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为神女像镀上一层金边,石雕的眉眼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温柔。宋昼伸手触碰冰凉的岩石,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个白衣染血的剑修,在生命最后一刻仍执剑而立的身影。白霜的记忆如淬火的利刃,将她原本的人生轨迹劈开一道裂痕。 “我是宋昼……”她喃喃自语,却无法否认灵魂深处多出的那些剑痕。那些记忆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此刻握拳时,仍会下意识寻找剑茧的触感。 “宋昼,好些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她抬头,对上子桑槿关切的眼眸。鬼使神差地,她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发顶:“是小槿啊,长高了。”指尖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记忆中那个举着木剑、狐耳乱颤的小团子与眼前人重叠在一起。 那时白霜特意寻来灵木,为还不及剑高的小师妹削了把小木剑。天生道体的琉璃心,是该用最干净的方式养大。 掌心传来温暖的蹭动,宋昼猛地回神,触电般缩回手:“抱歉,我……”她尴尬地搓着手指,那些记忆太过鲜活,让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子桑槿体贴地转移话题:“拜山队伍该出发了,需要扶你吗?” 宋昼试图站起,却因酸软的腿肌踉跄了一下。这具疏于锻炼的身体让她暗自懊恼,决心回去定要好好锻炼。 余光瞥见仍昏迷的靳宴川,她表情顿时复杂起来,凭什么她的剑灵转世能当总裁,自己却要当打工人?难道就因为斩天只是工具,所以因果报应全落在持剑人身上? 她蹲下身,仔细端详靳宴川的眉眼。白霜修至剑魂境时,曾召唤出斩天剑灵,正是这般模样。当年她总想着登顶剑阁,向那位传说中的斩天剑君讨教一二,可惜…… 山风掠过神女像的衣袂,这座雕像承载的感恩,那个剑修至死都不曾知晓。 宋昼突然想起此行的初衷,急忙问道:“他的怪病……?” 子桑槿的目光落在昏迷的靳宴川身上,眉头微蹙。“斩天剑灵的一缕神识曾留在斩天剑内,导致剑灵进入六道轮回时少了一魄。”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正因如此,他每一世的命格都注定短寿,身体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衰竭。”她抬头看向宋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如今斩天剑已毁,靳宴川缺失的那一魄自然会回归本体。”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也是他这一世命格显贵,大富大贵的气运暂时压住了少魄的危害。若是寻常命格,恐怕早已……”她没有说下去,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听到这里,宋昼终于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重担。若是从前那个未曾觉醒白霜记忆的她,或许还会为此感到一丝怅然。 毕竟,她曾真心喜欢过靳宴川,虽然那只是喜欢,还算不上爱。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但如今,经历了白霜的记忆洗礼,她忽然觉得从前的纠结有些可笑。白霜看遍了生死,历经了沧桑,相比之下,自己竟为了一个男人辗转反侧,实在显得小家子气。 这世上,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在等着她。 “他什么时候能醒?”她瞥了一眼昏迷中的靳宴川,眉头微皱。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们该如何把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子安然无恙地带下山? 子桑棣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魂魄融合的时间说不准,短则几小时,长则几天。”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丢魂。” 宋昼挠了挠头,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听院长讲的故事:“我记得院长说过,小孩若是丢了魂,只要把魂 找回来,人立马就能醒过来。” 子桑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那是哄小孩的故事。”他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况且靳宴川的情况特殊。小孩丢的魂本就是自己的,找回来自然无需适应。但靳宴川缺失的魄,既是他的,又不完全是他的。它曾属于斩天剑灵,如今回归本体,需要时间融合。” 宋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那……他会有剑灵的记忆吗?” 子桑棣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这可不好说。”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你希望他有吗?” 宋昼愣了一下,脑海中迅速闪过白霜与斩天剑灵之间的过往,没有风花雪月,没有缠绵悱恻,有的只是刀光剑影和一路的杀伐。 想到这里,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莫过于靳宴川被那些记忆影响,让本就复杂的婚姻关系变得更加难以收场。 说话间,拜山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从山上下来了。没了祭品的负重,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人们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神色。 那个之前让他们呆在神女湖畔休息的本地人见几人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山神庙祭拜时突然发生了地震,虽然震感强烈,但很快就平息了,也没有余震。村民们纷纷跪拜,感谢山神显灵,平息了这场灾难。 那本地人拜完才想起神女湖边还有几个外地人,生怕他们因地震慌乱乱跑,万一遇到山石滚落或是山体滑坡,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胆子真大嘞!刚才地震竟然都没乱跑。”本地人拍了拍胸口,语气里满是庆幸。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地震”,正是他们在地底经历剑域形成时的动静。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家默契地打了个哈哈,含糊应付过去。 “哎?怎么还有个人躺着?这是咋了?”本地人眼尖,注意到了昏迷的靳宴川。 “呃……他低血糖,晕倒了。”宋昼随口编了个理由。 “一个大男人,这么虚?”本地人啧啧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但很快又热心道,“没事,咱镇里的小伙子力气大,让他们轮流把人抬下去!” 说着,他朝那几个负责抬祭品猪的小伙子招了招手。几个年轻人凑过来,打量了一下靳宴川,面面相觑:“怕是不太行啊,那猪是被我们宰了绑着四肢抬上来的,这人还活着,要是也这么捆着抬,怕是会伤得更重……” 几个小伙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如何安全地把人运下山。 或许是感受到了周围的动静,靳宴川眉头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他就对上了几张黝黑质朴的脸,正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盯着他,顿时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想坐起来,可刚一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眼前发黑,又重重地倒回了地上。 与此同时,无数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纷乱的画面中,唯有一个白衣剑修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女子执剑而立,衣袂翻飞,最后定格在一抹染血的背影上。 “靳宴川,你没事吧?”宋昼凑过来,见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家伙怎么看起来比她还虚弱? 靳宴川的目光落在宋昼脸上。恍惚间,她的面容与记忆中那白衣剑修渐渐重叠。他无意识地喃喃道:“白霜……” 宋昼顿时无语,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压低声音道:“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拜托,旁边还有跟着拜山队伍拍摄的摄影大哥呢!万一这段被剪出来放到网上,以网友堪比福尔摩斯的推理能力,怕是要脑补出一整部替身文学小说。 毕竟她和靳宴川身上的标签已经够狗血了:豪门、真假千金、娱乐圈、先婚后爱……光是这些关键词就足以让人脑补一出大戏,要是再加个替身梗,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靳宴川被她的巴掌拍得清醒了几分,但思维仍是一片混乱。 “马上要下山了,你能走就自己走,不能走就要被他们当猪捆着抬下去了。”宋昼一把将他拉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靳宴川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些在陌生记忆中出现的脸,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一股隐隐的不安从心底升起。他需要时间,需要独处,需要消化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靳宴川,此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 夕阳的余晖彻底隐没在山后时,他们终于回到了青峦镇。 宋昼一进屋就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靳宴川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不仅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四肢更像是被重物碾过一般酸软无力。 “你们可算回来了!”林弦音和沈灼从厨房探出脑袋,脸上写满了见到救星般的欣喜。 原来下午他们在镇上闲逛时,就想到他们回来时可能累得没力气去广场吃流水席,于是自告奋勇要准备晚饭。 昨天下厨的成功让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厨艺水平,最后还是节目组看不下去,怕他们把厨房炸了,特意找了个会做饭的工作人员在一旁指导,这才勉强把做饭的流程进行下去。 不过要做六个人的晚饭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此刻厨房里虽然飘着饭菜香,但灶台上只摆着几道简单的小菜,看起来颇为寒酸。 子桑棣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窘境,挽起袖子道:“我来吧,阿槿你先去洗澡。” 沈灼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哥,我收回说你像渣男的话,你简直就是绝世好男人!” 子桑棣嘴角抽了抽:“……”被一个男人这么夸,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宋昼和靳宴川先后回了房间。房门刚关上,靳宴川就忍不住开口:“宋昼,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要去神女湖?” 宋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来了。这一路上他沉默得像块石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随手拿起洗漱用品,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你该谢谢我,你的怪病不是因此好了吗?” 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落在靳宴川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他的病好了?怎么可能?如果他的病真的好了,那这段建立在冲喜基础上的婚姻,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维持? 就在宋昼擦身而过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不和你的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靳宴川心头最脆弱的地方。 第48章 厨房里,沈灼和林弦音像两个尽职的捧哏演员,一左一右围着正在炒菜的子桑棣。一个递调料,一个递盘子,嘴里还不停地输出彩虹屁:“哥你这颠勺姿势太专业了!”“做饭的男人简直帅炸了!”两人说得面不改色,倒是让子桑棣听得耳根发热。 “打住打住,”他无奈地关小火,转头瞥了眼两人,“你们这殷勤劲儿,到底想问什么?” 沈灼见计谋得逞,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哥,你们上山见到那条蛇妖了吗?” “见到了。”子桑棣翻炒着锅里的青菜,一抬头就对上了两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他警惕地后退半步,“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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