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桌面上的日历,正好是十月十五号。 申宁把准备好的证件递过去,听见他笑呵呵道:“你笑啥呢?肯定是来公安局上班开心对吧?” 申宁:“……” 她虽然不太会做人,还也不是一窍不通。 她迟疑了下,还是点头道:“对,对,你说得没错。” 国字脸公安给她办着手续,不经意间看到户口本上的一个信息,顿时一愣。 “已婚?!” 上次去红江沟也没多久,那时候他们大队长分明说申宁还没结婚呢! 申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惊讶,“我前几天刚结的。” 国字脸公安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转瞬,想到了抓逃犯时被伤了脖子的那个男同志。 长得好看,举止斯文,似乎也很熟悉申宁。 他恍然大悟,“是不是之前那个叫我们去农场找你的男同志?” 申宁点了头,他便明白了。 他嘿嘿笑了声,“那我说句迟来的恭喜,祝你们俩一辈子长长久久哈,行,手续办完了!” 他把证件还给申宁,顺便递来的,还有一套准备好的警服。 这衣服是估计着申宁的尺码定的,上衣是草绿,下衣为藏蓝,还配了一顶崭新的绿色警帽。 国字脸公安叮嘱道:“咱们公安局正常是八点上班五点下班,但会有值班执勤的任务,轮流来,没问题吧?” 申宁摇头,“没问题。” 公安把警局的大小事宜交代一遍,说到最后,让她换上警服跟着去巡逻。 申宁去厕所换上,理理衣襟,正合适。 等申宁走出来,过道里的男女同志们都看呆了。 穿着再寻常不过的“六六式警服”的姑娘个子极高,身板挺拔,一身蓝绿警服,衬得她像道边一棵常青树。 腰带紧紧勒着,掐出一把细腰,这么美的身段,偏偏气质英姿飒爽得不加藻饰。 她被大家盯着,也不见紧张,“我和谁一起去巡逻啊?” 原本闷不吭声干活的几个年轻青年顿时跳了起来,声音震破楼层,“我!我去!” “喊什么喊什么!”国字脸公安大喝一声,立刻把其他声音压了过去。 他对那几个年轻青年板着脸道:“就你们几个平常偷懒偷得最欢,怎么,现在看到新来的女同志就炸毛了?” 无人应答。 国字脸公安指了原本巡逻的两男一女,“你们仨,和申宁一起去。” 他又把底下的人敲打了一番,这才背着手离开。 两男一女走过来,男的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公安,姑娘很年轻,看着二十出头,绑着一支长长的麻花辫子。 麻花女同志朝申宁招招手,“你就是申宁同志啊?” 她笑眯眯的,看着性格爽朗温柔,“我都听了你的传闻好多次了,这回见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就像是美丽、凶悍、直率等等词融汇到一起,组成了眼前的一个她。 穿着六六式警服的她。 四个人一起出门,麻花女同志笑道:“我们今天巡逻的就是幸福路这一片,也不用走什么,有人闹事的话该制止就制止,该抓捕就抓捕,不难的。” 申宁一边听着,一边跟大家往幸福路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家熟悉的国营饭店。 诶,民政局好像就在这附近?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申宁看到了民政局的建筑,不远处,那家照相馆安静地伫立着。 说起来,她和谢温时拍的那两张照片还没取呢。 她多看了几眼,麻花女同志笑道:“那家照相馆拍得挺好,我记得上次王哥你家闺女不就在那儿照了相?” 王哥就是两个男公安之一,他直接道:“正好走到这儿,我把照片取了晚上捎回家。” 巡逻的工作大概不严,几个公安跟了上去,申宁也进了照相馆。 那个老头正在摆弄桌上的大红花,王哥道:“叔,我来取我家妞妞的照片。” 这一带都是熟人,老头抬头看了眼,就给拿照片。 递照片时,他不经意间看见王哥背后的申宁,惊讶地揉揉眼,又戴上了眼镜。 “哎呦,这不是上次那个女同志吗?” “你居然是公安啊?” 申宁摸摸头,“今天刚当上的。” 王哥疑惑地回头看看,“咋了叔,你认识申同志?” “上回她和她对象来我这儿拍合照,小伙子长得可俊,我昨天就上好色了,等着他俩来取呢!” 老头走进屋里,没一会儿,便笑眯眯给申宁递了两张照片。 照片上了色,黑白的色彩一瞬间有了彩虹的光晕,清晰照出两人面颊的微红、眼瞳的黑亮。 他的手艺的确很好,申宁看着,都觉得和那天的两人样子如出一辙。 原来谢温时的肩膀还是偏向她的。 她小心翼翼摸了摸照片的边缘,滑滑的,又有些涩。 老头十分骄傲,“咋样?这拍得好吧?” 他照相生涯中少见相貌这么出色的男女,这两张照片,简直算得上他的得意之作了。 三个公安好奇地凑了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上面端坐着合照的两人。 两人都穿着合身的白衬衫,胸口别着大红花,笑容自然,甜蜜几乎要溢出来。 “呦,这是你对象?” 申宁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对,是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了。” 这个时候,她才心头忽现一点喜悦满足,要是不结婚,她是不是就不能说“谢温时是她的了”? 三人大惊,尤其是两个男同志。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笑道:“刚才那几个混小子白高兴了,弄半天,已经名花有主了。” 申宁没搭理他们,找老头要了张纸,把把两张相片宝贝地包好,才收到口袋里。 麻花女同志抿嘴笑道:“你丈夫长得挺斯文,看着和你不太像。” 申宁一看就是性子直来直去的,她丈夫看着却温柔内敛,很有书香气。 “嗯?”申宁歪头,“我觉得他和我挺像的。” 他们俩都白白净净的,个子高,长得还都好看。 想到这里,申宁的心里已经冒出了暖融融的蒸汽泡泡,她和谢温时就是很像! 麻花女同志一愣,心想这个新来的申宁同志还挺有意思。 她笑笑,转而道:“我们出去继续巡逻吧。” 申宁走在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公安之间,半点不逊色。 等晚上下班,她穿着这身崭新的警服回到文化局家属楼,又惊到了楼下唠嗑的老太太。 “这警服一换上,可真是看着不一样了!” “你们家谢同志早就回来了,下班下得比你还早呢!” “我听谢同志写文章写得厉害,今天还被局长夸了!” 申宁从自行车上下来,锁好车,便一溜烟跑上了楼。 她掏出钥匙开了门,闻到里面淡淡的烟气和香味,转头一看,窗户是完全敞开的。 她跑去厨房一看,谢温时果然系着围裙在那儿做饭呢。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看见申宁一套和早上出门时截然不同的装束,着实愣了愣。 申宁站直身体,拿下自己崭新硬挺的帽子,美滋滋问:“好不好看!” 谢温时这才回过神来,“好看。” 他把翻炒的差不多的炒肉盛出来,洗了手,才去理了理申宁的领子。 申宁像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给他展示自己的新制服。 谢温时低头闻了闻,“这是全新的吧。” 全新的还没下过水的衣服会有股特殊的味道,不算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 申宁其实早就闻到这股味道了。 她把衣服整整齐齐脱下来,手碰到口袋时,想起了今天在照相馆取到的照片。 她把照片拿出来,“你看,我们的照片!” 谢温时下去去了趟照相馆,听到那个老头说申宁拿走了,看到这两张照片,也不算意外。 他看着申宁把包着相片的纸拆开,嘴里碎碎念着。 “正好有两张,一张偷偷给谢爷爷,一张留下,我要找个木头框把它裱起来!” 申宁四下看看,寻找哪个位置比较适合摆照片。 谢温时适时道:“放在床头好不好?” 他在屋子里弄了个衣柜,申宁的炕箱便没了用武之地,被她放在床头边的地上放杂物。 她看看箱子的角度,认同地点点头。 “好!” 申宁放下照片,高兴地去洗手吃饭,等饭后,谢温时又主动帮她洗衣服。 她无事可做,刚要坐在旁边看着他发呆,手里便被塞了一个笔记本。 “正好闲着,多看点字好了。” 申宁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溜圆,她已经很久没被他“扫盲”教育了! 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她闭着眼便要扔掉。 谢温时慢条斯理补了一句,“看看我写的文章行不行?” “你写的?”申宁看看手里的笔记本,觉得顺眼了点。 她翻开一张,勉为其难道:“那我就看看吧。” “嗯,”谢温时声音温柔,哄她,“那宁宁能念给我听吗?” 申宁“啊”了一声,疑问语气,她还想着不认识的字直接跳过去呢。 但谢温时既然这么说了,她只能勉强读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揉搓衣服的声音,申宁迟缓清脆的嗓音,和谢温时偶尔温柔的提醒。 …… 又是一个假期,申宁和谢温时暗地里去找了谢爷爷。 钥匙往里一丢,他喊了一声,“有人在吗?能帮忙捡个东西吗?” 门应声而开,这次出来的是谢爷爷。 不像农场的时候穿的那么简陋,甚至有些狼狈,他穿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汗衫长裤,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若不是身后黑乎乎的锅炉厂,更像是来乡下闲情逸致钓鱼的搞文学老头。 离开了环境压抑的农场,谢爷爷骨子里的风雅又透了出来。 比如眼下,申宁甚至能看到他窗边用罐头瓶装得一小把野花。 黄黄蓝蓝,从擦得透明的玻璃窗子后映出来。 谢温时神色一下子柔和起来,轻声唤了声“爷爷。” 谢爷爷笑着走来,弯腰拾起钥匙,道:“最近锅炉厂闲得很,我每天都没事做,每天就和老魏小宋他们俩闲聊。” 他看看申宁,现在是自己的孙媳,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他慈爱笑道:“宁宁最近怎么样?” “我好着呢,”申宁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新工作,“我这周去公安局上班了,还会巡逻!” 她想了想,昂着下巴补充道:“改回让你看看我穿制服的样子。” 她一定是全天下最帅气的豹子。 谢爷爷被逗笑,“宁宁都这么厉害,能当公安了?以后好好干,有机会让爷爷看你穿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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