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马在此。” 寒蓝色的马踩着蹄子停在天井外,陈敏阔步走入,径直走向房璃道:“契马一日千里,五葬天外人轻易进不得,我随你一同去。” 乐衍:“我也想去。” 赦比尸:“祖宗!” 赦比尸将她拉向身后,自己则上前使了个眼色,房璃弯腰听他耳语了几句,垂眸思考。 契马打了个响鼻,蓝光气蕴一轰,扬长而去。 - 琼尾捻了捻花瓣,百无聊赖地看向殿中耍剑的两位少年。 大帝暂时不在,琼尾的姿势也不再端着,半躺半倚在莲池旁磕莲子,盯了半晌,扬声道:“哎,我说你们两个。” “莲奴花奴!” 锵!两把绿剑交锋,青芒一现,绿剑变回花茎,莲奴和花奴同时收手作揖:“上神。” “明无洞中十年如一瞬,你们在洞中修炼数十年,如今功力已成,是时候履行一些职责了。” “上神。”莲奴打断,“我有一些问题。” 琼尾:“……” 琼尾:“哦,什么问题。” 莲奴不卑不亢,“我与花奴在神宫修行这段时间,除了上神与大帝,似乎没有见过其他前辈。” 琼尾眯眼,觉得很有趣,“你怎么会产生这个疑问?” 没等到莲奴回应,琼尾站起,越过两人往外走,“随我来吧。” 九重云霄之上,云海翻涌似万顷琉璃,托起一片琼楼玉宇。琼尾领着莲奴花奴站在东极大殿的边缘眺望,仙气缭绕,空茫一片。 “看见什么了吗?”琼尾问。 莲奴答:“有很多建筑。” 琼尾转向花奴:“你呢?” 花奴:“什么也没有。” “对。” 琼尾道,“就是什么也没有。” “……” “这里是神域,但这里已经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神了。” 过了好一会儿,莲奴才有了反应,“祂们都去哪儿了?” “沉睡。” “创世神盘古开天辟地后,耗尽神力陷入沉睡,他的躯体化作了最初的神域。可不知道从何时,神域便开始下坠。” 莲奴和花奴同时出声:“下坠?” “曾有神明预言,若是按照下坠的速度,不出百年,神域便会和凡土接轨。后来白帝以神位为代价叩问天道,方知神域下坠的原因,是因为灵力入不敷出。” “神域为天地灵力之源,为了普渡众生,神域造出地脉,将灵力送往人间;可人族因此心生贪念,为灵力资源党同伐异,互相倾轧,得寸进尺,对灵力的需求日渐膨胀,神域的灵力平衡因此受到影响。” “为了缓解这个问题,真武大帝出面与天道交涉,在这源源不断下坠的恶循环中,添入了神子这一道因果。” 莲奴和花奴对视一眼。 “可神子终究治标不治本,神域仍旧在下坠,九天神明为了延缓下坠速度纷纷自愿陷入沉睡,以减少平衡神域灵力,某一天,下坠终于停止了。” 莲奴道:“问题解决了?” “不。”琼尾的声音平静,“是更糟了。” “神域停止下坠,并非是灵力回归平衡,而是掉进了虚空‘夹缝’。” “就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它不再以线性流动,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有的区域一日犹如千年,有的地方千年不过一瞬,连星辰的运转都变得毫无规律,日月交替更是随心所欲,时而连续数月白昼,时而数年黑夜笼罩……” “从前需要各方神明来维持的秩序,如今已经彻底崩坏。” 莲奴喃喃自语:“怪不得会有明无洞这种地方……” 琼尾:“好在,大帝已经想出了最后的办法。” 莲奴:“最后的办法?” 琼尾大袖一挥,苦海之上那座漂浮岛的画面在投影石前缓缓浮现,铅云低压,狂浪吞地,契马的蓝光在晦暗天地间闪烁,须臾,房璃的脸出现在画面之中。 莲奴和花奴都毫无反应。 “拯救神域的唯一办法就是恢复灵力平衡,但神明不可轻易下凡,所以……” 琼尾本来想说,所以真武大帝才急着要回收神子,这一世的徐名晟注定不会站在神域这边,祂必须要有新的助力。 琼尾顿了顿,叹息,“我现在说的再多也无益,你们只需要知道,她,就是你们此次下凡的目的。” 花奴微微眯眼,幽深的目光落在投影里的那张脸上。 “如今她的身上,已有人,妖,魔族三力,身负逆天之力,却无天雷之劫,已经超出了此世的认知。” “人族孽重,妖族叛逆,魔族乱世,集三者之和无法解释的存在,可称天灾。” “务必将其带回神域。” “只要以神之名义斩杀天灾,借机重塑世间秩序,便可夺回地脉灵力,拯救神域。” - 车厢里安静异常。 漂浮岛屿很快出现在视野中,望着那座不复昔日风光的岛,两人神色各异,陈敏正打量着房璃的表情,后者先开口道:“多谢。” 陈敏一愣。 “多谢你将契马带过来。”房璃解释,车厢里的氛围松快了一些,看着窗外近在咫尺的五葬天,“记得你我第一次在这里见面便是在这里,一晃都过去好多年了。” “是啊。”陈敏接话,“时间过的太快了。” 闲聊间已踏上了岛屿。 包括陈敏和池归芦在内的旗司纷纷外出执行驻守护卫之责,只留下天部苦旗的人手看守五葬天。 自从五葬天疑似被外敌入侵,徐名晟便加强了结界防范,如今整个岛屿只留一个出入口,来往者均需要通过过关检查。 喻卜和寒羊放出信鸟之后回到了这里,一左一右,承担起了守门人的任务。 两个都是徐名晟的亲侍,只听从徐名晟调遣,除此之外一律不从。如今徐名晟已死,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陈敏:“情势紧急,还望通融。” “你可以。”喻卜冷冷地扫了一眼房璃,“她不行。” 房璃:“……” 瞥见房璃身后的人傀,喻卜像是受了某种刺激,讽刺道,“杀鸡取卵,太子殿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承让。”房璃谦虚颔首,“毕竟这傀儡目前也只有我能驱使。” “……” 陈敏微微怒,“胡闹!那幕后人极有可能已经闯进雷牢,我们此行正是为了阻止……” 喻卜打断:“不可能,我们一直守在这里,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的过去!此间唯一进出入的只有你们,若说可疑,我看你们才最可疑!” “没空和你在这扯皮。”陈敏愤然,“你要是不放心,先让我进去可以了吧?如果雷牢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届时再让房姑娘进来!” 喻卜伸手就要打开结界。 “等等。” 房璃出声。 陈敏看向她。 “情况紧急,既然喻大人不放心,大可自行前去检查。”房璃勾唇,“我相信喻大人的能力,定能火眼金睛,斩奸除恶。” “……” 这一句话面面俱到,饶是喻卜也没法反驳。 “你最好不是在耍什么花样。”他冷冷丢下这一句,飞身离去。 看着喻卜消失的背影,陈敏不禁着急,“房姑娘,你在想什么呀。” 房璃并不理会,而是转向一直沉默的寒羊,“寒羊大人,请你打开结界。” 寒羊:“……” 寒羊脸上的笑一闪而过,“怎么,觉得我比喻卜好说话?” 房璃:“我只是觉得你和他不一样。” “喻卜那家伙是天上地下唯宫主主义者,所以一直都很讨厌你。”寒羊顿了顿,“你是唯一一个能伤到宫主的人。” “喻卜觉得你伤害了宫主,而我恰恰以为,是宫主在乎,所以你才能伤到他。” 结界缓缓融化出一个入口,寒羊站在结界内,目光落在房璃身后伤 痕累累表情木然的人傀身上。 “……不过就像你说的。”他无奈耸肩,“我和他不一样。” “多谢了。” 房璃将两匹契马从车衡上取下,翻身上马,人傀与她同乘,朝着最上方的雷牢闪电般驶去。 雷牢门口不见喻卜,想必他已经进去。 房璃用宫主刃打开了雷牢,重走上次的路线,心境和心情却已大不相同。 又见到了那条廊桥。 或许是因为斩杀封印的缘故,那些被拴住的魔物如今都化作一滩奄奄一息,再也发不出骚扰的声音。房璃和陈敏一前一后,走到廊桥中央的时候房璃忽然道: “五旗司。” 陈敏位居玄部称旗,排行老五,所以又称五旗司。这三个字让陈敏反应了一会儿,方才应道:“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想我忘了告诉你。” “你说。” 房璃背对着他。 “车上的时候我说,记得我们八年前第一次在这里见面。” “可狴犴宫的五旗司早在八年间就已更换,你我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拂荒城。” 房璃低头笑了一下。 “当然,匆匆在门外打晕陈敏伪装成他将契马领进门的你,应该来不及调查这个细节,我说的对吗,小骨?” 蓄势待发的宫主刃反手精准挑开偷袭的利爪,房璃蹬足迅速拉开距离,转身与那人对峙。 _ “陈敏”褪下伪装,重新化出了房璃熟悉的模样,蛇瞳窄脸,姬师骨。 “殿下果真聪明。” 司秋步步靠近。 “我筹谋百年就是为了这一天,虽不知殿下从何处听了我的故事,听了有几分,可既然听了,就该明白我心中之苦!” “众生皆苦。” 房璃道。 “为人,为神,都有其难言之苦,九天神明身居高位,看不见芸芸众生之苦,只是一味自苦,殊不知蛟龙滴泪便可成凡人洪灾。苦难无法比较,你有你的委屈,我亦有我要守护的,多说无益。” 司秋道:“就凭那只人傀,你打不过我。” 房璃笑笑,“这句话我听过几次。” “我和那些废物可不一样。” 衣袍无风自动,猎猎翻飞,一阵可怕的威压从姬师骨身上爆发,混杂着金色神力的黑气在司秋掌心滚动。 姬师骨的模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黥面人的本相。 房璃的目光被黑气中的金色力量锁定,微微皱眉。 好强的气压。 即便是此前交手,也从未见他使用过这股力量。 她敢笃定那是神力。 且不同于妖市吸收的赦比尸神骨后那三脚猫一般的神力,这股力量的来源,非同小可。 司秋得意的笑了。 “殿下,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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