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垂头沉思,还是说自己这个死对头有什么别的算计?难不成真用自己亲生儿子做诱饵钓她? 谢泠斜了裴霁一眼。 说起来,裴霁昨天的状态也不太对。 她昨日确认过,房间内阵法被破,而这家伙体内水灵充沛,她估摸着是破解阵法后,无意间吸收了凝水珠的灵力。 冰灵根亲水,倒是也正常。 不过这玩意儿不是合欢宗用来培养炉鼎的吗?居然会被被动吸收?再结合裴霁那无比契合的功法,谢泠只觉得清明的脑子又被糊成了一团。 得知她身负旧伤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裴昭这个罪魁祸首自然算一个,难道他真的牺牲自己的娃做炉鼎来接近她? 若真是如此,那她这个斗了多年的死敌可真的有点太恐怖了。 谢泠余光扫过裴霁,少年正认真给她盛汤,伸出的手腕纤细白皙,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指甲圆润…… 要说这家伙是炉鼎倒也说得过去,但裴昭会为了接近自己博取信任就把孩子培养成炉鼎?可是以他俩的关系,她怎么也不可能信任这家伙吧。 关于二人关系的解释,谢泠是一个字也没信,毕竟就他二人这双相似的眼睛,谢泠就没办法相信两个人毫无瓜葛。 她思索得入神,面前突然一只手晃了晃,裴霁端来一碗汤,温声道:“先吃点东西吧。”他眼神扫过她脖颈上错落的星星点,“你若不愿与我结为道侣,我们可先定下同心契。” 谢泠推开他的手:“同心契?” “嗯。”裴霁坦然点头。 生命共享,功法共享,灵力共享,立下契约,便是绑死一生,修真界早八百年就没人立这玩意儿了,这和结道侣有什么区别。 谢泠微愣,薄唇微启,像是语塞,眉头紧蹙,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后悔”。 她是存了点不正当心思,往日每次旧伤发作都疼痛不已,压制修为强行梳理体内的气息也会折损修为,而现在有一个几乎称得上量身定做的炉鼎摆在面前,任谁都会心动,是故她并未在纾解旧伤后离去,而是留到了第二日清晨。 但她只打算浅骗一下身子,无论是道侣还是契约,她一点都不想碰。 “很麻烦。”谢泠语气冷淡下来,“我是散修,和你这样有宗门传承的天之骄子不一样,我同你玩不起。”谢泠起身欲走,还未动作,便被裴霁轻轻抓住。 他扣着她的手,渐渐收紧,指节交错,十指交叉,眼睛认真又倔强,眸子里那股固执的疯劲儿和最后一次见裴昭时简直一模一样。 无端让她想到了二人那并不愉快的一战。 谢泠神色更冷,她上前半步,将他抵在桌子前,抬头看这个高挑的少年,“我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拘束,最讨厌别人缠着我。” 裴霁脸色刷地一白,眸子里说不出是生气还是羞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谢泠,看的她活像是劈成蜈蚣腿的负心渣男,继而委委屈屈道:“没关系,我愿意等,等你接受我。”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知晓你体内有旧伤,我的功法与你契合,若是你需要,可随时找我。” 裴霁盯着谢泠,像只被遗弃在路边淋雨的可怜小狗:“别去找其他人,好不好?”
第3章 和亲 “好不好?” “玄天宗何时问过我们的意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同镜城旖旎气氛不同,玄天宗主殿内一片哗然,各大仙门代表义愤填膺。 “奚宗主,还请你们玄天宗给我们一个交代!” 奚方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陪笑道:“此事我们玄天宗定能给大家一个……” 远方晨暮破晓,薄暮之下似有剑鸣呼啸,厚重的木门俶尔大敞,白光闪过,黑衣男子落在殿中央打断了对话。 男子拾阶而上,踏着白玉石板走上最高处,立在正中央的牌匾“清正廉明”四个大字之下。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众人立刻噤声,看着男人的方向,同时颔首作揖:“裴剑尊。” “不知诸位想要什么交代。”他开口,声音沉冷带着一股寒意,“仙魔争斗千年,无大能者飞升千年,世间灵脉愈发枯竭,诸位不曾想过这是为何?” “可这同魔族又有什么关系!修真界与魔界划界而治,乃是千年前大战定下的规矩,裴剑尊年纪小,不知道千年前仙魔之战,那魔族杀害了我们多少同胞!” “议和绝无可能!” “除非魔尊跪在地上给我等磕头,否则决不允许魔尊踏入修真界的地界!” 众人义愤填膺,奚方站在高台上微微抬手,威压瞬间袭来,众人安静下来,他正欲开口解释,便被身侧的回春堂长老打断道:“玄天宗乃众仙门之首,裴剑尊更是执掌无情剑,乃是剑修表率,当年若非魔尊谢暝暗害受伤,也不会道途有损,还是说剑尊现在就忘了当年之仇,想要跪地求饶了!” 沈沧澜瞥了他一眼,干脆打断道:“闭嘴!储帆你口口声声仙魔不两立,谁不知道现在魔界普通的杂草都炒到了天价,你们回春堂的丹药尤甚!你不过是为了你们回春堂多捞点油水罢了,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储帆一梗,昂着头:“价格并非我回春堂一方定价,是行市如此,怎能怪罪我们!况且若是没有魔界之物就寸步难行,我辈修士谈何与天争命!”他看向身侧高位的万斯年:“万前辈,我说得得可对?” 万斯年老神在在,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须,慢悠悠开口道:“我们万剑宗不问诸事已久,不过沈谷主说的没错,药王谷和回春堂悬壶济世,居功甚伟,我辈修士自是与天争命,但与魔尊谈和一事,势在必行也不假。” 众人又是哗然一片。 万剑宗也曾是修真界第一宗门,即便如今没落了,也是上三门,谁人不知他们最是迂腐刻板,连万剑宗都支持与魔族议和,那他们…… 储帆脸色一变,看着万斯年的眸子极为复杂,回春堂与万剑宗地处西境,两宗更是有姻亲关系,他本以为万剑宗定会为他们说话,储帆眉头一蹙,正欲反驳,便被万斯年按住。 他睁开一双精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昭:“只不过若是要同魔尊议和,最好的办法,便是和亲,玄天宗对这一点应当无甚意见吧。” 众人一愕。 “和亲?修真界何时有和亲这说法?那都是一些凡界君王干的荒唐事吧!” “哎,万长老说的有道理,若是魔界的尊后是咱们修真界的人,确实能缓和不少关系,不过是出一个人罢了。” “这哪是一个人的事,这是关乎整个仙门的脸面!况且那魔尊放浪形骸,她会愿意和人定下婚契?” 三言两语便已让众人不再考虑议和一事,而是是否接受和亲之事,果然,万剑宗这个老牌宗门在各大门派心中地位不低。 “诸位不必忧虑,天星阁早已测算,魔尊近日便会红鸾星动,星启东南,正是东陆之上,修真界所在之地。”万斯年拍了拍手。 等候多时的少年从敞开的门口鱼贯而入。 粗略估计有二十个。 宽肩窄腰,环肥燕瘦,各有特色,甚至末尾还缀了个黑皮半妖。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万斯年来参加集会带了这么多弟子,原来是打着这个心思。 “天星阁测算从未失手,星卦卜算一道本就变数颇多,与其让其他人占了位置,不如我们修真界主动一些,也好占得先机,魔尊此人阴险狡诈,无甚爱好,众人皆知她唯爱美色,我们便从此处下手。” 沈沧澜撇一眼不远处神色不明的裴昭,敛下眸子,打着扇主动起身,绕着几个少年郎转了两圈,指着黑皮少年的脑袋,好奇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角?” 黑皮少年点头:“回前辈,我叫杨英叡,我爹是羊妖。” 沈沧澜若有所思:“我记得修炼的半妖能隐藏自己的妖族特征。” 黑皮少年羞涩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这是合欢宗的前辈特意吩咐的,说是露出羊角更好看,我特意挂了一个小铃铛。”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左耳上的银铃铛,银铃晃动,声音清脆,颇有情趣。 沈沧澜扫过他羊角上的银铃铛,掩唇揶揄地瞄了一眼裴昭:“还真是,小杨前途无量啊。” “自然,这些是我特地挑选过的修士,去合欢宗修习了不少媚术。” 有人皱眉反驳:“合欢宗立场不明,叛出正道多年。” “就是,魔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这位道友说的对。” “有道理。” 反对声此起彼伏,万斯年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幕,揣着手老神在在:“合欢宗态度不明,不可信,但这些人并不属于合欢宗。” 万斯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虚空中拿出一团发亮的光球。 “这是!” 人群中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那光球还未成型,柔润温和,却蕴含灵力。 “金丹!” 众人惊愕地看着万斯年,万剑宗竟然能剥离金丹! 万斯年享受着众人或窥视或畏惧的目光,心下冷笑,面上却极为温和:“诸位不用担心,这是未成型的金丹,金丹既成,自是无法剥离,这几位少年将自己未成型的金丹贡献出来,以表诚心,诸位大可放心。” 这话说得着实道貌岸然,未成型的金丹都能剥离出来,成型的金丹真的无法剥离? 万剑宗 ,又或者修真界,是不是早有人已经开始剥离其他人的金丹? 那些横空出世的天骄里面,是不是就有剥离金丹获得天赋的人? 众人对视一眼,心下有了答案。 底蕴深厚的老牌宗门或许不怕,但这里不乏许多新兴的小宗门,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成为大宗门的耗材? 万斯年看着众人警惕恐惧的神色,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玄天宗在修真界太高调,众人只怕早已忘了他们万剑宗才是修真界的老牌第一,才是他们该敬仰恐惧的存在。 万斯年收起手里的金丹,笃定道:“所以这二十人绝无背叛的可能。”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人群中有人颤巍巍举手:“我觉得,万斯年长老说的在理。” “我也这么觉得……” “俺也一样。” 万斯年满意地扫过众人,看向裴昭:“裴剑尊呢?” 裴昭看了一眼那二十个少年,抬眸说道:“裴某无甚意见,不妨多加一些人,即便能潜入魔宫传回消息也是好事。” 沈沧澜笑眯眯接道:“说得在理,”沈沧澜看了一眼裴昭,眼神转了一个圈,才幽幽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看我也参加一下好了,勾引魔尊,还挺有意思的。” “胡言乱语!” 万斯年是真没想到裴昭能说出此话,往日的无情剑尊大言勾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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