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那掌击中的瞬间,萧衔蝉体会到了韩飞光究竟有多么深厚的法力,若说她的丹田灵府如同一片湖泊,那韩飞光的丹田灵府就是一片海。 她撞碎数根玉柱,口中溢血,却借势翻身,斧光如虹,斩向韩飞光腹部的伤口,他全身上下肉眼可见的最薄弱的地方。 “呵。”韩飞光冷笑,腹部伤口突然翕张,竟将斧刃生生吞没,金精做的斧刃如同融化了一般,被那个洞口吞没了。 萧衔蝉虎口震裂,开天斧脱手而出,她骇得瞪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不是说轮回盘破其肚腹而出么?怎么这个合不上的洞还有这功效? 灵力化作的雾铺天盖地袭来,就在黑雾即将吞噬掉萧衔蝉的刹那,天枢的罗盘突然插入战局,罗盘旋转中飞出万千星砂,瞬间裹住萧衔蝉几人。 “走!” 罗盘爆发出刺目强光,待光芒散去,星砂落满一地,殿中已无众人踪影,只余韩飞光阴沉的面容,和满地狼藉的凌霄殿。 “天枢,你很好!”韩飞光咬牙切齿,“枉我还将你当做朋友,你竟敢背叛我!传本尊法旨,即刻捉拿萧衔蝉、天枢等人,生死不论!” 天兵天将们心道都送去好几波同袍了,全都有去无回,他们不甚情愿,但表面不敢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领命而去。 韩飞光见殿中无人,方才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的手伸进肚腹里,将贴在肠子与胃袋表面的金精刮下来,托在手上仔细观察。 “天庚金精,呵,想用这种东西杀了我?做梦……”他突然回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此前给那个逆子下了命令,要他杀了不舟遗民,但……” / “哗哗——” 一个球体狠狠砸进雪山里,倏尔散开,原是一群人抱团,从天而降。 萧衔蝉几人跌落在春不过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雾,幸而雪后,没有人受伤。 萧衔蝉撑着混元棍勉强站起,棍端断裂处还冒着丝丝黑气,那是被韩飞光腹部不知名的洞吞噬腐蚀的痕迹,现在她的开天斧已经没有斧了,只剩下棍。 秦含玉的衣服碎成布条,道道血痕浮现,谢无柩嘴角挂着血痕,手中竹剑差点从中间断裂,天枢的衣袖在方才的混战中被削去半截。 “咳咳……”萧衔蝉吐出一口血沫,握着手中残破的混元棍,“我就说太草率了,哪有拯救世界的主角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去打反派,一看就是去送人头嘛。” 天枢扶着老腰站起来:“咱们再研究研究。嘶……没想到那家伙都受伤几千年了,功力还是那么深。” 银童看见春不过后山的异状,抱着丹炉“啪嗒啪嗒”跑来,问道:“怎么样,赢了吗……”她看到众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咽下口中话,“输了?” 萧衔蝉还没回答她这个显而易见的结果,腰间的玉简突然亮了。 花沸雪的传讯化作光字浮现:“药石罔效,患者复梦。”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他们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现在都没有用。 众人沉默着回到了璇玑殿。 “师尊——师尊——” 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王璇鸣隔着老远的呼喊声,声音发颤。 她踉跄着冲进大殿,看见天枢星君时眼含希冀:“师尊,现有一百零九城急报,这些城池的百姓成片陷入昏睡,脸上都带着那种诡异的笑,七日而亡。现在九州管这种瘟疫叫黄粱梦。” 殿外风紧雪急,拍打着窗棂。 第143章 云海翻涌,倒塌倾颓的大殿在挥手间重铸,天门巍峨,白玉阶直插云霄,仿佛亘古不倒。 韩飞光端坐九天之上,凌霄殿内烛火明明灭灭,将殿下跪伏之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那人低垂着头,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交握俯地的十指紧扣地面,透露出内心的挣扎。 仙帝的视线如附骨之疽,冰冷地钉在他身上。 “你放过了秦含玉,也没有将天枢之事及时上报,更没有出手杀了萧衔蝉。”仙帝的声音很轻,却让那人肩膀微微一颤,“这么久了,只杀了一个人,那人还神魂未散……” “怎么,连我的命令也敢违逆了?” “儿臣不敢。”沙哑的嗓音从阴影中传来,压抑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只是萧衔蝉几人为人警惕,生性多疑,儿臣没有找到时机出手。” “是么……”韩飞光淡淡道,“我还以为,你还在记恨为父拿走了你的灵根,致使你无法再修炼呢。” 跪着的人越发恭敬:“能为父亲献上灵根,襄助父亲完成大业,乃儿臣之幸,儿臣岂会记恨,高兴还来不及。” “罢了。”仙帝抬手,一枚漆黑的、好似藤蔓缠绕成团的丹药悬浮在掌心,表面缠绕的纹路如同活物的血管般微微搏动,“此物名为’连枝引‘,服下后本人无知无觉,却能让接触者皆染剧毒,待接触者皆身死后,中毒者才会爆体而亡,你去……” 他大掌一送,丹药缓缓飘至那人面前。 “就用它,了结萧衔蝉。” 那人盯着眼前的丹药,喉结滚动,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他与秦含玉等人相处的场景。 “隐光,你不会让为父失望,对不对。” 御座上,父亲的目光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慈和,是千百年来从未得到过的认可。 一直低头,表情隐藏在阴影中的人抬头,他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颤抖的手指慢慢收拢,将丹药攥入掌心。 “是,儿臣,遵命。” / 春不过,炼器房。 夜色已深,萧衔蝉盘腿坐在炉前,对着残缺的混元棍发呆,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挥手:“说了我不想吃……” “是茶。” 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愣,抬头看见谢无柩端着茶碗站在门口,碗中除了茶叶,还有花生、芝麻等物,是一碗擂茶。 擂茶既能提神,还能饱腹,谢无柩考虑得很全面,他端着托盘来到萧衔蝉身边。 “好香啊,我来尝一尝。”她笑嘻嘻地接过,茶碗温热,氤氲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视线,“谢啦!” 杯沿触及唇瓣的刹那,窗外积雪的树枝轻轻晃动,一抹黑色影子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中。 在黑影消失的瞬间,萧衔蝉立刻侧头将口中茶水尽数吐进一旁的炭盆里,茶水与炭火相触,发出“嗤”的一声响,腾起一缕诡异的黑烟。 谢无柩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一剑过去,灵气如笼,封住了那缕黑气,一手扣住萧衔蝉的手腕,怒道:“你明明答应我只做做样子!” 一缕灵气迅速钻入她的体内,检查她身体状况。 “哎呀,不真喝一口怎么骗得过他?”萧衔蝉满不在乎地抹了抹嘴角,却在看到谢无柩眼中翻涌的焦急时缩了缩脖子,“放心,你有分寸,我这不是没事嘛……” “没事?”谢无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毒,就敢往嘴里送?若是入口封喉的剧毒呢?若是你……”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胸口剧烈起伏。 “他一直在外面看着,我也没办法……”萧衔蝉眨眨眼,突然凑近,“你担心我啊?” 谢无柩被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太阳穴直跳,萧衔蝉见他气得厉害,悄悄伸手,温暖的手掌慢慢拍着他的后背,像给炸毛的猫顺毛似的,一下一下地捋着。 “好啦好啦,”她声音软了几分,“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鲁莽。” 谢无柩被她摸得身子一僵,那股怒气像被戳破的皮球,噗的泄了大半,他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憋了半天,道:“还想有下次?下次别再用这么危险的方法。” “一定一定。”萧衔蝉连连保证,又正色道,“现在他亲眼看见我喝下去,已经相信计划成功了,这下,该轮到我们收网了。” 窗外,积雪簌簌落下,掩盖了一条雪上仓皇逃离的痕迹。 秦含玉伏在案前,窗外的树枝被积雪压断,“咔嚓”一声落在地上,春不过的山峦一片素白,被一方小小的窗子圈起来。 她垂眸执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字迹如刀锋般凌厉,将护生刀法一招一式写于纸上,偶尔有风卷着雪粒扑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扰不乱她专注的眉眼。 墨迹未干,烛火轻晃。 一条小黑蛇无声无息地从窗缝游入,攀上了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秦含玉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小片阴影。 小黑蛇熟练地攀上她的手腕,鳞片擦过肌肤,带着熟悉的寒意,慢慢往上攀爬,直到爬至她的颈窝处团起来,尖尖的蛇信子舔过她的脖颈,留下 一道湿滑的痕迹。 秦含玉睫毛轻颤,随即展颜一笑,左手如常地抚过小黑的头顶。 “写完这段刀法就陪你玩。”她声音轻柔,笔锋却凌厉了几分,在纸上划出刀光般的痕迹。 炼器房内,天枢星君盯着被谢无柩剑气笼起来的黑烟,脸色骤变,他袖中飞出一缕星辉,与黑烟纠缠片刻后,沉声道:“是’连枝引‘,中毒者无知无觉,待接触者皆亡后才会发作。” 萧衔蝉愤愤道:“仙帝果然身体有异,不敢用明刀明枪与我相斗,只会下毒,小人行径。” 天枢星君道:“也不尽然,他是个警惕多疑的人,不直接与你打,恐怕是担心天道发觉异样。” “他都做了那么多倒行逆施的事了,还怕天道发觉?天道恐怕早就察觉到了吧。” 天枢星君点头称是,又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下毒的内鬼?” 萧衔蝉眼中闪着冷光:“不急,让小玉继续陪他演。” 秦含玉将写好的刀法仔细卷起,系上丝带,她起身披上外袍,轻声道:“小黑,我去把这刀法送给师姐,若能传遍九州,或许百姓们强健体魄,就能多撑些时日……” 话音未落,小黑突然窜到她手腕上,身体紧紧缠住她的手指,脑袋一拱一拱的,秦含玉一怔,只见小黑蛇松开,转而身体变大一些,叼起案上的刀法卷轴,昂首望着她。 “你要替我送去?”秦含玉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指尖轻轻抚过蛇身,“可是外面天寒地冻的,你……” 小黑蛇固执地叼着卷轴,尾巴尖在窗棂上敲了两下,撑开窗子,窗外风雪呼啸,它的竖瞳映着烛火,竟透出几分坚决。 秦含玉沉默片刻,忽然展颜一笑:“也好。” 她推开窗户,风雪立刻卷着碎雪扑进来,小黑身影攀上窗台时,秦含玉的手突然轻轻抚上它的背部鳞片,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小黑,你说这护生刀法,为何要以’护生‘为名?”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蛇身,语气温柔却带着深意,“刀乃凶器,将军却用它守护不舟安宁,将军告诉过我,力量不是用来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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