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钟人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忘记它,事实是,它已经任凭她将它遗忘多次。 就如它自己所说得那般,它没有“爱”的概念…… 奥莉维亚认清了,她绝没有办法让它喜欢她,而除此之外,她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让它回答她呢? 她能够说服这怪物吗?又或者,她能够用力量去胁迫它吗?不……她都不能,她是在神界便一无所有、形同人类的神明啊,真是讽刺!从一开始,她就该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神明,而只是被他者利用的工具! 奥莉维亚骤然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在她的身体内蔓延开,这种绝望同她快乐女神的身份多不相配呀。 想想,世界不断重来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海洛伊丝不是说了吗,这就像是一种永生。 可她无法就这样说服自己,她的视线已经越过了迷宫的高墙看到了外面,她知道人类不是生而便存在于迷宫之中的,而是某种存在、那留下碑言的存在,将人类、将他们困在了其中。 而她渴望能击穿高墙—— “守钟人,你好奇我何时会放弃,对吗?”奥莉维亚转头,突然朝守钟人说道。 守钟人承认,“是。” 奥莉维亚:“如果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弃呢?” 守钟人:“那我会认为你很愚蠢。” 奥莉维亚:“如果我说,我并不愚蠢?” 守钟人:“愚蠢之人都不认为自己愚蠢。” 这回轮到奥莉维亚纠正守钟人,“我不愿放弃,不是因为愚蠢,是因为‘爱’。” 守钟人的身上溅出几滴液体,它回答的速度变慢了,“‘爱’?” 奥莉维亚:“对,‘爱’。” 守钟人:“我不懂。” 奥莉维亚:“我可以教你。” 守钟人:“我为什么要学?” 奥莉维亚:“你学会了,才能够理解我,才能够放下对我的好奇。那么下次,你就不用犹豫要不要放我进来了。” 奥莉维亚的这段话说完,守钟人陷入了混乱,它很少纠结,可自从遇到这个自称“奥莉维亚”的生物后,它好像常常会感到困扰。 她来过这里太多次,起初它每次都能够坚定地拒绝她,后来因为一次疏忽,她进到了塔中,他们对话了,它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另一种生命和自己的差距,它本能得感到厌恶、排斥,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好奇…… 守钟人想,也许这位异种生物说得没有错,它唯有理解了她,才能够放下对她的好奇。 所以,它问道,“教学,什么时候开始?” - 黑色的液体在生命之神的爱|抚下,被重塑成了人类男性的躯体。 奥莉维亚将它变成了他。 守钟人对此困惑,他僵硬地转动着人类的脖子,抬起人类的手指指向奥莉维亚的方向。 “为什么,这么做?”他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很怪异。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教学的一部分。”奥莉维亚敷衍地回答他,接着,她命令他躺下。 她骑|坐在了他的身上,在一切开始前,她想起了他们曾经的那个拥抱。 她也还想起了爱尔柏塔很久以前的话,爱尔柏塔说,性是万恶之源。 奥莉维亚此时心想,如果性真是万恶之源,那就太好了。 她想要将眼前的自诩高等、视人类为虫蚁的生命,从高台上狠狠拽下。 她要将他拽向黑暗、拽向卑劣、拽向万恶堆就的深渊。
第107章 神们(七) ◎他纤白的长指抚过嘴唇,有所求地望向奥莉维亚。◎ 在那之后,时间又被回溯了四次。 前两次,勇者们失败,第三次,胜利,第四次,失败。 奥莉维亚也观望了同样的事情上演了四次,神明们选出勇者,勇者们对抗怪物,周而复始,直至将这段本该激动人心的“故事”在她的大脑内磨灭得乏味黯淡。 在第四次的时候,奥莉维亚已无法从中体会到悲伤或者喜悦了,她俯瞰着镜中的人类世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也是在这一次,某位勇者为救他人牺牲了自我的性命,见到此景,神明们无一不落泪,唯有奥莉维亚除外。她既无落泪,也无悲伤,她凝视着那场景,竟然发出了笑声。 对此,同伴们困惑极了,他们关切地望向她,问她怎么了。 奥莉维亚也好想回答这个问题,在过去的几次回溯中,她好多次都想将她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们。 但她告诉自己不行,这并非是因为她收到了谁的警告,而是基于她自我的判断。 假如说,引导着他们行动的梦中,是某一类似于守钟人、甚或高于它的存在所为,那么这一存在为了指导他们的行为,便很可能一直都在监视他们。 奥莉维亚从神界的地面望向这里的天空,她在心中想道,有时候无知是最好的保护色。 - 在一成不变几乎令人发狂的生活中,奥莉维亚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她称那里为忘却之地,那是他们几位神明在创造人类世界时,所遗漏的地方。 就像是清扫房间,却遗忘的角落,时间长久便会积上灰尘。 但这里积攒出的却不是灰尘,而是全新的生命。 奥莉维亚先是见到了忘却之地的某个生命,才由此得知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来自火山地下的孩子,它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人类的地界。 奥莉维亚见到它漫无目的地乱逛,她担心地降临到了它的面前,并给了它人类的躯壳。 后来,她又去了那孩子的家乡,去了那火山底下,她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住民们知晓世界的时间会重来的事。 它们用自有的告诉她,“神明们忘却了这里,忘记了将这里纳入轮回,于是这里诞生出了我们。” 奥莉维亚明白了,忘却之地是能够逃脱时间回溯的地方,她猜测这是因为,这里逃脱了那存在的监视。 而换言之,所有他们曾依照梦中创造出的地方,都一定已在守钟人、以及它同类的监视下了…… - 奥莉维亚常常一个人去到塔中,去同那怪物亲密。 她每每在前往的路上,都会想起爱尔柏塔,她在想,要是那位道德女神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愤怒。 她想象着爱尔柏塔气红了脸,大骂她无可救药,并说神明怎可和怪物媾|和。 奥莉维亚则会在心里想象着驳斥她,“你错了,爱尔柏塔,这不是神明和怪物的媾|和,这是高等生命和虫蚁的交|欢。” 没错,她就是那虫蚁,是守钟人眼中不具备意义的生命,也是留下碑言者在掌中操控的工具。 奥莉维亚起初还会为这一身份感到悲哀,可是慢慢地她便释怀了,她知道如果她、他们神明在它们眼中是虫蚁的话,地面上的那些人类对于它们来说就将是更加不堪的生命。 也因为如此,它们才能浑不在意地安排勇者对战怪物的“游戏”一次又一次上演吧…… 守钟人的尖塔中,也有一面镜子,从镜子里可以观测到世界被重启的过程。 奥莉维亚曾躺在守钟人的怀中,观摩到这一幕。 同守钟人身体相似的黑液将整片人类的世界吞没,接着一切倒流,枯树回春,死人变作活人,孩童变作婴儿,建筑倒塌为砖瓦,被怪物们践踏的土地恢复如初,勇者们冒险的全程也回到了起点。 所有好的、不好的,一概都被这黑液抹平,变作为零。 奥莉维亚当时看到这,问守钟人,“那黑液是你吗?” 守钟人沉默地吻了吻她的掌心,这是她教他的事。 “是我。” “那你为什么又存在于这呢?” “它是我,我也是我。” 奥莉维亚不明白他的话,她继续看着镜中场景,蓦然间,她领悟了一些事。 几滴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到守钟人的身上,守钟人用手接到了一滴。 守钟人问,“这是什么?” 奥莉维亚答,“是眼泪。” 守钟人望着掌中那颗晶莹滚动的液体,“我从未见过眼泪。” 奥莉维亚说:“我也很少见到。” 事实上,她在今天以前都从未哭过。过去,海洛伊丝为了讥嘲她,让她创造出名为“海洛伊丝”的常谢花朵,并说唯有你的眼泪才可令它绽放。 她当时大笑,“我怎么可能会哭?只要生命还在生长,我就绝不会哭。” 而现在,她看见了生命的停驻不前—— 海洛伊丝,悲伤之神啊,容我回答你的问题。 这反复的时间,带给世界的,是一种永恒的生吗? 我认为不是,我只看到万物在此停下了生长。 - 某天,守钟人问她,“眼泪是因为‘悲伤’,对吗?” 奥莉维亚不知道守钟人是从哪听来的这件事,但他说得大致上没有错。 奥莉维亚:“有时是,有时不是,眼泪也可能是因为快乐,或者是因为爱。” 守钟人:“‘爱’,你的眼泪,是对我的爱吗?” 奥莉维亚笑出了声,“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守钟人表情严肃地说,“因为你正在教授我‘爱’。” 奥莉维亚无可辨驳,她就像是一位被学生问住了的老师,半会,她才回道,“是的,我要教授你‘爱’,但你现在在谈论的是‘被爱’。” 守钟人更加不解了,他那张被奥莉维亚精心雕琢的美到令人心颤的脸上,眉毛紧皱到了一起。 守钟人:“那我,要怎么做?” 奥莉维亚无声地笑了,她同他十指相扣,她向他柔声细语。 “你要听我的话。” “听你的话?” “对,你要配合我,哄我开心,我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她说话的同时,也在向他靠近,他已不是那么排斥她的接触了,偶或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主动地配合她。 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想要将他拉得更深,拉向她自己都从未到过的禁地。 奥莉维亚顺着思考垂下了脑袋,她的长发倾泻而下,同守钟人的黑发汇合到一起,守钟人有一头浓黑的头发,自然也是她亲手为他织造,她此刻正顺应喜好地将他的头发拉长。 他们的长发交汇在一起,比他们的身体更加密切地紧|贴,继而他们接吻,人类躯壳下的怪物拿液体的舌|头探入她的口|腔,这自然也是她教他的事。 最后,在一种接近窒息的状态中,他们各自获得了难以言喻的感受。 守钟人离开她时,也还是久久地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塔中怪物有史以来,第一次理解了“留恋”这个词。 他纤白的长指抚过嘴唇,有所求地望向奥莉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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