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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枝托着脸撑在桌子上，看着他在水表上指指点点。 “听懂了吗？”杨华强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抬手一拳砸在她头顶，“看见你就来气，走了！” 杨华枝捂着脑袋，提起装着三明治的餐盒就出了门。门刚打开，正巧，她看见了从对门走出来的唐煜。 在看见唐煜的那一瞬间，杨华强的神经紧绷，进入了一级作战状态。察觉到他的敌意，唐煜按在门把上的手一握，杀气外溢。 杨华枝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她用力一推将杨华强推到一旁，哐哐哐将门锁上，拉着他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走了走了，再不走你车里的冰都要融化了。” 杨华强被她引开了注意，反驳到：“不可能，我开着停泊模式，又没有给车断电，冰不可能融化，再说了，我的每个保温箱都封得好好的，绝对没有问题，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知道了，赶紧走吧！” 电梯门缓缓关上，宽大的电梯里只剩下悠扬的音乐，以及兄妹两急促的呼吸声。 “那个人是谁？”杨华强问道，以他对杨华枝的了解，从她刚才的表现可以看出，她绝对认识那个人的身份。那个人身上有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是杀戮无数之后沾染上的，难以抹去的血气。他不认为杨华枝会主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是侦查局的人，我前段时间出任务的时候和他打过照面。”杨华枝含糊地说着，她没有将自己外勤任务出事的事情告诉家里。 “那个人看起来很危险，你少和他接触，就算他是侦查局的人，你也不要放松警惕。你记得每天晚上把门反锁好，如果察觉到不对，一定要报警……你有空就往家里装个监控吧，放心一点。” “你以貌取人啊？”杨华枝忍不住感慨道，“你怎么有资格以貌取人的啊，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杨华强一拳捶向杨华枝的头顶：“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 “这是你的冷链车？”杨华枝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庞然大物：“难怪门卫不让你进来，你怎么敢开这么大的车过来的啊？” “这是下周从H区运往F区的所有海鲜，没有这么大的车，怎么可能运得动。”杨华强攀着车门，跃进车里：“你上得来吗？” 驾驶座的踏脚正好到了杨华枝髋骨的位置，她攀着车门，接力爬了上去：“你下次还是别来接我了，你这车怪吓人的，我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这种大型的货车高度太高，存在多个视觉盲区，在市区里行驶极其危险，即使她坐在副驾驶上，她也不由胆战心惊。 “你以为我想来接你呢，今天我的货是从H区发往F区，中途路过你们K区，我是真的路过，完全没有专程来接你的想法。”杨华强冷哼一声。 杨华枝耸了耸肩膀。从H区出发前往F区的最短路径明明是J区，来一趟K区，他还需要多绕一截隧道。他当真以为她不懂安全区地图？ “H区过段时间要加固外防城墙，进入封锁状态，到时候海鲜链断开，我就没机会去顺路接你了。”杨华强盯着眼前的路，敞开了话题。 “H区为什么要加固城墙损坏了？城墙损坏了？”提到这个，杨华枝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城墙损坏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故，威胁到整个安全区内居民的安全。 “没有，不是损坏，只是单纯加固一下城墙，这点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杨华强随意地说道，“据说中央下一步准备开发H区附近的沿海地带，建立新的沿海安全区。为了防止清剿行动的时候有变异生物或者丧尸顺着海域溜进H区，他们借此机会加固一下外防，封锁一下海域罢了。” H区是目前所有安全区中唯一一个沿海城市，国内几乎所有的海洋生物养殖都在H区进行。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急需开发第二个沿海城市，H区周边的高危区的侦查优先级也就大大提前。
第12章 走一步看一步吧。 “怎么样，工作忙吗？” “还行吧。”杨华枝看着窗外。她在隔离中心躺了一周，这一周里就只有背书这项工作。 她的上司不来找她，好像忽略掉了她这个人的存在。管理局里分组有了很大的变动，删除了原本的小队模式，将局内员工彻底划分成了不同的部门，邓洁当上了文秘组的组长。 但邓洁没有给她发任务，她问过了，邓洁只说上级交代另有安排，便不再提别的事情。 大概是想等她考完试再说吧。杨华枝这样想着。 大群里的任务每日更新，群里员工回应“收到，谢谢，辛苦了”的气泡框像是流水一样刷过，但这之中没有杨华枝。 她像是一个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人。这种感觉并不愉快。 她伸手拍了一下中央后视镜上的垂落的铜铃，铜铃发出清脆的鸣响。 “别给我拍坏了。”杨华强瞥了她一眼，发出了警告。 杨华枝收回了手，看着摇晃的风铃。 “等你工作稳定下来，我给你赞助资金买台车，到时候你周末可以自己开车回家，”杨华强打转方向盘，冷链车缓缓驶入隧道，“反正你驾照考了那么多年，再不开车，学到的东西要全还给教练了。” 杨华枝别了别嘴：“我坐班车回家也行，同样是两个小时，没有什么差别。” “有了车，去哪都方便啊。对了，浩然说这两周都不回来了，就为了奋战驾照。等他把驾照拿到手，你和他一起练。” 杨华枝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 她回想起张浩然前段时间发的朋友圈，只怕那个小子要去的驾校名字叫“侦查局训练基地”吧。 张浩然前天凌晨四点的时候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己在健身馆的自拍，他站在镜子前，衣服和头发湿得一塌糊涂，举着一个大拇指，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配文“未来的你，一定会感谢此刻努力奋斗的自己[握拳.jpg]” 然后过了几分钟，他给自己发了个评论：“没什么，只是在为侦查局的选拔打好基础而已[墨镜.jpg]” 以她对张浩然的了解，估计朋友圈根本没人问他在做什么，那条回复不过是他的装模作样的炫耀手段罢了。那个家伙永远藏不住事，一有什么想法就迫不及待想要公之于众。 张浩然一直想考侦查局，这一点杨华枝知道，但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肯定不知道。 张浩然不敢和家里其他人表露自己要考侦查局的心思，要不然，三姑肯定爆起，要把他的腿打断。 因为杨华枝的三姑丈、张浩然的父亲就是侦查员。在张浩然很小的时候，三姑丈就死于一场侦查任务，这一件事成为了三姑心头的刺，难以抹去。 所以当张浩然第一次向杨华枝表露自己想要加入侦查队的时候，杨华枝也很惊讶。他们杨家人都对侦查员存在偏见，但这种偏见似乎并没有传染给张浩然。 杨华枝虽不理解，但是尊重，因此在张浩然眼里，杨华枝成为了“最开明的家长”。而且，他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杨华枝，她也能够守口如瓶，将所有的秘密烂在心里。 为此，张浩然把杨华枝从“家人”的屏蔽分组里拉了出来，杨华枝有幸能一览他朋友圈里的臭屁日常。 刚想到这，她的手机开始震动。 说曹操曹操到，她打开手机一看，给她发信息的人正是张浩然。 “姐，亲姐，求求你了，给我发一份你考四大局时的笔试复习资料吧。” “为什么考侦查局也要通关笔试啊？” “[呕吐.jpg][呕吐.jpg][呕吐.jpg]” “侦查局不应该靠实力说话吗，比比谁的拳头更硬吗？？？” “我不想背书，我并不想考试[呕吐.jpg]” “天要亡我——” 一条条信息轰炸似的弹出，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打下了几个字：“大哥在我隔壁。” 疯狂弹出的信息顿住，然后从自下往上开始撤回。 “张浩然？”杨华强听见身旁的动静，不用转头，他也知道这些玩意是谁发过来的。 “对。”杨华枝拨着对话框，看着上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字眼，心中暗暗好笑。 那头的人删删减减，终于发来一条信息：“大哥在看吗？你回到家了？” “他在开车，我们在路上，快到了。”杨华枝把信息发过去，顺便在文件夹里找出自己整理好的电子版笔试资料一并发了过去。 “多谢二姐，二姐对小弟恩重如山[抱拳.jpg]” 接着张浩然试探地问道：“大哥有没有向你问起我？我骗他说自己这几周留校是为了考驾照，我没跟他透露我训练的事情。下个月就是侦查队的特招选拔，我这段时间都在准备那个考试。” 加入侦查局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通过熟人内荐，直接入队进行实战；另一个是通过特招选拔，进入基地进行训练，训练期满以后分配到各个队伍去进行实战。 过去进入侦查局只看体试成绩即可，但从今年开始，新增了一个笔试考核，考核内容与其他三大局相同。这个门槛的设立，极大的限制了侦查局的增长人数。 “他们要是问起我，你可别穿帮啊，替我兜着点，家里就靠你了！” “千万别告诉我妈，我怕她心脏病复发……” “求求了[可怜.jpg]” 杨华枝打下一个字：“行。” 她想了想，又多补充了一句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你妈？”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记一直悬在聊天窗口上，没有变化。 杨华枝抬起头，看着隧道里白色的灯带从车窗旁划过，在车里留下一截又一截的阴影。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冷链车从黝黑的隧道口穿出，闯进了敞亮的安全区。伴随而来的是掌心的震动，杨华枝低头看去。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些时候，杨华枝确实有些羡慕张浩然身上那股盲目的勇气，他做事好像从不考虑后果，只是看见一个方向便无所畏惧地向前跑。她做不到，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完善的筹备，确保万无一失，她才肯迈开腿。她的生活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 哦，不对。 大概入职时的那一场外勤任务便是她目前22年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发什么呆呢，快到家了，”杨华强淡淡地说道，“带好你的东西，待会在路口下车。你下车以后，我再把这车海鲜运去市场。” 杨华枝看了一眼座位，自己身上的行李就只有放在膝上的背包，里面装着一个三明治剩下的空盒以及一本《管理员行为守则》。她没有带衣服或者别的行李，因为那些家里都有。比起K区的房子，F区才是她真正的家。 杨华强拉起手刹，打开车前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丢到杨华枝怀中：“把这个也带回家。” 杨华枝低头看了一眼，是满满一袋的风干海味：“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还带了手信啊，我什么都没准备。” “木头，学着点，这叫人情世故，”杨华强嗤笑一声，挥手把她赶了下车，“拿回去给二婶煲汤。” 杨华枝跳下了车，看着那辆高高的冷链车转了个方向，向身后行驶过去。她抱着那袋风干海味，踏上熟悉的水泥地，钻进了熙熙攘攘的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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