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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对杜波依斯做了个鬼脸，“得了吧，那几块石碑都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干嘛把那上面的话当回事呢？我们可是神，就算真是怪物，也无法同神抗衡。” 爱尔柏塔立刻驳斥了她，“可你听过那梦中，我们正是按照创造出的这个世界，其他两句告诫我想也一定有着同等的份量。” 奥莉维亚：“但我们干涉人类命运的事做得也不少啊，也不见得有什么惩罚。” 爱尔柏塔气得涨红了脸，“那是你们几个！我从未干涉过他们的命运！” 她所言不假，其他三人都曾悄悄去到地上，改变过某几个人类的命运，唯有她从未做过这件事。作为规则的女神，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打破规则。 奥莉维亚深知这件事，她绝不会和爱尔柏塔争论这种事，她闭上了嘴。 可爱尔柏塔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奥莉维亚，让你选的勇者，你选好了吗？” 奥莉维亚的脸色白了白，有点尴尬地转过了头，“就快了，我挑了几个人选，从里面决定一个就好了。” 爱尔柏塔：“请快点，其他人都选好了，就差你了。” 奥莉维亚：“唉，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谨慎啊，因为‘梦中不可忽视’，对吧？”她拿告诫的话狠狠回敬了爱尔柏塔，这位道德之神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没错，挑选勇者也是梦中安排的事，说，人类的世界将会出现诸多怪物，必须将神力赐予四位勇者，让这几位勇者去同怪物对抗。 但奥莉维亚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直接让他们几个神明去把怪物消灭，不就好了吗？ 她心中这样想，却从未说出来过，因为告诫说‘人间命运不可干涉’。 告诫，告诫，全是告诫！她讨厌告诫。 她又一次向海上看去，望着浓雾中的那重黑影，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进塔里看上一眼。 - “帮我把人选交给爱尔柏塔。”奥莉维亚将一捆卷好的羊皮纸塞给海洛伊丝。 海洛伊丝看了眼她，“你不能自己交给她吗？” “我有事。而且你知道我和她不是很合得来。” “你和谁都合不来。” “彼此彼此吧。”奥莉维亚摊手说道，她的眼角这时瞥见海洛伊丝正准备将那卷羊皮纸展开。 “喂，你怎么可以偷看？！”她叫道。 “我很好奇，生命之神会选一个什么样的人做勇者。”海洛伊丝平静地回道，就仿佛她是受到邀请来展开这卷羊皮纸的。 眼看着她已经要打开，奥莉维亚干脆放弃挣扎，“别看了，我选的人叫艾莫尔。” 海洛伊丝停下动作，“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奥莉维亚：“普通人吧，我想。他的父亲是个医者，有天晚上在去看诊的路上摔下山崖死了，他一直想继承他父亲的职业。” 海洛伊丝：“所以他是个医者？” 奥莉维亚：“不，他帮人做苦力活为生，在学医这条路上，他欠缺了些天赋，他记不住药草的模样。” 海洛伊丝：“你竟然会选一个这样的人。” 奥莉维亚：“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个普通人。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已经足够好了，他孝顺、对待周围人有礼貌，他的妈妈、邻居都很爱他。” 海洛伊丝：“可他太普通了，勇者不可以是这样普通的人。” 奥莉维亚的眉毛皱了起来，“我不赞同，我认为心灵的可贵比能力要重要很多，更何况拥有了我赐予他的神力后，他会比任何一个有天赋的人都要了不起。” 海洛伊丝：“那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奥莉维亚：“对，就是不公平。但这又不是我安排的事，这是那安排的事。” 说完，她转过身去，就要离开。她不准备和海洛伊丝就这件事一直聊下去，何况天色已晚，她必须尽快前往尖塔，她怕等到黑夜到来，自己会丧失过去的勇气。 海洛伊丝的声音则还在继续，“奥莉维亚，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人了，你是在故意挑衅‘梦中’、挑衅‘告诫’。” 奥莉维亚头都不回，她装作没有听见。 海洛伊丝在她背后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要去哪吗？你打算去那钟楼里，对不对？” 奥莉维亚这下没有办法无视她了，她回头，语气无奈，“是又怎么样？” 海洛伊丝：“你去吧，祝你被那怪物吃掉。” 奥莉维亚：“我才不信那告诫。” 海洛伊丝：“我也不信，可我不得不信。” 奥莉维亚的神情一滞，“你又看见了什么吗？”她知道海洛伊丝，这位悲伤之神，总能看见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海洛伊丝摇头，“不，不是看见了什么，是没有看见什么。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看见关于那告诫的事，故而我才觉得那告诫可怕，它一定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留下来给我们的。” 奥莉维亚：“无法理解的存在……” 奥莉维亚将头转回去，她一面思索着海洛伊丝的话，一面重新看向那片神秘的海域。 浓雾之间，尖塔的影子犹如妖异，被时而撕裂，又转眼聚合。 她自语道，“这不就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吗？” 她向前探索的欲求，变得更加坚定了。
第102章 神们（二） ◎黑漆漆的怪物盯视着她，一言不回。◎ 海水冰凉，打湿了奥莉维亚的长裙，并替代了裙子包围住她的身体，她感到一种侵入骨髓的冰冷。 说来好笑，她明明是神，在人类的世界中无所不能，可当她回到神界，她就又像是个普通的人类般，什么力量也施展不了了。 不能飞、不能抵抗寒冷、就连游泳的速度也非常“普通”。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她才直到今天才有勇气向那尖塔前进吧。 现在，她透过浓雾、遥望远方的塔，她估算还要再游六七个小时，才能接近那里。 天啊，还要这么久！她开始佩服杜波依斯了，不愧是战争之神，体力了得。 而且她正越来越能理解那位神明的话，这附近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越靠近塔的地方就越安静。 海面平静得毫无波澜，没有风，没有鸟，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 当然……这也很正常，神界原本就是这样的，这里几千年来，除了他们四位神明外，就没有其他任何活着的生物了。 这样看来，探望那座塔好像更是个好主意了，她心中暗自期盼，那座塔里要是真的有怪物就好了。 想到这的时候，她的双手向前，劈开了一层迷雾，接着她猛然发现那座塔已离她非常近。 或许是刚才浓雾对她的视觉造成了偏差吧。 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她一鼓作气地向塔游去。 - 奥莉维亚艰难地爬上了岸。 彼时，夜色已笼罩周围，没有了她挥动海面造成的声响，周围的静谧在夜的衬托下变得更加彻底了。 但同时，又有一种新的声音出现，“咔哒，咔哒”，均匀的一次又一次响起的声音，打在她的耳膜上，她马上便意识到，这就是杜波依斯提到的那种声音。 难道说，这里真的是座钟楼吗？她抬起头，顺着尖塔黑漆漆的墙壁向上望去，她没有看见任何钟表。 还是说，那钟表只存在于塔的内部呢？她顺着这猜测朝塔的入口走去几步。 这座告诫说藏有了怪物的尖塔，入口却普通极了，看上去一推就能开启。 然而，她还是警惕地先将耳朵靠上去，确认除了钟声外，没有其他响声后，才将自己的双手按了上去。 她向内发力，就如她所想的那般推动了门，光亮逐步地从门缝里向她射来，她一边躲避刺眼的灯光，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地想通过罅隙向里张望。 她看见了鹅黄色的地毯、质地华贵的座椅、嵌进墙壁的书架、装饰在周围的精巧灯具、美丽油画…… 塔内布置得就像是人类世界的宫殿一样豪华，这哪里像是有怪物存在的地方？告诫果然是在胡说！ 她感到高兴，又有些失落，她还是期盼能见到怪物的，这样，至少神界就能多一种生物了。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她也已将门完全推开，塔的内部就如她窥视得那般豪华，但又十倍、百倍地远胜于刚才她所见的，这里远比她想象得要大、要开阔，她从脚下向上望去，能一路从最底下直望到塔的尖端。 而在这空旷、奢美的地方，又有一样东西在第一时间便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那便是悬在这房间高处的那面巨大时钟。 奥莉维亚发誓，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钟，它挂在这房间的高空、又完全悬浮，就像是空中的月亮般奇特、优美。而它本身的设计也已足够动人，它看上去是拿一整块黑色大理石雕刻而出的，表盘上凸起的数字、外围边缘则像是运用了黄金，至于那上面的装饰图案，她既无法认出是什么材质，也无法理解设计者刻下的用意，她只觉得美丽，一种致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丽紧紧抓住了她。 显而易见，她已臣服于这面钟，她呆站在原地，凝望了它好久……直到有什么东西从它的身上流出。 那是一种纯黑色的油状液体，它缓缓从钟面的中心向四面八方溢出，接着一滴一哒地从空中落到她面前的地板上，渐渐汇合到了一起。 奥莉维亚眼睁睁地看着那液体融合的过程，无数漆黑色的液体最终合了一具类人、又说不上像人的难以名状的生命体。 毋庸置疑，这就是告诫里所说的“塔中怪物”。 那怪物在蠕动，黑色液体构成的左腿向上抬起，接着右腿也向上抬了抬，她看出它是在模仿人类走路，而它行走的朝向正是她所在的地方。 奥莉维亚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怪物的接近，她心想，她此刻应当恐惧，或者是想要逃跑。 然而都没有，她甚至……还有些高兴。 这是一种或许只有生命之神才能懂得的喜悦，这种喜悦源于她发现了一种新的生物。 原来真的，神界除了他们四个外还有着其他的活着的东西！ 奥莉维亚因为这件事兴奋得两眼发光，那怪物好像也注意到了她的兴奋，并因此向她的反方向退了两步。 奥莉维亚：“？” 她怎么感觉那东西在怕她？她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不过，为了避免真的被那个怪物害怕，她一会打算表现得温柔些。 于是，她清了清嗓音，确认自己的声音足够柔和后，才开口道： “你好，我叫奥莉维亚，你叫什么名字？” “……” 黑漆漆的怪物盯视着她，一言不回。 “哦，你不会说话呀，还是你们的和我们的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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