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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比想象中更加难走。松软的泥土混合着碎石，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宋昼和靳晏川的体力消耗得极快，没过多久就气喘吁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不得不折了几根粗壮的树枝充当临时登山杖，勉强支撑自己继续前行。相比之下，子桑槿和子桑棣却显得游刃有余，步伐稳健，呼吸均匀，仿佛脚下的山路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平地漫步。 渐渐地，四人落在了队伍末尾。拜山的队伍不可能为他们停下，否则天黑前就无法返回镇上，夜晚的山路危机四伏，毒虫、野兽，甚至是迷路的风险都会成倍增加。 “宋昼，还能坚持吗？”子桑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扶着树干喘息的宋昼。 宋昼拧开第二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大半瓶，喉结滚动间，水珠顺着下巴滑落。她苦笑道：“勉强还能撑一会儿……不过，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队伍里的一个本地人回头答道：“至少还得爬一个多小时哩！你们城里人啊，就是缺乏锻炼。” “一个多小时？！”宋昼感觉双腿更酸软了，甚至隐隐有些发颤。 子桑槿眸光微闪，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返程也是走这条路吗？我们可能跟不上，能不能在某个地方等你们？” 那人想了想，点头道：“也行。不过前面不远处就是神女湖了，你们可以在那儿休息，那儿地势平坦，比半路上安全。” “神女湖？”子桑棣适时接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这名字听着挺有意思，有什么来历吗？”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那人挠挠头，“我们这儿是地震多发区，几十年前一场大地震后，山体塌陷，形成了这个湖。后来湖里冒出一尊石像，远远看着像是个女子，所以就叫神女湖了。” “突然出现的石像，你们没想过调查一下？”宋昼插嘴问道。 “祭司请示过山神，山神说不要深究。”那人压低声音，神情变得严肃，“所以村里人很少靠近那儿，顶多路过时接点水喝。” 说话间，山路一转，眼前豁然开朗。 神女湖静静地躺在群山环抱之中，湖面如镜，倒映着碧空与苍翠的山影。湖水清澈见底，隐约可见深处伫立着一尊模糊的石像，轮廓柔和，宛如沉睡的女子。 子桑槿和子桑棣神色如常，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景象。但宋昼和靳晏川却怔住了，眼前的景色美得近乎虚幻，仿佛踏入了一幅古老的山水画卷。 队伍短暂停下休整，不少人走到湖边，双手合十低声祈祷，随后才俯身取水。 “这湖水……”宋昼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涟漪一圈圈荡开，“简直像宝石一样透亮。” “神女湖的水是地下涌出的山泉，可以直接喝。”那人提醒道，“你们可以在这儿等我们回来，但千万别乱走，山里容易迷路。” 说完，拜山的队伍再次启程，很快消失在茂密的山林间，神女湖重新归于寂静。留下的四人站在湖边，寂静的山谷中只剩下风声、鸟鸣，以及湖水轻拍岸边的细微声响。 宋昼长舒一口气，扶着膝盖缓缓坐下，苦笑道：“他们体力也太好了吧？” 明明抬着沉重的祭品，却能在陡峭的山路上健步如飞，而他们几个轻装上阵的人，却爬得双腿发软，差点对着湖里的石像当场跪拜。 “小槿和秦老师也厉害。”她转头看向那对夫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穿着休闲装，甚至没换登山鞋，却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走的不是崎岖山路，而是公园里的石板路。 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四人，只剩下那对自称是兄妹的工作人员，似乎这两个工作人员一直跟在小槿和秦老师身边。宋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这就是蛇妖说的神女湖？”她蹲下身，将喝空的矿泉水瓶重新灌满水。湖水冰凉清澈，映着蓝天白云，平静得近乎诡异，和她想象中妖气森森的场面截然不同。 “他来了。”子桑棣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几乎在同一瞬间，湖中央的神女像上浮现出一道白影。 那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巨蛇，足有水桶粗细，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它缓缓昂起头颅，猩红的信子吞吐间，竖瞳死死锁定岸边的几人，蛇身碾过石像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靳晏川浑身紧绷，本能地挡在宋昼面前。他早就察觉那对奇怪的夫妇此行别有目的，却没想到会直面这样的超自然存在。 白蛇的视线扫过那个惊恐的人类，最终落在子桑棣身上。它身形一晃，化作一名白衣男子，面容俊美得近乎雌雄莫变，长发如月光般垂落腰间。 “白柳，躲了这么多天，终于肯现身了？”子桑棣抱臂冷笑，语气里满是讥讽。 “子桑棣，几千年过去，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讨厌。”白柳眯起眼睛，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讨厌？”子桑棣嗤笑一声，“当年是谁因为大师姐鼓励整个师门？”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子桑槿适时打断：“白柳，大师姐当年陨落的真相，你现在能说了吗？” 白柳冷哼一声，却意外地没再反驳。 “跟我来。”他抬手一挥，湖面顿时从中间裂开成两半，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不等众人反应，他已纵身跃入。 宋昼倒吸一口凉气。她眼睁睁看着那条白蛇化作俊美男子，又亲眼目睹他挥手分水的神通，世界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除了她和靳晏川竟都对此 习以为常！ “你们到底想对宋昼做什么？”靳晏川厉声质问。 子桑玲翻了个白眼：“他要是想害人，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说着拉起宋昼就往通道走。 宋昼脑中闪过无数线索，她突然灵光一闪：“你们根本不是小槿他们的亲戚，对不对？” 子桑瑜叹了口气：“我们和你见到的那对‘龙凤胎’，其实是五胞胎。” “可年龄差那么多……”宋昼声音发颤，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你们也是……妖？” 无人反驳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第41章 跃入通道的瞬间，刺骨的湿冷空气立刻包裹了宋昼的全身。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夏装，寒意像无数细针般扎进皮肤，激起一片战栗。黑暗浓稠得几乎有了实体，宋昼拼命眨着眼睛，却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啪”的一声，她慌忙打开手机手电筒。惨白的光束划破黑暗，却只能照亮脚前方寸之地。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往前走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响指声。 刹那间，无数萤火虫般的幽蓝光点从四面八方升起，将整个地下空间温柔点亮。宋昼倒吸一口凉气，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完整的古代村落！ 茅草屋顶在微光中泛着枯黄，黄泥墙面上爬满青苔，歪斜的篱笆围着几畦早已枯死的菜地。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数千年。 “这……这是……”宋昼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回荡。她原以为会看到什么神女陵墓，甚至做好了遇到“粽子”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村庄。 子桑棣眯起眼睛：“地下怎么会藏着个村子？” 白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不是看过祠堂的石雕吗？” “你是说……”子桑槿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石雕里那个被地震吞噬的村庄？” “那根本不是地震。”白柳的声音突然变得幽深，“什么样的地震，会让整座山像西瓜一样被劈成两半？” 宋昼听得一头雾水，壮着胆子插话：“能不能……从头解释一下？关于那个石雕……”她的话让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几道目光在幽蓝光晕中显得格外锐利。 奇怪的是，尽管知道身边可能站着的都是妖怪，宋昼却奇异地没有感到害怕。就连看到白柳那骇人的蛇身时，她第一反应居然是“这能破吉尼斯纪录了吧”。倒是靳晏川突然挡在她面前的举动，把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听见没？”子桑棣冲白柳挑眉，“别当谜语人了。” 白柳冷哼一声：“子桑棣，你最好反省下自己为什么这么讨人嫌。”他转向宋昼，“跟我来，故事很长。” 众人穿过荒废的村道，茅草在他们脚下发出细碎的哀鸣。最终停在一座建筑前——那赫然是地上祠堂的简陋版！斑驳的泥墙上还能辨认出模糊的彩绘，褪色的门楣上挂着半截残破的符咒。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祠堂中央插着的那柄断剑。剑身只剩三分之一，断裂处参差不齐，却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芒。幽蓝的光点萦绕在剑身周围，像是无数虔诚朝拜的萤火。 “果然在这里……”子桑槿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但这把剑……不太对劲。” 剑刃上隐约流动的血色纹路，在光照下诡异地扭曲着，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白柳这次没再绕弯子，他径直走向那把断剑，指尖轻抚剑身，声音低沉：“这把剑是阵眼。当年她陨落时兵解自身，元神寄于剑中温养。可惜……”他顿了顿，“神剑已断，她终究还是入了轮回。” 他继续道：“我本打算带着断剑回灵逍山，却发现剑中残留的执念化作了怨煞。”白柳的指尖在剑刃上划过，一丝黑气缠绕而上，又被他挥手驱散。“不得已，我只能将它镇压在此处，直到今日。” 子桑棣眉头紧锁：“怨煞初生时最易清除，你为何——” “若真这么简单，我何必大费周章将它困在这里？”白柳冷冷打断。 “既是执念所化，无法强行镇压，那化解执念便是。”子桑棣反驳。 白柳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这怨煞因残剑而生，根本无法沟通。我连她的执念是什么都不知道，谈何化解？” 子桑槿突然开口：“这么多年，你就没试过其他方法？”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断剑，显然在思考大师姐可能的执念。 白柳沉默片刻，侧身让开：“你们自己试试便知。” 子桑槿毫不犹豫地走向断剑。就在她即将握住剑柄的瞬间，忽然若有所觉地抬头——子桑棣正紧紧盯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她莞尔一笑：“阿棣，别担心。”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握上剑柄。 在旁人看来，子桑槿只是短暂地闭了闭眼，随即又猛然睁开。但对她而言，那一瞬的接触，元神已被拽入怨煞的领域—— 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凌厉剑气！ 子桑槿本能地抬手格挡，却见第二剑已至咽喉。她急退数步，剑风擦着脖颈掠过，带起一阵刺痛。如此往复几招后，那怨煞竟突然收手，毫不留情地将她踢出领域。 子桑槿踉跄一步，神色复杂：“……” 白柳似乎早有预料：“你没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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