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鸢吓得说不清话:“姐姐,你、你怎么了?姐姐!” 话音未落,林芙儿倒在地上,四肢抽搭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林小鸢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扑到林芙儿身上:“姐姐!姐姐你醒醒!” “没用了。” 头上传来低沉的嗓音。 江一木平静的说道:“汗出肢冷,面白唇青,手足青紫。这症状和前些日子死去的李哲一模一样。” 林小鸢泪如雨下,抱住江一木的腿:“你是郎中吧?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姐姐还有救对不对?” 江一木眼中闪过不忍,但很快收敛了情绪,变回一副淡然的面孔。他推开林小鸢,淡淡的问道:“你姐姐有心痛病,你不知道吗?” 江一木说着蹲下身,探了林芙儿的息,又把了她的脉,低声道:“现在已经晚了。” 林小鸢捂面痛哭。 刘亮平起身,经过林小鸢时喝道:“别哭了!是想把整栋楼的人都哭过来吗?”刘亮平走到厢房门口,拉开门,门外早有侍卫守着,“去把老鸨喊过来。” 老鸨很快赶到,进门就是一个大跪:“这林芙儿患心痛病,奴家、奴家实在是不知啊!要是知道,万万是不会给刘公子送来啊!” “你——”刘亮平指着地上的老鸨,指尖发抖、气得说不出话,“好端端一个茶女死在我房中,这要是传出去了,怎么说得清?责任谁来担?” 老鸨万般委屈说不出,只有磕着头一再保证:“刘公子放心,这件事一个字都不会走漏风声。我以性命担保,出了这天香阁,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今晚的事。” “你的贱命有屁用!”刘亮平重重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赶紧把人带下去吧。坏我兴致。” 老鸨又是一记响头:“奴家这就安排。” 刘亮平指着一旁哭的抽抽涕涕的林小鸢:“这个也带走,哭的晦气。” *** 是夜,篦箕巷中,两个小厮缓缓推着一辆装满了干草的独轮车。 一个小厮开口:“放在这就可以了,丑时一到接应的人就会前来。” 另一个小厮说道:“那咱们赶紧走吧,我推着这车都拔凉拔凉的。” 两人放下独轮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离去,还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确保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 待二人走远,一个身姿纤细的女子走到独轮车前,口中哼着一首儿歌。虽是儿歌,听起来却悲戚苍凉,像是哭坟一般。 女 子走到独轮车前,一双骨节分明的瘦手翻开层层干草,露出了麻布包裹的女尸。 女子悲惋的说:“姐姐,我来看你了。” 女子掀开麻布的一角,忽地发觉有异,还没等反应过来,脖子被麻布中伸出的手紧紧抓住。下一刻,整个人被“尸体”冲撞得向后仰去,后脑砰的一声撞上背后的砖墙,随即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女尸”跳下独轮车,一身红衣,月下面容如瓷如玉,一双黑瞳分明那么澄清,却又分明深湛慑人。 孟渡用刀尖挑起女子下颌,嘴角上扬:“果然是你。”
第9章 篦箕巷的两端被韩应春所带领的护卫包围。 江一木早已候在巷口,听见动静赶来时,就见林小鸢被点了几处大穴瘫在墙角。瘦小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正露着凶光,显得格外的大。 孟渡收了刀,问林小鸢:“李哲被你取了魂魄吧。” 林小鸢听见了巷口的动静,知道自己已经被不少人马包围,放弃了做戏,冷冷的回了一句:“反正死都死了。” 孟渡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问:“你可知人被取了魂魄什么下场?” 林小鸢不语。 “看来是知道了。”孟渡稍稍俯下身,嘴边露出讽刺的笑,“你居然狠得下心来,让你姐姐失去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林小鸢余光瞥见江一木走过来了,叹道:“江郎中好手段,居然让姐姐在我面前假死。” 江一木不咸不淡的回道:“过奖了,只是一种攻心的毒药,毒发症状和心痛病相似。你放心,林芙儿已经服下解药醒过来了。” 林小鸢哼了一声:“雕虫小技,关我屁事。” 孟渡忍住没上前抽她一巴掌,回说:“雕虫小技不是也让你上钩了?” 林小鸢这才闭上嘴,不再说话。 这时,刘亮平扶着林芙儿也过来了。林芙儿刚刚解了毒,身子十分虚弱。 江一木说:“你姐姐过来了,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林小鸢漠然道:“她不是我姐姐。” 林芙儿听见林小鸢的话,脚下一顿。刘亮平看见林芙儿本就蜡黄的面色,此时更难看了些,在她耳边低声道:“算了算了,回去吧。你这个妹妹都不认你了。” 林芙儿摇了摇头:“我没事。” 刘亮平搀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江一木伸手将二人拦在林小鸢几步之外。 林芙儿捂着心口咳了几声,咬牙道:“林小鸢,我的确不是你姐姐。” 林小鸢避开视线。 “我从小被卖进坊里,无亲无故,觉得太孤单了,想认个妹妹而已。”林芙儿说着,一滴泪无声的划过面颊,“小鸢,你在为谁卖命,他们许你很多钱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小鸢突然狂笑了一阵,尖锐的笑声有如刀尖在干硬的砖墙上划动。 林小鸢说:“自然是很多钱,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那么多钱。姐姐,你不是一直想要月玲珑的金镶珠石春花簪吗?” 孟渡心尖一颤,望向林小鸢。 林小鸢在月玲珑买的簪子,难道是特地为林芙儿定制的? 这边,林芙儿被触动心弦,再也忍不住,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有一回,她替一位贵客去东市的月玲珑取簪子,那是一根金簪,上面镶满了精致的雕花,只一眼就好似春光明媚、花满枝头。回来后她就忍不住告诉妹妹林小鸢,还说倘若有天她出嫁了,也要官人赠她那样好看的簪子。那时林小鸢还笑她痴心妄想,谁想到竟然默默地入了心。 “姐姐,你看,我都记住了呢。” 林小鸢微微仰面,嘴角不经意的勾起,眼中忽然闪过戾色。江一木大喊:“孟渡!当心——!” 然而晚了一步,林小鸢不知何时已经打通穴道,一根簪子握在手中,霍地起身朝孟渡的肩膀扎去! 林小鸢这一下铆足了劲,孟渡躲闪不及,只有向后退避,左肩还是被花簪生生扎入了一二寸。 孟渡随即拔刀,却被江一木赶来护在身后。与此同时,韩应春一声令下,巷子两端的护卫纷纷箭指林小鸢,只要林小鸢移动分毫,瞬间就能将她万箭穿心。 “你别动。”江一木头也不回的命令道,“若簪子上有毒,你乱动加快毒性发作,我可救不了你。” 孟渡吃痛,捂着伤口,含糊的应了一声。 一旁,刘亮平骇然失色:“雪、雪鬼!” 人群中发出骇然的声音。 孟渡微微侧身,视线越过江一木。虽早有准备,但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林小鸢一头黑发一寸寸变得枯白,眼白占满了整个眼眶,浑身溢出的阴气令四周空气冷如冰霜。 孟渡可算是明白了何为至阴之物。 刘亮平对着韩应春大喊:“快放箭——” 同一刹那,雪鬼猛的扑向江一木,五指钩成利爪,寒气逼人。江一木拔刀格挡,眉头紧锁,只觉得置身于寒冬暴雪之中,难以睁开眼睛。 一旁韩应春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雪鬼整个身子覆在江一木身上,一句“放箭”硬是卡在嗓中喊不出来。 孟渡看明白了形势,对刘亮平大喊道:“你快带着林姑娘退下!” 就在这时,江一木感到刀上力道一卸,暗道一声“不好”,提气上前想要抓住雪鬼,可是雪鬼动作太快,又先一步借了江一木格挡的力,瞬息间已经飞出去数尺,捞起林芙儿的腰,三两步窜上了墙头。 刘亮平只觉得身侧一道寒风呼啸而过,转过看去时,林芙儿人已经不见了。 雪鬼蹲在砖墙之上,将林芙儿横在身前做人肉靶子,脸上露出戏谑的笑,一双白眼空洞而诡谲。 韩应春大骂一声,此般情况,更是无法放箭了。 江一木对孟渡说:“你看好其他人。” 说罢,飞蹿上墙。 雪鬼见有人追来,带着林芙儿掠向对面的房梁。 林小鸢本不会武功,硬是借着体内一股诡秘的阴寒之气,此时带着林芙儿,居然身轻如鸿,一转眼已经翻过几个屋顶。 然而身后的脚步却越发的逼近。 雪鬼一回头,没想到江一木已经追至身后。她随即止步,借力脚下一旋,猝然转过身,面对追来的人躬起身,露出獠牙恐吓,苍白眸中透出刺骨的阴邪。 江一木压根不怕,只是有些恶心,掷出一张符团正中雪鬼脑门。 “大胆邪祟,闭上你的臭嘴。” 雪鬼疼得嘶吼了一声,眼看着对方拔刀出鞘朝着自己劈来,迅速运转起体内的阴寒内力,一头白发在风中散开坚若钢弦。 伴随一声怒吼,雪鬼将林芙儿甩向夜空。 江一木暗骂一声,只好收刀,连忙运气压重,身子直坠而下,砰的一声落上屋顶,再次调整内息,提气朝林芙儿跃去。 …… 篦箕巷内,孟渡靠在墙边,因疼痛倒抽着凉气。 她担心簪上有毒,一狠心,将簪子拔出。 鲜血汩汩的流出,晕在红衣上并不显眼,但仔细一看,俨然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孟渡撕下衣尾布想要按住伤口。 “孟娘子,等等!” 孟渡手上一顿,抬起头。 江一木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巷中,将林芙儿交给杜仲,说:“吓晕过去了,喂她一颗护神丸。韩大人呢?” 杜仲回道:“韩大人已经亲自领兵追雪鬼去了。” 江一木应了声,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细布,走上前递给孟渡说:“用它按着伤口,不会感染。” 孟渡接过细布道了声谢。按住伤口时疼痛难忍,不觉拧紧了眉头。 “这么痛?”江一木伸出手,“簪子给我看一眼。” 孟渡摇头:“我没事,你快去追雪鬼。” 江一木道:“韩大人已经去追了。” “久仰大名!原来你就是孟渡!”刘亮平突然走了过来,“……什么?老徐居然有这么貌美的侄女。” 孟渡捂着伤口,艰难的挤出一句:“见过刘公子。” 江一木盯了一眼刘亮平,示意他不要捣乱,刘亮平立马会意,作一辑道:“雪鬼再世,涉及藍州城百姓安危,我要赶紧回府同外公商量对策,先行告辞了。”刘亮平看向江一木,正色道,“这两日我随时送信给辛夷,请你来府上共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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