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行,翊麟城可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地方, 曲燃他又不是生下来就是魔头……咳,这不重要。” “最后谁赢了?” “这还用说,自是谢还啊,邪不压正嘛。” “嘁,那祈福有什么用。” “曲燃没死啊!这还不够有用?” 岑无月高高举手加入对话:“怎么祈福啊?去哪里?是要上香吗?” 说话的几人瞥她一眼,态度倒是还算平和: “只要进了城内虔心祷告,神兽就能听到。” “不过前提是得先进城,哈哈哈!” 正说着话,空中突然又来了两群人。 一个常识:飞行法器可是很值钱的,不仅本身造价昂贵,后续使用维护起来更是烧钱。 尽管诸多剑修都很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潇洒御剑飞行……但事实并非如此。 周围的修士们立刻不八卦了,一个个站起身,摩拳擦掌、整理衣服头发。 岑无月好奇地站在一旁看。 大概是因为她看起来没有竞争意愿的样子,有个修士随口向她解释:“要被这些贵人看上,体面的仪容也很重要。” 岑无月脸上的皮肉伤早就好了,她指着自己道:“那我呢?” 修士瞄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看起来一点也不能打,谁会雇佣你。” 很不能打的岑无月沉思片刻,道:“我很能吃,视力很好,长得可爱,而且运气也很好。” “这有什么用?”修士嗤之以鼻,“你还小吧?和我们这些已经放弃了的废物不同,到处走走试试自己的运气也不错,说不定心境还能往上提提。” 他这么说完,便挂起一本正经的表情快步向前走去,迎上了刚刚落地的两批贵人。 同样这么行动的人有不少。 岑无月站在后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在城门口招揽生意的修士身上确实都没什么生机。 几千年来只有九人成功飞升,世上多的是失败者。 对于所追求道路只有“道成”这一条的修士们来说,途中意识到自己绝不可能成功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很多人就这样道心破碎了。 好一些的,便和这城门口的散修们一样,放弃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大道,试图找个安安全全的地方安享晚年。 翊麟城就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对这些自我放逐的修士们来说是个好去处。 岑无月将视线转向落地的那两拨“贵人”。 一批是大群家仆簇拥着一个人,腾云驾雾而来,可谓仙气飘飘、架势摆足。 被簇拥在中间那人怎么看怎么有点样貌模糊,仿佛隔了一层布,只能勉强看清轮廓,是一种障眼法。 另一批是几个年长修士带着一群年轻修士,服装统一,兵器各异。 这头的气氛便轻松许多。 修士从表面上当然看不出年龄啦。 不过进入他们身体深处的孢子可以让岑无月大致区分宿主的年龄。 即使在修真界……不对,应该说修真界尤为看重家世和师承。 凡人可很少有能流传几千年不败的家族。 好消息是,一个人越是出生在修仙名门,就越是有天材地宝保驾护航。 坏消息是,想要大成飞升,唯有明心见性。 大量的法宝、灵魄、秘籍……这些虽好,但终究是外在之物。 不过哪怕不飞升,世家弟子至少能在家族荫蔽下活得非常滋润、相对安全。 散修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岑无月的视线在这两拨贵人之间扫视片刻,选择了那群年轻修士作为自己的藏身队伍。 很显然,另一支人马来自某个大家族,这种队伍十分排外,混进去也没有好处。 选定目标后,岑无月就朝年轻修士的队伍走去。 这也是周围绝大多数散修的判断。 但走到半路时,岑无月又改变了主意,调转方向,直直走向第一支队伍里那个面目模糊的人。 那人的身形虽然朦胧,但当岑无月靠近时,他便稍稍偏头“看”向了她。 岑无月眨眨眼,理直气壮地直接在他身后站定。 这堂而皇之的架势让周围原本想阻拦的家仆都愣了。 家仆看看不语的主人,又看看笑眯眯的岑无月,不敢擅自行动,行礼道:“阁下是……?” “护卫。”岑无月眼也不眨地无视了这队人自带的百十来人护卫。 家仆终于理解了岑无月的意思,将她当做来找活的散修,这下态度就没这么礼貌了:“道友,我家主人恐怕不需要更多的护卫。” 岑无月往前弯了下身体,偏着脑袋抬头去看闭目的青年:“帮个忙呗?” 青年这才开口:“带上她吧。” 有主人发话,家仆当即不再多说,称是离去。 岑无月用视线追随家仆的背影,发现他很自觉地同城门口关检的人说话去了。 行动出乎意料地顺利。 岑无月好奇地抬头问青年:“那你准备付我多少护卫的酬劳?” “我帮了你。” “谢啦。” “却还要再付你酬金?” “一码归一码嘛。” “……”青年道,“等入城后,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青年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岑无月疑惑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你好?” 双方皮肤接触之前,青年将手掌向旁边移开一段,正好避开。 岑无月恍然大悟,拿出自己刚买的牛轧糖分他一颗:“听说有清新静气之效,虽然我觉得这么便宜应该是假的。” 手掌这次没再移动了。 手掌的主人侧脸唤道:“岑无月。” 刚刚另剥开一颗牛轧糖塞进嘴里的岑无月眨了眨眼:“到。” “奚逐云说过你会来找我。”青年说,“他的信物在何处?” 眼前这位面目模糊的大人物便是奚逐云提起过的“司辰君”,星玄度。 所谓的“面目模糊”大约是某种法器或者法诀所起到的遮蔽效果。 要是星玄度被认出来,方圆三百里的人都要趋之若鹜。 看这一行人身上连个“星”字都没有,显然是刻意低调出行,不愿被认出。 不过要让岑无月来评价,这显赫世家显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谁家低调是一队百来人簇拥着中间一个人的? 瞥一眼星玄度稳稳平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岑无月笑眯眯地往储物戒里掏。 第一次掏出来一枚已经只剩绳子的灵符,又塞回去。 第二次掏出来一本《手记第八》,又塞回去。 第三次终于把奚逐云先前给的信物小印掏了出来。 她将小印放到对方手中,同时顺便把那颗不受青睐的牛轧糖取回:“喏。” 星玄度收下小印,手指一收,看起来没怎么用力,却很轻易地将其捏碎了。 岑无月连往嘴里塞第二颗糖的动作都停住了,双眼逐渐睁大:“你不是打算赖账吧?” “星家确实欠奚逐云一个人情,”他说,“但人情即将还清,信物不必继续存在。” 岑无月哦了一声,慢吞吞把到了嘴边的糖含进去,用舌尖推到同一边,鼓着脸颊闷声咀嚼了片刻。 周围的仆人都在用余光打量她。 岑无月毫不怀疑,自己哪怕有那么一瞬间表现出对这位的恶意,都会被轰成渣渣。 嚼了半天粘牙的糖,直到这行人开始入城,岑无月才道:“你就不怕我是冒充的啊?” 星玄度说:“你看起来像另一个奚逐云。” 岑无月低头看看自己,很诚恳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而且你也不能‘看’吧。” 星玄度目不能视,抑或说从未睁开过双眼,这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常识。 但从些许艰难进入他体内的孢子反应来看,眼球尚在,功能完好——他并不是瞎子。 大约是一种用于增强能力的主动选择。 岑无月的话一出口,立刻引得周围的家仆对她怒目而视。 被这么说的星玄度本人倒并不动怒:“我只是不用眼睛看。” 星玄度实在很符合绝大多数人心中对于“无情道修”形象的描摹,不喜不怒,甚至连形象都是朦胧而不可轻易见到的,像是一尊应该摆在神龛中的雕像。 但岑无月看着他的样子又好奇得抓心挠肝,忍不住问:“那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听说星玄度有一头银发,那眼睛颜色想必也很特别吧。 可能星玄度这辈子也没有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问过,停顿片刻才回答:“我忘了。” 岑无月还有一肚子问题,不过尚未来得及问,家仆便回来禀报说可以入城。 星玄度颔首,向前走去。 步伐平稳,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想要快点结束聊天的架势。 作为护卫的岑无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毫不在意地继续搭话:“那你平常‘看到’的是什么样子?好看吗?闭上眼睛是会算卦更准吗?说我是另一个奚逐云又是什么意思?都说你不用算就能知道一切,这也是真的吗?” “前行二十六步。”星玄度说,“看右侧。” 第七步时已进了城。 第二十六步时,岑无月往右边一转头,入目便是一家油炸肉饼铺,里面飘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哇,可太准了。 毫无职业道德的岑无月立刻回头向雇主请假:“我去去就回!”
第27章 能开在入口附近的店必定有名堂, 炸肉饼店的生意兴隆得很。 岑无月排队等待直到拿着每种口味各一个的饼转头时,才发现面目模糊的雇主早就不在街上了。 岑无月觉得自己作为护卫可能是比较失职的那一类。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护卫的酬劳。 不过啃着肉饼往外走没几步,她就看见了一个星家家仆在肉饼店外不远的地方静立等待。 她走过去, 对方恭敬朝她一礼, 双手递上一枚白玉竹筒。 留个信息需要用上这么珍贵的道具吗? 岑无月一手拿着肉饼, 只好单手弹开竹筒封口, 取出里面纸张——好像还不是普通的纸, 摸起来贵贵的——瞟了一眼。 上面只有一个人名。 千嶂夕。 辞青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岑无月夹着纸条翻来覆去检查一遍, 发现上面真的只有“千嶂夕”三个字, 不由抬头看向家仆。 而家仆矜持自傲地看着她,呈现出一种既合礼仪又没把人看在眼里的绝妙平衡感。 “……”岑无月单听过星玄度的大名,但还真不知道他卜卦是这种雾里看花的风格。 可能“天机不可泄露过多”吧。 岑无月把纸条和玉筒随便一捏,又顺理成章地朝家仆摊开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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