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掀开帘子又走了出去,真是来如影去如风的做派。 吕照出去后,江一木介绍道:“吕照是永顺镖局的老镖客,退身江湖后继承了打铁的家业,外边打铁的兄弟是他的关门弟子。不过吕照自己真正喜爱的是兵器,所以在铁匠铺后边又开了一家武器行,只做熟客生意。据他自己说,他能感应这些武器的器灵。” 孟渡问:“那他有说过关于你的这把短刀吗?” “我的刀?”江一木摸向腰间的短刀,“吕照说,这是把冥刀。” 孟渡故意问:“冥刀?” 江一木拔出刀,手成剑指,抚过刀身。暗纹未现时,刀身冰凉如霜。 江一木笑笑:“或许是在说,这是一把能斩幽冥之物的宝器吧。” 孟渡刚想追问刀的来历,忽然听见了小孩的哭声。 “你听见了吗?” “什么?” 像是孩童在身后抽泣,孟渡猛的回身。 角落里,搁着一把黑色的鞘刀。刀鞘蒙灰,毫不起眼。 难不成,是它在哭? 江一木突然感到自己的刀在发烫,只见刀身上的赤莲纹路发出了暗金色的光。 江一木:“这是......” 江一木将短刀指向角落,刀身上的光似乎更烈了,呈现出一种锃亮的赤金,像是指引他走向角落的黑色鞘刀。 江一木来过这家武器行许多次,还从未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再者,刀身上也从未发出过金色的光。 孟渡走到墙角,拾起那把灰蒙蒙的鞘刀,转身递给江一木:“好像它在召唤你,江郎中试试吧。” 江一木将自己的短刀归位,接过孟渡手上的黑色鞘刀,右手持刀,左手拔刀鞘,稍一使力,刀鞘竟纹丝未动。 江一木使了些劲,可刀鞘就像是死死卡在刀身上,怎么也拔不开。 “许是年代久了,”孟渡也觉得奇怪,“我试试。” 孟渡从江一木手中接过刀,轻轻一拔,本想试试这刀鞘卡得有多紧,没想到青铜刀刃脱鞘而出。 刹那间,四下鬼哭神嚎,凄厉幽怨,四面兵器瑟瑟震动尤如回应。 孟渡将短刀往鞘中一送,刀身上最后一束寒光敛入鞘中,四周的哭声戛然而止,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回暖了几分。 孟渡凝眉看向江一木:“你听见了吗?“ 江一木点了点头:“我听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江一木摇头,再看自己腰间的短刀,刀身上的光也暗下去了。 “果然。” 二人循声望去,吕照回到店中,说:“孟娘子先前走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听见鬼哀刀的哭声了。我第一次听见它的哭声,还是许多年前,江一木头一回走进这间武器行的时候。但刀和主人之间,就如人和人之间,也要讲一个琴瑟和鸣的缘分,当时江一木并未发现角落里的刀,我也不便点破。” 吕照接过黑色鞘刀,稍一使劲,刀鞘未动。“早年走镖时,我从北方一座古庙中捡到这把刀,当时这把刀就竖插在一棵杏花树下,我以为就此结下了缘分,谁想到带回来后,居然连刀都拔不出来,就一直晾在角落里了。” 孟渡问:“所以您刚才是故意留我二人在屋内,试试我们能否听见刀的哭声?” 吕照点头:“正是。” 孟渡追问道:“您刚才说,这把刀叫鬼哀刀?” 吕照指着刀柄:“你们看这里的字。” 刀柄上分明刻着两个小字,如画如符。 孟渡心尖一颤,那是战国时的楚字。 吕照双手捧刀递给孟渡,笑说:“既然孟娘子与鬼哀刀有此缘分,吕某就将此刀赠与孟娘子。” 孟渡看向江一木。 江一木点了点头,示意孟渡接下。 孟渡这才接过刀:“谢过吕照兄。” 吕照送二人出门,走到巷口的时候,他忽问江一木道:“适才鬼哀刀哭泣时,你腰间的短刀可有反应?” 江一木将短刀发光发热的事说了。 吕照微笑道:“冥刀与冥刀之间,原来也是知音难觅、惺惺相惜啊。” *** 三日后,夜晚。 凤仙坊的门口,车马粼粼,火树摇红,星桥晕碧。 “好一副‘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的景致。”连鹤俯瞰街景,无奈一笑,“不论泱泱盛世,还是山河破碎,众生的生死,一样无人问及。” 这时,街口驶来几辆气派的马车,精雕的护栏,描金的帷幔,一看便是刘府的马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赶忙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 先下车的是刘亮平,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身后跟一位玉树临风的白衣公子,正是禾木茶馆的江郎中。 连鹤笑叹:“又是一个长夜。”
第8章 凤仙坊,天香阁。 老鸨带来了几个绝色乐伶,桃腮带晕,玲珑娇小,看身段和长相还未及笄的样子。 老鸨笑道:“这几位都是我们凤仙坊最仙 最嫩的乐伶,这些乐伶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但若是刘公子和江公子……”老鸨掩面一笑,“能让她们有个好归处,我做鸨母的睡觉都能笑醒。来,我为二位公子介绍介绍:虞枫善吹萧笛,怀蝶善弹琵琶,含烟善拨琴,这妙菡的口技是藍州一绝……” “等等。”没等老鸨介绍完,刘亮平伸手叫停,“你报菜名呢?” 老鸨忙欠身:“奴家多嘴了,刘公子要是喜欢,就都留下吧。” 刘亮平摇头:“这也太小了,传出去还以为我欺负幼女。” 老鸨马上会意:“奴家这就给公子带来几位丰姿绰约的美人儿。” “不要不要,千万别。”刘亮平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些也带走,俗不可耐。” 最后四个字念得重重的,犹如扇了众女一记响当当的巴掌。 为首的虞枫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客官抢着争她,一个没忍住,悄悄拿起帕子擦拭眼泪,被老鸨骂着晦气同其他几位乐伶一齐赶了出去。 老鸨赶完人,回过头来,满脸堆笑的看着二位公子:“不知刘公子、江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奴家为您找来?” 刘亮平看向身旁一直缄默的江一木:“江郎中,你说呢?” 江一木喝了口茶,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回道:“前些日子我随韩应春来凤仙坊,见到一对姐妹,印象颇为深刻。”他说着看向老鸨,“一个叫林芙儿,一个叫林小鸢,你们坊里可有这样一对碧人。” 老鸨面露难色:“她俩……” 江一木挑眉:“嗯?” 老鸨回道:“她俩只是茶女,恐怕入不了公子的眼。” 刘亮平笑道:“无妨!只要我兄弟喜欢。还不赶紧把人喊过来?” 不一会儿,林芙儿和林小鸢被老鸨带进了厢房,二人做了匆忙的打扮,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头上插着彩色的花簪。刘亮平想到府上唱戏的花旦,忍笑评道:“不错,不错。” 老鸨见二位公子终于满意了,脸上堆了厚厚几层笑容,放心的退下了。 刘亮平指了指林芙儿:“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芳名芙儿。” 刘亮平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林芙儿应了声,唯唯诺诺的走去。这时,只听清脆的一声响,江一木碰倒了手边的茶杯,开水溅了一地。 林芙儿做惯了茶女,立马忘记了刘亮平这边的召唤,下意识的快步走到江一木身边收拾。谁料到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撞上桌角。 “姐姐!”身后林小鸢发出惊叫。 江一木蓦地起身,闪身至林芙儿身后,四指握住她的右肩,拇指一推,将一根银针送入她的后颈。 江一木将人稳住,低声道:“林姑娘走路注意脚下。” 林芙儿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谢谢江公子。” 林小鸢提裙奔了过来,担心的问道:“姐姐,没事吧。” 林芙儿摇了摇头,拍拍林小鸢肩膀,反倒安慰起她来:“姐姐没事,别担心。” 刘亮平看戏一般的轻轻摇了摇头:“凤仙坊的茶女怎么如此莽撞。” 林小鸢转向刘亮平,气得脸都红了:“是你们先欺负人!” 刘亮平轻挑了一下眉毛:“哦?我们怎么欺负人了?” 林小鸢指着刘亮平的腿:“刚才分明是你故意伸出脚来绊我姐姐。” 刘亮平笑了一声,有心逗弄她,问:“你有证据吗?” “我……” 林小鸢看向姐姐求助,而林芙儿已经走到江一木身边,蹲下身擦拭地上的茶水。一旁,江一木摇着扇子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刘亮平啧道:“你看看你姐姐,你俩一个妈生的,性情怎能如此不同?” “我们不是……” “小鸢。”林芙儿擦净地上的茶水,站起身,对林小鸢说:“你顶撞了刘公子,赶紧给他道个歉吧。” 刘亮平抱着胳膊,故意重重的嗯了一声。 林小鸢面露难色:“可是姐姐,我们没做错什么呀。” 林芙儿有些急了,使着眼色道:“小鸢!你怎么回事?” 林小鸢也急了,皱起眉头,瞋目道:“分明是他们有错在先——” 这时,刘亮平狠狠一拍桌子,指着林芙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这凤仙坊,我是你客人,出了这凤仙坊,我照样是你爷爷!” 说着,兀然拉下脸来,“还是说,你背后有什么靠山?不怕得罪我?” 林小鸢脸色唰的白了,手指绞着裙子。 林芙儿给刘亮平和江一木各斟了半盏茶,缓声道:“二位大人喝口茶。我妹妹不懂事,二位大人万万不要和她计较。” 林芙儿斟完茶,放下茶壶,端坐在桌边,这才看向妹妹,正色问道:“小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林小鸢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并不说话。 林芙儿有些不忍,声音带了几分温柔:“小鸢,有什么事你要和姐姐说,姐姐定会尽力帮你的。” 林小鸢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刘亮平飞快的看了江一木一眼,江一木很轻的摇了摇头,垂眸喝起了茶。 林芙儿起身,走到林小鸢面前,握住她的双肩,问:“林小鸢,你告诉姐姐实话,李哲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林小鸢突然抬头,睁大的双眼中写满了惊恐。她猛的推开林芙儿,一连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不是我,不是。” 林芙儿再问:“你和他平日里关系好,他心痛你当真不知道?” 林小鸢退到背后撞上了墙,嘴里兀自重复着:“他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一木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喝尽了茶。茶盏刚落回桌上,只听见咚的一声,林芙儿双膝跪地,捂住心口,五官因痛苦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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