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妙妙。”花沸雪突然笑了,眼神坚定如磐石,“这是我的道。” 萧衔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他们对峙的身影。 第二日,雪停,天边露出久违的太阳。 萧衔蝉满腹心事,机械地熬药、装碗,祠堂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一惊,连忙跑过去,只见原本已经好转的患者们纷纷倒下,脸上的紫纹重新浮现,比之前更加狰狞可怖。 “怎会如此!”花沸雪踉跄着冲进祠堂,顾不得其他,割开手臂,放血喂进濒死之人口中,却只暂缓那人死亡的脚步。 萧衔蝉道:“师兄,黄粱梦是仙帝专门用来逼我就范的疫种,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破解!”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的血肉只能暂时压制。” 花沸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血肉不行……” 他没有再说话,心中在想什么却无人知晓。 萧衔蝉咬牙,从怀中掏出那颗灰暗的轮回珠:“我有一个办法,用这个。既然女桑能用祟气污染轮回珠,我们就能用这颗轮回珠吸收此地的祟气。” 她将珠子托起,推着它悬于空中。 第145章 黑色的轮回珠在空中高悬,灰暗的珠体于雪光的反衬中显得格外亮。 萧衔蝉盘算着,这座被瘟疫笼罩的城池里必然充斥着绝望与死气,正好,这颗轮回珠在女桑手里已经变成了一颗只知道吸收祟气的、被污染了的珠子,不如就让轮回珠吸收这些祟气,或许能减轻百姓的痛苦,死马当做活马医。 珠子开始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出乎意料的是,一缕缕金色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从母亲紧握着孩子的手上,从年轻夫妻相拥的臂弯间,从那些奄奄一息的病患眼中,这些光点温暖明亮,与萧衔蝉预想中的黑色祟气截然不同。 “这是……”她愣住了。 珠子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灰黑色如潮水般褪去,那些金色光点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一条璀璨的光河,将整颗轮回珠包裹其中。 萧衔蝉能清晰看见珠子内部的变化,污浊的祟气正在被金光一点点吞噬。 “他们……”萧衔蝉震惊地瞪大眼睛,“他们在绝望中,竟然还怀着这么强烈的求生意志……” 她原以为这座死城只剩绝望,却没想到在最深的黑暗里,希望反而燃烧得更加明亮。 轮回珠越来越亮,最后“咔”的一声轻响,灰黑的表面裂开一道细纹,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当光芒散去,原本灰暗的珠子已变得晶莹剔透,内部流转着纯净的力量。 萧衔蝉突然笑了,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想找办法恢复这颗轮回珠,没成想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颗晶莹剔透的轮回珠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没入萧衔蝉的心口。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生生世世的轮回,沧海桑田的变迁,六道生灵的命数……轮回珠正在与她融合,每一寸经脉都仿佛被重塑。 “妙妙!” “师姐!” 秦含玉、花沸雪与谢无柩一齐惊呼出声,只见萧衔蝉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发丝无风自动,她缓缓飞到半空中,被海啸一般涌来的灵力包裹着,眉间隐约浮现一枚金色印记。 与此同时,九重天凌霄殿内。 女桑跪伏在玉阶之下,雪白的长袍似云一样铺展开来。 “陛下,黄粱梦已遍布九州。”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只是……春不过那边似乎已有医修研制出了解药,那医修正是萧衔蝉的师兄。” 韩飞光斜倚在龙椅上,腹部的伤口渗出丝丝脓液,他道:“无妨,让他们挣扎。你只管放出消息,只要萧衔蝉愿意自刎谢罪,天庭愿意给九州一线生机。” 女桑低头称是。 韩飞光似是想起要给得力的下属一点甜头,于是道:“你我二人也有许久未见了,此事过后,你便为我生一个孩儿吧,隐光懦弱不堪大用,你我的孩儿才配继承帝位。” 女桑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感动的神色,她哽咽道:“陛下……你终于愿意相信我了,你终于愿意让我生下我们的孩子了……呜呜呜……” 韩飞光严厉面容露出一丝温和的安抚,还有掩藏不住的自得——看吧,这世上的女人都想生育他的子嗣,没有哪个女人不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去保护她。 女桑这些年一向忠心耿耿,这个孩子,就当是他补偿她了。 韩飞光挥挥手,女桑便一如既往地顺从地离开,转身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 萧衔蝉悬浮在半空中,九颗轮回珠在她体内完全融合,九道光束从丹田中破出。 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万物轮回的轨迹,草木枯荣、王朝兴衰、星辰明灭,一切都在永恒的循环中生生不息。 一股浩瀚的力量在她经脉中奔涌,每一条经脉、每一滴血液都仿佛蕴含着轮回的法则,忽然间,萧衔蝉对自己要走的苍生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 青。草木凝金魄,风雨自峥嵘。万物本同天,微躯亦有灵。 “苍生……” 她轻声道,眉心的金色印记越发璀璨。 天空骤然暗沉,厚重的劫云如墨般翻滚。 “轰隆——” 天斧似的巨雷劈下,将整座雪山都映出金紫色,萧衔蝉不躲不闪,任由雷光贯穿身躯,雷电在她体内游走,不仅没有造成伤害,反而将轮回之力淬炼得更加精纯,就好像天道在借由她的躯体,与轮回规则对话。 “她……她在破镜……”天枢震撼道,“若是顺利渡劫,不到三百岁就是化神?这修行速度比你当年都快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怼了怼谢无柩,谢无柩抱剑站在下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衔蝉,流露出担忧与骄傲。 第二道、第三道……天雷接连落下,整整劈了三十天,萧衔蝉的身影在雷光中若隐若现,每一次被劈中,她周身的光芒就更加明亮一分,一片金光中,萧衔蝉已经被劈成了鸡毛掸子,头发都炸起来了。 不知是第几道紫金神雷降临时,萧衔蝉突然睁开双眼,伸手抓住了迎面而来的那道雷霆! 她轻喝一声,掌心轮回之力流转,竟将那道足以劈碎山岳的天雷生生震碎,紧接着,她像打地鼠那样,将劫雷一道接一道震碎,被震碎的劫雷化作纯净的灵力,温和地钻进她的身体。 最后一道劫雷被震碎后,雷云散去,万丈金光洒落,萧衔蝉缓缓落地。 众人目光含着敬畏与倾佩,九州第一个不到三百岁的化神期,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天枢上前一步,激动道:“萧小友,你这样的天赋……” “很厉害吧!”萧衔蝉一张脸上全是黑灰,呲出一排小白牙,“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她兴奋地原地蹦哒了几下,抖落一地灰。 “化神期的感觉真是太不一样了,我觉得浑身都是力量,天枢星君,你也曾当过化神期,你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天枢被她噎了一下,转而听到她的问题,下意识回想起来。 他才张嘴还没回答这个问题,就听见萧衔蝉说:“不对,你和我的感觉肯定不一样,毕竟我才二百五十六岁,你当年几千岁才是化神期,我们之间有代沟。这么年轻就成为化神期,我压力很大啊……” 没看出压力,只看到得瑟。 天枢星君垮起一张晚娘脸:“那你真是好棒棒哦。” 谢无柩真心实意道:“是啊,真的很厉害。” 天枢一脸无语,ber你……算了。 / 蜃楼。 女桑轻抚着左洞明的脸颊,尖长的指甲在他颈侧留下一道红痕,她细眉微蹙,左洞明最见不得师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师尊,仙帝那老东西又要你做什么事?” 女桑叹了口气:“他要我告诉九州知道,只要萧衔蝉死,仙帝便收回疫种。” 她眼睫低垂,目光盈盈。 左洞明痴迷地蹭着她的掌心:“这有何难,弟子这就去办。” 说着,转身离去。 消息最先在垂死者间流传,他们回光返照时突然道:“天兵说了,那蓬莱岛女修一死,黄粱梦就解……” 他们的家人如获至宝,用最后力气将“仙谕”传遍街巷。 三日后,尚未被黄粱梦侵入的各城的茶楼都在上演新编的《诛仙记》,说书人拍案喝道:“那祸世妖女伏诛之日,便是治病甘露普降之时!” 台下面容憔悴的百姓纷纷叫好,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而这一切,还在雨霖城熬药的萧衔蝉一无所知。 花沸雪还在瞒着萧衔蝉他们悄悄割下血肉入药,轮回珠虽然蕴含了无上力量,却不是治病良药,它只是规则化身。 萧衔蝉觉得,若生灵因仙帝而亡,那么轮回珠能做到的,就是让仙帝也体验一遭他给予别人的痛苦,而不能解开人们现在的痛苦。 正在出神之际,一个拄拐的老汉突然来到了熬药的院子里,他混浊的眼睛在院中一扫,一下子就看见了萧衔蝉。 “噗通!” 他二话不说,栽烛般“垮察”一下跪在雪地里,萧衔蝉吓了一跳。 老汉颤巍巍道:“萧仙子,老朽愿用这条贱命换您点头!” “什么?” 萧衔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紧接着,院门外涌来一群人,老汉身后,人群如麦浪般跪倒,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出近日传遍九州的消息,然后齐齐跪求萧衔蝉去死。 萧衔蝉站在积雪的台阶上,看着曾经被他们亲手救治过的面孔,神情怔忡,似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一道寒光乍现,将山门前的积雪劈出一道深沟,镇住了所有人。 谢无柩手握竹剑,站在萧衔蝉身前,眼中怒火如实质般灼人。 “好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的声音含着压不住的怒火,“是谁救你们性命?是谁耗尽心血研制解药?如今倒有脸来逼她赴死?” 人群被剑气逼退数步。 谢无柩剑尖直指众人,字字诛心:“你们不过仗着她心软,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昆仑剑修、是明月夜音修、是春不过卦修,你们可敢这般相逼?怕是连抬头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 最前排的老汉哆嗦着往后爬,却被谢无柩一道剑气拦住:“跑什么?方才不是要以命相换吗?” 他狞笑。 “我这条命也是她救的,若你要换她的命,不如先来取我的命?” 满山寂静,只剩风雪呜咽。 有个孩童“哇”的一声哭了,那哭声像打破某种魔咒,人群开始慌乱后退。 谢无柩收剑,转身看向萧衔蝉,担忧道:“你可别再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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