 上一页 132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