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然失语。 对啊,她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呢,明明可以装作全然不知,装疯卖傻地活着。 血红的夕阳下,两道白色的身影不断拉长,与这片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既孤独,又完美。 风沙盘旋,发丝翩飞,酒时的眉宇间露出茫然。 怎么突然和个有志青年一样,开始愤世嫉俗,抱怨不公。 好奇怪。 “别担心,你不用和白塔为敌。”郁闻安忍俊不禁,看着涉世未深的她:“你见到的那些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真是什么机密,你以为你进去了还出得来?”他反问。 酒时:“……” 说的好有道理。 “炼化异种我能理解,但炼化人类是不是有些......” “那是死刑犯。”又是反问:“你会在乎死刑犯是如何被执行死刑的吗?” 酒时:别问了别问了,这样真的显得她很单纯。 “觉得残忍?” “有点。” 她抓着自己的衣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这个冷静到可怕的男人。 仿佛生命于他而言轻如鸿毛。 “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残忍的。” 沙地的风吹散了轻声的话,郁闻安立在白日之下,目光悠远,似要随着风远走。 “污染区正在加速扩张,边缘区的居民都在向核心城区迁徙,总有一天会达到上限,而这一个地下城只能容纳60万居民,整个联邦有三千万人,到时候更多的地下城会建设起来,能源问题会越来越突出。” 密密麻麻的话全部进了酒时的脑子里。 “地下城的建设是个无底洞,这颗星球的能源已经被我们消耗殆尽了,为了让人类有去处,熬过污染的侵袭,只能用异种的生命换取地下城的建设,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猎杀异种的行动会越来越频繁。” “不是异种死,就是人类亡,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酒时不知道。 她不喜欢两败俱伤的场面,可偏偏,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伤,弱者亡。 为了赢,或是为了活,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多呼吸一次,这套法则便会日益加固。 人类渐渐习得自然的能力,将生物制造成能源,为文明的延续供能,也许有朝一日,人类能够彻底战胜异种。 到时候,人类又要去战胜谁呢? “那祭司为什么说他自己做的是肮脏活。” 为联邦生产能源,这怎么听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心理素质差,杀不了生。” “......真假?” “不论异种还是人类,在死亡面前,都是一条活生生的自然生命,生命面对死亡露出的恐惧很纯粹,见得多了便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太残忍了,你看到那个场面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想的?” 又又又是反问,酒时人都麻了,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你呢?你又为啥不想当?” 他倒是坦荡:“我净化不了异种,当不了。” “??SSS级向导净化不了异种?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要是我能胜任,我放着体面的工作不要吗?” “......”MD能不能不要反问了! “我要是不提醒一下,某个人都快把我这个甲方忘得一干二净了。”郁闻安背着双手,声音淡淡的,眼神是一点儿不看酒时的,“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的向导素了呢。” 这是变相承认了,就是他把酒时拖下水,捆在一条船上当蚂蚱的。 MD,这人八百个心眼子,全是黑的! 她本有躺平的大好未来,现在全叫他给毁了! 一想到自己在那座塔里吓得双腿发软,丢脸丢成那样,酒时气得牙痒痒。 双拳紧握,她抱着某种决心,拿出了贴身存放的真空按压瓶。 郁闻安眼神凝滞,周身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去:“什么意思?”要终止合作? “把我耍得团团转,不准备赔我点精神损失费?”酒时掂量着手里的空瓶,砸在他手心:“用空了,再给我点呗。” 闻此,郁闻安表情缓和下来,变得为难:“两个礼拜的量还不够?” 酒时以为向导素收集轻而易举,便狮子大开口:“再给个五六七八管呗。” 殊不知郁闻安的向导素都是由血清提炼,100ml的血浆才能提取1ml向导素,一剂真空按压管共有5ml,两剂就是1000ml,抽个五六七八次,他全身的血都得换个三四遍。 “目前没有,下一次我给你多带一点。” “那我可要先收点收利息。” 酒时趁他不备,五指逮住他的手,强势地同他十指紧扣,顺便堵住了他的所有退路。 毫不客气,简直像个不讲理的强盗。 而郁闻安就是那个被强抢的良家男。 她笑意盈盈,嘴角挂着得逞的快意,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抓到了她的猎物,大肆炫耀:“你没躲,我就当你是默认的哦,回头不许说我没经过你的同意乱来。” “……没理也被你说成有道理了。” “嘿嘿。”她笑得比骄阳明媚。 郁闻安不自觉地勾起唇,笑意微显,怕被酒时抓包拿来嘚瑟,于是又生生压下去。 酒时闭了眼,感受精神海的波动。 意料之中的爽感没有来袭。 酒时牵着手,晃了晃:“什么情况?” 郁闻安比她更错愕。 两只骨节分明的手交缠在一起,只能能感受到彼此的皮肤温度。 难道,阳光味的向导素已经对酒时没用了? “可,可能是牵手的接触面积太小,试试抱一个?” 酒时说做就做。 她牵起郁闻安的两只手,像摆弄洋娃娃那般,引着他圈住自己腰。 自己则是毫不客气地扑进冰凉凉的怀抱,一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胸膛。 暖呼呼的温度塞满了胸怀,和他的体温有着天壤之别。 纯粹的拥抱,原来是这种感觉。 郁闻安的手指微微蜷缩,无意识地抓住她腰间的衣服,呼吸莫名急促起来。 “有感觉吗?”酒时闷闷的声音飘了出来。 他嗓子发涩,发干,仿佛被戳中了心思,仍要欲盖弥彰:“……没有。” “可你的心跳很快诶,真的没感觉吗?” “……” “那完了,我也没感觉。” 她把郁闻安推开,怀里一下子空了,他慌乱地眨动眼睛,手停留在空中,然后缓缓下落。 “可能是你目前的精神海比较稳定,不需要任何向导素的安抚。” “不应该啊。”酒时摸着下巴寻思,那棵邪树平日里逮着阳光味的向导素疯狂吸,也没见它挑时候。 难不成吸饱了?不需要了? “我再试一下。” 酒时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在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注视下,抬手,搂住脖子,向下按。 他的呼吸一滞,身体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吻,就在咫尺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无声的对话。 耸动鼻尖掠过鼻翼,酒时闻到了一股香气,淡淡的,像是花草香,又像是见水果香,很好闻,是从郁闻安的脖颈间散发出来的。 暧昧的距离,谁也不敢轻易跨越。 郁闻安的唇微微抿着,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酒时比他坦荡许多,眼神从他的眉间一路下探,逐渐染上侵略性,最后落在他的唇上,反复流连。 优等生接吻的时候也会很克制吗? 要是亲了,甩的掉吗? 很快,酒时驱散了脑海中的危险想法。 郁闻安这个城府极深的黑心肝,她可玩不起。 这样想着,她搂着郁闻安的手放轻了力道,唇与唇的距离逐渐退回到安全范围。 被推开了。 郁闻安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指尖微微发凉。 为什么要推开他。 推开他。 搭在酒时腰间的手猛地收紧。 距离再次推进。 酒时两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不敢呼吸。 高大的身体微微前倾,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仿佛在犹豫,又仿佛在克制。 郁闻安从头到尾都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不是想要试一下吗?” 酒时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喉咙。 她的目光微微抬起,与他的视线交汇,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犹豫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忧:“那,那你回头可不能举报我啊。” 她一个F级,攀上一个SSS级向导,是要坐牢的吧。 “……你可以说我是自愿的。” “行。” 然而,等了半天。 距离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主动。 “……”相视沉默。 尊贵的高岭之花看样子不想主动,那只能由酒时出力了。 她的唇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颤栗。 烈日在唇间慢慢融化。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触碰的瞬间,郁闻安的眼睛微微闭上,睫毛轻轻颤动,像是等待着某种命运的降临。 于是,等到了带队上陆地的曲舞。 新址门口钻出来一队新人,曲教洋溢着慈师的笑容:“白塔的飞行器主要分为五个大类,有载人的、运送武器装备的......” “你们在干什么!” 温软的语调立马成了震天吼,劈里啪啦地冲着屋檐上的两道身影飞去。 吻,错位了。 第26章 纪律管理处。 封闭的小房间时不时传来教育员的拍桌声。 酒时作为胆大妄为的“非礼者”被按在椅子上,强行进行谈心谈话。 “向导是联邦的稀缺资源,你一个F级哨兵未经联邦允许强吻人家向导,你想干什么?啊?” 红脸教育员气昏头了,大手一指:“你真是胆大妄为!反了天了!” 不管他怎说,酒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谓模样,再次强调:“我没有亲到他。” 当时嘴巴亲了一片空气,连郁闻安的汗毛都没碰到。 她没干过的事情,死都不会承认的好吗? “那是没亲到吗!那分明是强吻未遂!” “……那不是强吻,他同意了的。” 教育员摆摆手,让她少来这一套:“来这儿接受教育的,都这么说。” 酒时:“您这是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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