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宜早不宜迟。 时青谷原还想和朋友一道去降鬼,看看缚鬼阵那里有无师姐踪迹,但萧衔蝉告诉他浮云阁阁主有古怪,若是那什么缚鬼阵是浮云阁的阴谋,他在外还可以活动一二,想办法救他们出来,他深以为然,便留在外面。 众人议定,各自行动。 红纱帐幔飞舞,满室春情装潢,一名少女立在当中,双眼紧闭,鼻尖微动,周围之人或站或坐,皆盯着她一动不动,好似虔诚的教徒在期盼一个结果。 几息过后。 “虽然抓到了丝丝祟气,应当是从这一层的下方传来的。”萧衔蝉失落地低着脑袋,“浮云阁人太多了,除非一寸地一寸地这样查过去,否则我根本找不到缚鬼阵。” 缚鬼阵常常伴有极重的祟气,想来那个白衣人身上的祟气,也是因为靠近缚鬼阵才沾染到的,可他们在黑衣人出现的第九十九层走过,除了那人充满云团的房间,根本没有发现丝毫祟气 。 谢无柩捏了捏眉心,他实在不想自己行事时有这群蠢货跟着,可这群人觉得他病得快死了,时时刻刻盯着他,他难以单独行动,若不把自己知道的线索说出来,恐怕这几天都没机会实行自己计划。 “再试一次,师姐不要着急。”秦含玉安慰道。 待萧衔蝉再要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分辨其中驳杂的气息时,谢无柩开口了:“你们没发现浮云阁造型之异处吗?” 浮云阁高九十九层,每层花灯九百盏,九为阳数之极,从里看,整座阁是一层套一层,根本不是阁的样式,更像是塔,且层层飞檐上都挂有铃铛,铃铛又有安魂辟邪之效。 “这浮云阁根本就是仿镇妖塔而建的,既然它要镇邪,我们要找的自然在地底。”谢无柩道,“只管去一楼便是。” 谢无柩的一番推测方出口,就引来所有人充满敬意的目光,这种目光的含义非常明显——真聪明啊! 谢无柩丝毫没有因为被他们敬佩而感到开心。 因为金不禁在浮云阁开设了赌盘,各个参选花魁之比的公子美人都殷勤地扶着客人往自己屋子去拉选票了,一楼如今只一座高台空荡荡,周围也没多少人。 一行人来到一楼,在百来根挂着巨幅画像的木柱间行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仔细观察地板上的花纹。 独谢无柩一手背后,长身玉立,胸有成竹,听着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内心嫌弃他们行事太过粗糙,容易落在有心人眼里,表面却依旧温文尔雅道:“诸位道友不妨以吐纳之法来分辨此间浊气。” 不要一个个好像丢了灵石似的,都低着头坠在他身后,难道没看见一楼剩下的人都一脸古怪看着他们吗? 萧衔蝉了然,立刻运气于丹田,却只能感受到一楼气息驳杂,丝丝祟气掺杂其间,微乎其微,转瞬即逝,很容易让人忽视,就算察觉到了,也会以为是错觉。 谢无柩心神一动,快步走到高台上正中唯一没有挂画的柱子前:“萧道友,你观此处是否有别于他处。” 萧衔蝉紧随其后,细细感受一番后:“这里好像一丝祟气也无,甚至一丝驳杂的气息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浮云阁一楼迎来送往,是气息最杂的地方,怎么独独这一处这么清净呢? 秦含玉为难道:“可是我们怎么下到地下去寻那缚鬼阵,总不能把浮云阁炸了吧?” 谢无柩只思索了一瞬,便抬起头看向顶层。 萧衔蝉盯着这根通天柱,突然直指上方:“去地下不一定非得从一楼找入口呀!” 众人随着她指尖望去,只见层层花灯间,浮云阁的金顶都模糊起来。 明月夜,珍珠楼。 云雾缭绕的玉台上,一位白衣真人正在打坐,他身边只一张小案,案上放着他的法宝折扇。 小侍前来传话:“禀长老,夜公子求见。” 墨蓝的夜空中雾霭缭绕,一弯明月挂在天际,打坐的真人并未回头,只轻声道:“传。” “玄侄孙夜犹良见过老祖。”夜犹良一丁点嚣张跋扈的气焰也无,恭恭敬敬弯下腰。 露白长老双目微阖,只静静打坐,并不看他:“今日缘何求见?” 夜犹良头都不敢抬,隐去自己所作所为,将浮云阁今日发生之事说了个明白。 听罢,露白长老声色平常:“如此说来,黄真人很是想引人去看看浮云阁地下,甚至让他的侍女去掉阵法外的遮掩。” 看来阵中缚住的那东西发狂已经止不住了,黄真人这才想出引其他修士入阵,抢夺其灵力,压制那东西的祟气。 他心里清楚得很,表现出来却好似第一次听说的样子。 早在月前,黄真人就告诉他浮云阁试着引外界修士入阵,夺其灵气压制祟气,且无人发现,打算再引几个试试,若真可行,日后他再也不必忙于明月夜外门弟子的选拔工作了。 夜犹良口中的那批小修士既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只是恰好被他这个胆小怕事的玄侄孙碰上了,这才来禀告。 露白长老淡淡道:“我知晓了,退下吧。” 夜犹良面露讶异:“老祖,万一他们找到了怎么办?我们一切的谋划不就……” “通往地下的阵法在顶层,为避免意外,当初设了数百个阵法以假乱真,更别说还有屋内布置的方寸奇景障目,若无人刻意去掉障碍,他人根本无法寻到去地下的阵法入口。” 露白长老不屑道,心中却清楚,若无意外,黄真人他们已经将障眼法去掉了,就为了请君入瓮。 “你说的那群修士全是筑基,除非天赋异禀,否则根本察觉不到哪一处才是通往地下密境之阵。” 夜犹良心底一喜,那伙人就是一群老弱病残,肯定无法找到入口。 第23章 浮云阁里,萧衔蝉一行人往顶楼走去。 谢无柩看着毫无守卫楼层,眼睫闪了闪,心中冒出个猜测,如他所想,一路畅行无阻,甚至阁主的房间也无人把守,打开门,里面只有一团有一团快要淹没人头顶的云。 谢无柩微微皱眉,难道他想错了,那人并非故意诱他们深入,要不然,怎么这里依旧被障目法层层围住呢? “我猜地下入口就在白衣人房间里。”萧衔蝉压低声音, 谢无柩难得点头:“我赞同萧道友的看法。” 既然那白衣人有意请君入瓮,肯定会留给他们能“入瓮”的地方。 “这个房间有古怪。”谢无柩想一挥袖,将方寸奇景的法力撤掉,露出屋子本来面目,只可惜现在他与凡人无异,只得道,“萧道友,你试试能不能找到这里祟气最重的地方。” 萧衔蝉立刻上前,云团没过腰腹,她走在最前面,鼻子一耸一耸,将这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屋子走遍,终于在某团云旁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她笃定道,“虽然隐隐约约的好似根本没有,可相比较这间屋子其他地方,这里祟气最重!” 空茫的夜空上一颗星子也看不到,明月夜建在空中,与月比邻,能看见许多凡人看不见的微小的星星。 夜犹良忽又担忧,自己虽然打晕了碧芳,让她无法前去撤掉顶楼障眼法,但万一那伙人有什么定位法宝呢? 他道:“万一他们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阵法呢?” 露白长老自信地拿起折扇扇了几下,一派淡然道:“缚在阵中的那凶物已经走火入魔,其魔气之煞,将整个阵法都染上了魔煞,若非飞檐上挂有五百九十又四盏安魂辟邪铃,那魔气早就冲破阵法了。 寻常筑基修士便是寻到阵法,也会被如此浓重凶煞的魔气引得灵台混沌,严重者还会生出心魔,寸步难行,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有我亲手画的辟邪符护体?” 一层套一层,除非他们故意引入,不然那些修士根本无法毫发无损地抵达深埋地下的那处。 浮云阁顶层的众人陷入为难,虽然寻到了祟气最重的地方,然而云雾遮蔽,他们无法真正看清里面是什么。 金不禁上前一步,示意师妹让开。 他双手结印,一道火红带金的灵力瞬间结出燃净印,火舌燎原一般将这里的云雾舔舐干净,一个贴满黄纸符箓的阵法出现在众人眼前。 秦含玉看着符箓边缘黑焦的痕迹,瞳孔一缩,迅速将三师姐拉到自己身后,又大声道:“等等!大家别急着入阵,这里有魔气!” 妖魔鬼人四修所修成的气各不相同,气之性也不相同。 魔修讲究顺心而为,无所顾忌,是以他们的魔气最为无状,容易伤人,若是魔修大能,他所散发的魔气甚至可以重伤没有防备的低阶小修士。 秦含玉右手抽出自己背上的且停侯,一察觉到主人严肃以待的护持之心,且停侯的锋芒利得要将人眼刺伤,丝毫没有充当铁板时的温顺。 黑色的魔气从且停侯的刀面溢散,渐渐形成一个球,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这样就好了”秦含玉道,“有我的魔气在外做抵挡,大家入阵时便不会太难受。” 金不禁和萧衔蝉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丝丝陌生魔气充满攻击性,确实让他们感到不适,但师妹的魔气就不同了,他们一同吃住一同修炼,视彼此为血亲家人, 自然不会对家人身上的气息产生不适。 萧衔蝉感慨:“幸好咱们门派生态平衡。” 若无魔修相助,普通修士在这里恐怕会受伤。 然而,谢无柩很不适应这种将背后交给朋友的行为,他曾经也有深信不疑的人,但换来的结局惨不忍睹,如今他谁都不信,但此时他不仅得交付后背,还要交付全副身家性命。 本能让他瞬间运气至丹田,可碎裂的经脉和灵府完全无法支撑灵气涤荡,在他三番两次强行运灵后,经脉碎得更彻底了。 谢无柩将喉间痒意和血腥一同咽下,他不能在外人面前示弱。 萧衔蝉敏锐的鼻子嗅到一丝血腥,连忙看去,在森寒的黑色魔气和诡异的红纹黄符衬托下,身旁谢道友的脸白得比大师兄洗了几遍的骷髅身还要白,这就使得他嘴角的一丝红愈发显眼。 她立刻伸出大尾巴将强撑的谢道友裹住,尾巴像米其林轮胎一层一层裹住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的摇摇欲坠。 萧衔蝉焦急道:“谢道友,你本就身负重伤,别为了我们再伤身伤神了,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 萧衔蝉要感动死了,他们本是顺手将谢棺从墟空救起,甚至没能彻底治好他的身体,还间接将他的法宝弄得四分五裂,结果谢道友如此舍身报恩,先是为了找到他们其他人而留在浮云阁,现在又为了大师兄跑上跑下,劳心劳力。 谢无柩喘着气,连忙道:“不行,我一定要下去!” 他想要的东西肯定在地下,这几个蠢货干甚阻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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