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圈,酒时找了一处墙壁靠着,舀起一勺土豆泥往嘴里送。 难吃。 很难吃。 “嘘~”轻浮的口哨传来,酒时眉间微蹙。 总觉得这个腔调有些熟悉。 她以前勾搭小向导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吹口哨的。 不出意外,下一秒就是搭讪。 “哟~这是新来的小向导?” 果然。 天下的哨兵用的都是同一种套路。 酒时咽下干巴的土豆泥,循着声音望去,准备偷师学艺,精进一下自身水平。 结果,一抬眼。 三个高大的哨兵噙着诡异的笑,眼巴巴地盯着她。 他们身上穿着哨兵制服,肩章是象征白塔的星月图案。 酒时左顾、右盼,没看见小向导。 于是,她移开盘子,从脚开始,一路向上打量自己的装扮。 她换上了天启学院的队服,纯白的上衣下裤,没有特别的身份区分,只是把她的女性特征凸显了出来。 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地看着面前的三位大佛:“叫我?” 清脆爽朗的雄性笑声此起彼伏,为首的直接笑弯了腰:“这么可爱的小向导,可是很容易被欺负的,要不要认我做哥哥,以后保护你啊?” 以前只有酒时搭讪别人的分儿,这还是头一回被搭讪呢。 想想还有些小期待。 她抱着学习的心态,爽快极了:“哥哥!” 雄浑十足的拜把子架势一起来,三位哥哥震得一愣。 酒时直接称兄道弟:“三位好哥哥,有了你们的保护,我以后能在白塔横着走吗?” 三个好哥哥:“......”妹妹你不对劲。 第22章 “少给我耍滑头!”为首的哨兵骄傲地挺起胸膛,展示自己金光闪闪的胸牌:“看见这是什么了吗?” 他想装逼,但偏偏装到了酒时这个土包子面前。 “这是什么?”好奇反问。 “......”和他装是吧。 酒时眼神里闪烁着清澈的无知:“勋章?铭牌?还是通讯器?” 这直接给装逼哨兵整不会了。 但他始终不忘初心,坚持要把这个逼装下去,于是换了个赛道,嘲讽乡巴佬一样:“你连这都不知道?” “这个我需要知道吗?” 她连学院的规则都懒得记,白塔里面的门道又怎么会知道? “......”装逼还是要装懂得人看。 报着虚心求教的姿态,酒时护着自己的饭盆,探头伸到他的胸前。 硕大的胸肌如山峦起伏,巅峰之上,一块钛钢的名牌屹立不倒,刻印着刚毅歪曲的“S”。 又是S级。 酒时闪过一丝失望,还以为是什么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新来的,你怕是不懂吧。”身后的小弟鼻孔朝天,“有了这个,管你是什么级别的向导,你都得答应我大哥的要求!” S级哨兵的特权之一,看上哪个向导,直接开口要就行,跟个土匪头子一样。 “懂了。”酒时深表无趣,她不是S级,这种强抢的勾搭法子让容易招打,她可没命学。 食堂的人来来往往,不少位置空了出来。 酒时端着饭盆,直接绕过面前的三位好哥哥。 “喂!你没权力拒绝我!” 肩膀一沉,手里的土豆泥险些侧翻。 酒时惊魂未定地托着盘,瞥了眼肩膀上多出来的手。 这哥们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嘴角的弧度就有些抑制不住。 她努着嘴,硬憋了两秒,然后食指点着下巴,像她以前看上的绿茶小向导一样,故作无辜地瞪大眼睛,“可是,我不是向导啊。” 沉默,震耳欲聋。 不锈钢餐具的撞击声丁零当啷,不断刺激着哨兵的神经。 “那你,是什么?” 他已经被震惊傻了,以至于问出毫无常识的问题。 “当然是哨兵咯,不然还能是什么?”酒时拱了拱肩膀,肩上的手软趴趴地掉了下去。 “你大胆求爱的行为妹妹我很欣赏,但是哥哥啊......”她语重心长,按住他凸出的斜方肌:“咱们两个哨兵,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可能啊......”对方的世界观正在崩塌中,表情稀碎:“你的精神力一点波动都没有。” 哨兵的精神力波很活跃,所以经常会发生暴乱,一般拥有精神力的进化者都能感受到这股波动,但酒时身上明显没有,平静得和向导一样,怎么可能是哨兵? “因为......”酒时狡黠地wink,“我是F级啦。” “??” 顿时,哥哥们一个个傻眼了,三观坍塌成了废墟。 “F级?”声音直逼男高音。 白塔这个精英大本营,遍地都是S级的进化者,F级的哨兵那可是千年难遇啊! 三张呆滞的面孔出奇的一致,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 怎么进的白塔?关系户?或者她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还是哪个高层的独生女来白塔玩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装逼失败,直接改变策略成为舔狗。 只见三位哥哥低下高贵的头颅,礼貌赔笑:“妹妹,请问贵姓?” 酒时眨了眨眼睛,脑子没跟上他们变脸速度,“姓酒,名时,酒时。” “好名字!一听就是人中龙凤!” “......”新策略杀猪盘? “阿青!”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三个哨兵变了脸色。 白色的身影踏着轻盈的步伐,避开来来往往的饭盆,优雅走来。 她面若春风,标准的笑容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你们又在欺负新来的向导了?” 就算隔着一盘土豆泥,她也要轻抚上酒时的肩膀,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天启学院的吧,别怕,我是你们之后的教官,曲舞,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酒时一门心思盯着盘子上晃荡的袖子,在它即将落入土豆泥的瞬间,一把捞起,挪到了安全地带。 曲舞的笑容险些没维持住,拢着袖子,继续看着为首的阿青:“你要是缺疏导,就去治疗室等着,来食堂堵人家向导怎么回事?一点都没有做前辈的觉悟。” “......曲教,我们没欺负向导。” “还要狡辩?”她反驳也是不急不缓的,“你们都把人家堵到墙上了,我都看着呢。” 阿青面露为难:“可她不是向导,是,是哨兵!” 说完,酒时很配合地“嗯”了一声,“还是个F级。” 又一次沉默。 尴尬像病毒一样蔓延。 酒时先发制人:“你们慢聊,我饭还没吃呢,就先失陪了。” 不等人反应,她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曲舞瞪了眼阿青,“她是哪位大人的女儿?” “......”原来不止他们这么想。 阿青摇摇头,准备找借口跑,但一想到这个老妖婆让他物色的S+哨兵还没有着落,他眼神就发虚。 “怎么这副表情?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阿青心如死灰,目光涣散地盯着远处。 这时,一位自带柔光滤镜的高冷帅哥闯入视线,哐哐敲打他的心扉。 阿青指着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挺拔身姿:“曲教,你看那人!玉树临风,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优质哨兵!我立马去把人给你带过来!” “蠢货!”曲舞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那是郁闻安!S+向导,什么哨兵!” “啊。”心扉被撞烂了,“向导啊。” “老大。”两个小弟关切地拥护他:“你不会有什么向哨认知障碍吧?” “......才没有!” 要怪就怪他们!一个不像哨兵,一个不像向导,反正他才没有问题! 俩小弟的目光更加同情了。 郁闻安在食堂一出现,便引起了注意。 他的面容清俊,眉目如画,专注前行的步伐从容而优雅,既不急促,也不拖沓,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自动避让,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却又忍不住回头,目光中带着惊艳和敬畏,不敢贸然惊扰他。 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体态懒散的酒时面前,姿态端庄地坐下,仿佛食堂是什么贵族宫殿。 酒时翘着二郎腿,嘴里含着勺子,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没管,继续吃饭。 “叮” 对面的餐盘轻轻碰了上来,似乎有些不满她的忽视。 如果是别的向导,酒时铁定要吹个风流的口哨,鬼迷日眼地托着下巴调戏一嘴:想引起她的注意? 但这是郁闻安。 酒时把撅起的嘴巴压回去,两只眼睛布满问好。 “欧若导师没找你吗?” “找了,咋了?” “你见到他了吗?” “没啊,叫我来食堂,结果人影都瞧不见,我就边吃边等呗。” 酒时的盘里的土豆泥已经见了底,显然是饿坏了。 “你不用等了,找你的人是我。” “嗷~”脑子飞速运转:“所以是你让欧若导师约我出来的?” “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你早说嘛!”酒时阅读理解了一番,立马放下勺子,掏出手环,“当场碰一个呗,咱们也算是队友了,日后好联系。” 他淡淡地拒绝了。 “为啥?”他们不是还有交易来着? “我希望在面上我们能保持距离。” “......” 那周围瞩目的视线算什么? “私下交流太多难免会留下些记录。” 不加就不加,酒时随他,两三口解决掉餐盘里的残羹冷炙,浅浅擦了个嘴:“所以,找我干嘛?” 郁闻安递给她一个盒子,盯着她那双蠢蠢欲动的手,提醒她回宿舍再打开。 酒时讪讪收回,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除了他的向导素需要这么宝贝之外,她想不到其它。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是封闭式特训,我和你应该会分开,所以先把东西给你。” “谢了。”她揣进兜里,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的命根子。 郁闻安还是没走。 他斟酌着,心事重重地样子:“我再提醒一次,三个月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悠闲。 合着这是来催进度的。 “你放心,我是个讲信义的人,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给你办妥了。”酒时拍胸脯做担保,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眼下时机未到,我不能一上来就冒进,要先暗中观察一段时间的嘛。” 果然,他面色缓和下来,“如果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 “那肯定。” “不过,失败了也没关系。”他罕见地露出脆弱的笑容,如同初春的薄冰,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你只是永远见不到我了而已,又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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