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清奇怪道:“为何杀不了她?她在你身体里也种蛊了?但先前宫中有变那日,你不是都将那些虫子吐出来了吗?” “是啊,不是都吐出来了吗?”夏知远有些阴森森地道,“先前京城大乱,我借秋露宫之手,将那些百姓体内的蛊虫拔除了。这本是件治根的好事,但后来我才发现,这是件治标不治本的‘好事’。” 孟清清皱起眉,“何意?” 夏知远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有人会将能要自己命,也会动摇自己根基的秘密交出去吗?换做是你,你会将自己的弱点,堂而皇之地告诉所有人吗?” 夏知远话音刚落,孟清清便感到自己的心猛的跳动了几下,幅度大到她的整个胸膛都在为之震动,好似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正在翻腾一般,令她下意识地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 愣了半晌,才缓缓出声道:“你……你不会是想说,那些蛊虫进入人体内后,即便最后被弄出来了,也会留下些弄不出来的东西吧?” “清清如今真是聪慧,一点既透啊。”夏知远看着她,勾唇笑着道,“那些蛊虫进了人体内之后,会留下一些虫卵。而我与秋露宫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只能将成虫取出,却取不出虫卵,这也是她能如此轻易就将子蛊交给你们的原因,既不会影响到她的布局,又能卖一个人情,一举两得的好生意啊。” “我如今还不知晓那些东西何时会孵化,但从你我如今的状态来看,想必那些东西什么时候出来,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下。而那些东西一旦被催化,你也自然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夏知远说着,摊开手,看起来极为无奈地道:“这当真是不公平啊。若我们死了,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她若是死了,那些东西无需催化,便可让人肠穿肚烂而死。你看,你我和那么多人的命都要被她握在手里,是不是很不公平?当真是很难将她看顺眼啊。” 一直旁观的萧寒生忽然出声道:“你想杀她。” 夏知远刚点了下头,又紧跟着连连摇头,“虽说碍眼,但也并非全无用处。我与她之间还能再谈两笔交易,就算她要死,也该是在办完了事后再死。” 孟清清幽幽地道:“所以你是既不想让她死,又担心自己的命一直掌握在她手里太过被动。希望我们能帮你扭转局势,让你做那个黄雀,把她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 夏知远连连点头,“准确来说,不止是我的命,不是还有清清你的命吗?” “我想萧掌门看在清清的面上,也定会帮我这个忙的。毕竟这兹契国的地形如何,萧掌门应当也是十分了解。” 孟清清一听夏知远此话,哦的一声,恍然大悟,对萧寒生道:“我就知道之前刺杀兹契国国主的人是你!” 萧寒生还未说话,夏知远却忽然一笑道:“清清如今也算是个聪明人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孟清清:“……” 这夏知远做了皇帝之后,比从前看起来还要阴阳怪气,连夸个人听起来都跟骂人似的…… 夏知远却未察觉自己的话中有何不妥,也不在意,慢悠悠地站起身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之后便看清清你自己的想法了。你放心,你若愿意,待你离开大殷后,我会替你好生照顾孟大人和温庄主的。” “你们二人先商议着,我与亭北就先去歇息了。不过此事也不急,你们可先回去过个年,年后再动身也不迟。” 孟清清:“……” 这话听起来,说是问她愿不愿意,实际上根本未在意她愿不愿意,就连出发的时间都替她想好了,若她到时候不动身,还指不定要做些什么事。 不过此事她也的确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去,她是当真不想身体里还留些那种东西的卵,不然以后怕是夜里睡觉都睡不好。 孟清清趴在桌上叹了口气,虽觉得如今的夏知远与从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有些话说的也当真是对,就比如那一句——事是永远也忙不完的,忙完了一桩紧接着还有另一桩…… 但好在如今有关沉海阁余孽之事已结束了,剩下的时间,便都是她的空闲时间,因此她第二日便与萧寒生离开了留丹县,朝青溪山庄的方向连日赶去。 可惜即便如此紧赶慢赶,人力也终究是有限,最后新年没赶上也就罢了,连元宵也没赶上。 孟清清到了山庄时,发现温月照已出去谈生意了,只留下已经辞了官留在山庄内休养身体的孟清斋。 而她一想到之后又有好长一段时日不能回家,难过的她抱着孟清斋便开始哭诉那监察司就不是人能带的地方,无论是男是女,职位是高是低,都无一例外地将人当骡子使唤,几乎一刻都闲不下来。 孟清斋不擅长安慰人,只摸了摸孟清清的头,随后亲自下厨给她和萧寒生分别做了一碗元宵,算是给她们补上了没赶上的元宵。 吃完了元宵,孟清清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同孟清斋闲聊了片刻后,便带着萧寒生去花园中的亭子里闲坐喝酒。 现下天色虽已暗了,但亭子周围被人挂着灯笼,温黄的火光随着风左右摇摆着,并着天上洒下的月光,让亭子周遭明如白昼。 从前这样闲适的日子,她没少过,可惜因自小便如此过的,从前也未察觉到有什么好的,只觉得平常,直到她到了外面,经历了那么多事,看过了那么多人后,才发觉自己自小过的日子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艳羡。 她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便低头开始研究起桌上铺开的地图。 这地图是兹契国的地图,如今兹契国是大殷的附属国,宫中自然会有兹契国的地图,且夏知远早已有了吩咐,还没等她派人去宫里取,便有宫中的人将这地图送到了山庄里,掐的还是她刚回山庄的时候,也不知蹲了她多久。 只是如今她无心此事,再怎么逼自己看也看不进去,最后忍不住掩面叹道:“这事也太多了,我娘今日还传信问我们准备何时成婚呢!” 萧寒生顿了顿道:“此事不难办,我与逐水去一趟,定能在一月内回来,到时再成婚也不迟。” 第107章 做不完所以你看,这世上的…… “只让你们去怎么行?况且我们若是分开了,你岂不是又要……”孟清清顿了顿道,“反正不行,我看不得你痛!” 萧寒生望着她,微微笑道:“那不如随温庄主的意,我们先成婚再去兹契也不迟。” 孟清清啊了一声,“也不必如此着急,我娘也并非是想催促我们,只是问一问罢了。” “再者,我还不想那么早便成婚。若是成了婚,那事就更多了,怎么忙的过来啊?况且大殷境内还有好些地方我未踏足过,成婚之事,待我将大殷境内的山河美景看遍了也不迟啊,你应当也不想太早成婚吧?” 孟清清说完,正要逼着自己继续研究这地图,却突然听到萧寒生的叹气声。 她这时才猛然反应过来,方才萧寒生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一时又无法确定,犹豫地问道:“你……你很想成婚吗?” 萧寒生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一切随你心意便好。” 孟清清咂了咂嘴,不说话了。 若是按照她的心意来,她觉得自己年岁还小,完全可以再玩个两三年,三四年,甚至再过个四五年再谈论此事也不迟,但…… 孟清清挠了挠头发,沉吟片刻道:“萧寒生,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嗯……你的年岁……” “他是老牛吃嫩草,自然关心此事。” 孟清清的话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一扭头,便见卫逐水不知何时来了青溪山庄,此刻已落到了亭外,闲庭信步地走入亭中,十分自然地在桌边落座,熟门熟路地好似他也是这山庄的主人。 萧寒生 面上的笑意在卫逐水出现后淡了几分,扫了卫逐水几眼,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自是比不得卫宫主老当益壮。” 卫逐水凉凉地道:“萧掌门也未比我年轻几岁,若日后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时,可到秋露宫找我拿些补药。” 萧寒生皱起了眉,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青筋暴起,看起来十分恼怒。 孟清清本要质问卫逐水为何要偷听旁人说话,此刻见状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偷听不偷听,忙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的秋露宫能有什么补药啊?除了虫子就是毒药,补药还没青溪山庄里的多呢!” 说着,又扭头对萧寒生道:“你别听他胡说,你日后若真需要补药就同我说,我定会给你弄来最好的。” 萧寒生:“……” 萧寒生深深地看了孟清清一眼,看起来是不生气了,但却默默闭上了眼睛,捏上捏眉心,好似孟清清说的话也很让他头疼。 不过萧寒生既不生气了,孟清清也就有空管卫逐水了,她看着正在自顾自倒酒的卫逐水,奇怪地问道:“你这么晚怎么还来啊?” 卫逐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皇帝给我的信,说你们要去兹契国杀人,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事成后给我一百两黄金,六百两白银,七匹汗血宝马和十箱兵器。” 孟清清:“……?” 不是,凭什么夏知远和她谈就是威胁,和卫逐水谈就是利诱啊? 难道她看起来很像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吗? 卫逐水将信拿出来后,也不欲在此多留,只是同他们说了一声明日动身记得叫上他,便拎起一坛酒,也不管孟清清同不同意,自己去寻空房间住,一副完全将青溪山庄当自己家的架势。 在卫逐水离开后,亭子中的气氛顿时冷清了不少,话题便又回到了之前的兹契国上。 孟清清再次趴到了桌上,泄气道:“若我们去了兹契国,与她谈不拢怎么办?谁会傻到把自己的命交给旁人保管啊?” “你说,若是此事办不好,是不是大殷又要起风波了?会不会又要因此有很多无辜百姓丧生啊?还有你,这本是与你无关的事,你会被牵扯进来,好像都是因为我……” 萧寒生面不改色,温和地微笑着道:“清清,此事与你无关。这世上本就风波不断,人生也如海上行舟,只有经过风浪,船才能走的更远。” 孟清清点点头,随后由衷地感慨道:“你这句话好像我爹会说出来的话啊,萧寒生,你和我爹有些地方还挺像的。” 萧寒生:“……” 孟清清话音刚落,一只手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随即,一双手落到她身上,她被身旁的人扶了起来,还未等她弄明白萧寒生要做什么,那双手便又摸上了她的脸。 她的脸被萧寒生捧着,只能被迫直视着萧寒生的双目,紧接着她便感到唇上一热,一双唇落到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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