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作为不识字的文盲,对所谓的笔锋字迹一窍不通,可也看得出这小孩写得很好,和霁月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当然,跟霁月相比,还是差了点。 南山把书册拿过来,仔细跟他们的字做对比,不屑:“其实你俩写得也没多好,跟书上的都不像,也就糊弄一下我这种不识字的了。” 这种无知的问题,守心都懒得回答,只是得意地问:“是不是比你强?” 南山:“放着那么多张新纸不用,就是为了和霁月写在同一张纸上?” 守心突然脸颊通红。 南山啧啧两声,他的脸更红了。 辛辛苦苦学会了四个字,南山累得吃完饭就去睡了,等睡醒起床,天空依然明亮,只是血日上似乎出现了一块黑斑。 严格来说,黑斑早就出现了,只是她当时没在意,现在再看,总感觉大了一些。 “睡醒了?”小屁孩挥了挥手里的竹棍,兴奋道,“方才仙君来过,夸你把功课都完成了,还夸我做事认真,是个好老师。” 重点是最后一句吧,南山斜了他一眼,努力往他身后看:“霁月人呢?” “……我突然发现,你最近好像经常对仙君直呼其名,太无礼了。”守心皱眉。 南山微笑:“我是他的未婚妻。” 守心:“……” “如果事情发展得顺利,我应该很快就能脱他的衣裳睡他……”南山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看到守心吓得后退才满意补充,“的床了。” 尽管她补上 了几个字,守心仍然惊恐:“你怎么能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些!” 嘁,小邪祟。南山白了他一眼:“问你话呢,霁月怎么不在?” “哦,他把教你识字的任务交给我了,现在开始我负责教你。”守心又变得神气起来。 南山看着他手里的竹棍,直觉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相比温声细语的大邪祟,小邪祟可混蛋多了,虽然不至于真拿竹棍敲她,但时不时就警告似的敲敲桌子,再出言讥讽催促几句,哪像霁月和风细雨地教授知识。再加上某人明显想跟霁月邀功的心思,一顿饭学四个字的速度,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眼看着识字的功课越来越重,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南山也试过抗议,可这小混蛋掌握她的餐食,她一反抗就尽送些白菜豆腐之类的,好好学就大鱼大肉,南山连吃了几顿素菜后,绿着脸学会了妥协。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有点想霁月了……所以霁月什么时候来啊,她一定会告状的! 南山等啊等盼啊盼,就等着大邪祟回来收拾小邪祟,可惜等了好多顿饭都没等到人,反而等得血日上的黑斑又扩大了一圈,天空也比从前少了一分明亮。 由于东夷岛一直处在白天,南山每次睡觉醒来,外面都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导致她渐渐也分不清午睡和晚上那觉,对时间的概念就更是模糊了。 她完全算不出自己来东夷多久了,只知道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知不觉间,岛外的一切好像离她很远很远了。 托小邪祟的福,识字的效率大幅度上升,识字书本来就薄,很快就学到了最后几页。守心斗志昂扬,坚决要用一顿饭的时间把剩下的字都教完,南山却在睡了一觉后,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你怎么又耍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学个字都要溜奸耍滑,是不是太没意思了?”守心抱着竹棍,一脸无语地站在床边。 南山轻轻抽了口气,虚弱地看向他:“帮我找几条月事带来。” “那是什么东西?”守心不解。 要不是肚子一阵阵纠痛,南山真想翻个白眼给他:“是我要用的东西,实在不懂就出去找人问,我没力气跟你解释这些。” “态度真差。”守心嘀咕一句,但见她面色苍白,还是出门去找了。 南山一个人趴在床上,轻哼一声后默默蜷成团。她月信一向不准,但以前基本是两三个月一次,但这次是二十岁生辰前到现在,不知道几个月了,以前每次来就痛的肚子,这次更是疼得她眼前发黑。 守心走的时候门也没关,穿堂风吹进来,肚子好像更疼了。她虚弱地裹着被子,看起来与平日没有太大区别,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被子下面的身体有多狼狈。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就好了。 红糖对并不富裕的孙家村来说,可是一个顶好的东西,知道她月信来时会疼得厉害,阿娘时常买些红糖囤着,除了会在这种时候给她喝,也会在她嘴馋得厉害时,给她沏上小小的一碗。 可家里也不是时时都买得起红糖的,幸好三婶他们都知道她身上的毛病,要是买了红糖,也经常会分一小撮给她,足够她喝上两碗了……守心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是跑出去以后就把她忘了吧,小孩子做事就是不靠谱,南山哼哼两声,将脸埋进枕头。 等得太久,没等来守心,却等来了沉重的睡意。 她做了个梦。 梦里,孙家村祥和宁静,二胖他们在田间追逐打闹,闹得狠时,踩塌了一片麦苗,惹得正在干活的长辈们怒骂。 “一个个的天生就叫人不省心!看你们南山姐姐多乖,还知道帮家里干活!”三婶叉着腰凶人。 坐在地头上晒太阳的南山突然心虚:“我、我也没干什么。” “没干就等于帮忙了,很乖。”三婶对着她慈眉善目,一看向二胖他们又板起了脸,“都老实点,太阳马上就下山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紧把活儿干完。” 天马上要黑了吗?南山困惑抬头,看到一轮血日。 她倏然惊醒,下一瞬对上了温柔的眼眸。 “霁月……”南山低喃,下一瞬才发现,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些,他清瘦的大手正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愣了愣,下意识要推开他,只是刚抓住他的手,就感觉到一阵暖流涌入腹中。 南山后知后觉地发现,月信时期一直困扰她的腹痛好像不见了。 “痛则不通,你是经脉淤塞,才会如此疼痛,我为你疏通全身经脉,可有效缓解痛意。”霁月慢声慢语地解释。 南山怔怔抬头,安静与他对视。 许久之后,霁月抬手,帮她将被子重新盖好:“还疼吗?” 南山还在盯着他看,霁月顿了顿,刚要问她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就看到她眼圈一红,突然把脸埋进枕头里,呜呜地痛哭。 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霁月,难得露出一分无措,伸出的手想要碰她,几次之后又收了回去,最后只是反复问她怎么了,结果他越问,南山哭得越大声,小小的脸很快红热潮湿。 哭了很久,眼睛都肿了,南山才勉强停下来,抽噎着看向霁月:“我……我想喝红糖水。” “……是为了这个才哭的?”霁月无奈。 南山嘴一撇,又要掉泪,霁月忙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椅子还发出尖锐的一声响。 “我这就去给你拿。”他说着话,急匆匆离开。 南山更难过了:“我衣裳脏了。” 霁月猛地停住。 “我不想用清洁咒洗衣服,”南山又一次扑倒在枕头上,还是掉了眼泪,“我要阿娘用皂角给我洗!要阿娘洗完挂在院子里晒,我讨厌清洁咒!讨厌清洁球!我一个凡人为什么非得用它们!” 霁月没有回应,垂着眼眸出去了。 南山独自伤心一会儿,又渐渐冷静下来。 她月信时期情绪总是不稳定,一点点小事都可能会哭,阿娘说这是正常的,谁又流血又流汗还肚子疼会不伤心呢,所以只要做得不过分,就不必为自己突然的情绪难堪。 她刚才……只是要一碗红糖水,又哭了两声,不算过分吧? 南山正发呆,守心走了进来,手里端了碗红糖水,身上还背了个鼓囊囊的包袱。 “喝。”小崽子大刀阔斧地递过去。 南山接过碗,有点烫,就沿着碗边吸溜。 守心等她喝完,才把包袱给她:“这里头是换洗衣裳,还有月事带。” “……哪找的?”南山闷闷地问。 守心:“这你就别管了,厨房有好多红糖,下次想喝红糖水就跟我说……你这是哭了?” “没有。”南山闪躲,转移话题,“这里还有厨房呢?” “废话,没有厨房我们吃什么啊。”守心斜了她一眼。 南山心想,那我还真没见过你吃东西。 根据她的观察,这里的人,就好像这里的时间一样凝滞了,这样漫长的白昼,对他们而言就只是普通的一天,只有她还维持着正常的作息,需要睡觉需要吃饭,可奇怪的是,守心不觉得自己奇怪,也不觉得她奇怪。 好多违和的地方都仿佛被刻意无视了,每个人活得都很自洽,好像本该如此。 南山揉了揉眼睛,等守心出去后,把衣裳换上了,换下的衣裳放在盆子里,她没用清洁球,只是随意地放在角落里。 霁月确实有点本事,经脉疏通后,南山果然没再疼,只是仍然虚得厉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守心说的,严苛的小老师这次格外宽容,没再催促她赶紧起来练字。 南山又吃了一顿饭,感觉到疲惫后,心知自己的一天又过去了,于是躺到床上,裹紧被子进入不太安宁的睡眠。 睡了没多久,身下一阵汹涌,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找了条月事带正要下床,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盆子不见了。 太阳还高高悬挂在天上,只是黑斑又扩大了一圈,光线不如之前明亮。 “这东西是不是得先泡一泡才能用?” “你先把它丢进水里。” “啊!真的有泡沫,还是滑滑的。” “……” 南山慢吞吞地走出房门,就看到守心和霁月背对着她并排坐在一起,正在热烈地讨论什么……好吧,看起来只有守心一个人热烈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她迟疑 开口。 院中两人同时回头,动作之间露出了小小的木盆,南山一眼就看到了满盆的泡沫、还有泡沫下面隐约可见的衣裳。 她的脸刷地红了,冲过去把两人推开,霁月和守心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难,直接被从小板凳上推了下去,顶着相似的惊讶神情看她。 “你你你们干嘛呢!”南山脸颊通红。她虽然没学过什么规矩,可也知道这种贴身的衣裳,不能轻易让男子碰到,更何况衣裳上还沾了癸水。 她质问的功夫,霁月已经站了起来,守心还坐在地上,握着脚腕控诉:“你讲不讲理啊,我们帮你洗衣服,你还推我们?”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帮我洗衣服了?!”南山无语。 守心:“仙君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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