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阳将她带到粥铺后面,这里鲜有人来,徐墨阳摘掉了斗笠,墨色的瞳孔中映了簌簌的身影。 “这么久了还没有正式告知姑娘在下的名讳,我叫徐墨阳。” “徐墨阳?” 簌簌很惊讶似的重复了一声。 徐墨阳清冷的眸子微眯了眯,嘴角噙一丝笑意,“你记起来了?” 簌簌想了片刻,仍摇了摇头,“只是有些耳熟罢了。” 谁在她跟前说过的?隔壁修仙的绿衣大伯?还是三清树下的老头? “那我也自我介绍下,我叫白簌簌。” 少女的笑容异常纯净,若不是面容有些病愈后的苍白,徐墨阳简直不敢相信这般娇弱的女孩,也有将那绛紫符从血肉中狠狠撕下的勇气。 不过他见她这副反应,心中升起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面上又恢复了清冷。 他似乎昨日与绿盲蛇对打过后,性子就更冷清几分,原本他还想,再看到簌簌多少会有些愧疚,然而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喝了断情果的血的缘故么? 他修为增长的同时,人也更冷情了。 “不记得便罢了,”徐墨阳听见自己这么说,转而又冷冷地看着她,“方才那个穿白衣的男人是谁?” “穿白衣服?” 簌簌皱起了眉头,回想了一会儿。 徐墨阳微眯了眯眼,“就是那个你送了好几步的。” 簌簌这下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这穿白衣裳的这么多,她不可能个个都想起来吧,于是簌簌一拍手道: “他呀,他可真是个好人,他将我们铺子上所有的酥饼都给买走了!” ? 好人? 这次徐墨阳眼中的不悦很是明显,“好人?你知道他是谁么?” 簌簌摇了摇头,她看着徐墨阳,心中疑问怎么只过了一天,她就觉眼前这人有些变了呢? 他是在生气么。 “他是莲花峰的弟子,”徐墨阳看着她清亮的眼睛,“你想想你的身份,他又不缺灵力,来找你买这些做什么?” “我的身份……” 簌簌乌黑的眼珠子微动了动,“可我是个没人吃的果子啊,我是个没用的果子。” 徐墨阳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昨日一番惊天动地的血雨腥风,今日西街被夷为平地的废墟还未重建,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这个在各派争夺中心的小果子竟还懵懂不知。 徐墨阳心中一方面觉着有些烦闷,一方面又觉好笑,似乎忘了当初他也希望簌簌什么都不记得。 而徐墨阳还未说话,便见簌簌突然转头诧异道,“你让我想我的身份,那你一定是知道了!你也是修道之人?” 徐墨阳没有回答她,反而转向簌簌手中拿着的小酒壶,眼角弯了弯,“这是什么?” 簌簌猛得被提醒,这才意识到她来就是想送给他这个的,便一抬手将酒壶递给他。 “我将你的剑鞘弄丢了,虽然不知道值多少钱,但这个是来赔罪的!” 徐墨阳心情大好,昨日他咬了她一口,功力大增,今日她拎着酒壶来赔罪? 簌簌见徐墨阳一只手就将木塞子拔了,低头闻了一下蹙起眉头,“这是什么?” “这是我新尝试的品种,把牛乳和茉莉花放在一起熬的,是不是很香?” 徐墨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默默将塞子又塞回去了。 簌簌见他不喜欢,眼中难掩失落,续又说道,“那我还做了其他点心,牛乳酥,桂花蜂蜜酥,玫瑰蜜桃饼,还有荔枝千层!你看你想吃哪个?” 徐墨阳向来不喜甜食,听了后都默默摇了摇头。 簌簌奇怪地道了一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呢?甜点吃了多令人开心啊。” 徐墨阳抬眼看着她,突然调笑一句,眼神炙热,“于自身有利的东西我才爱吃。” 簌簌听见这心里‘咯噔’一声,他这眼神,怎么看起来不那么友好? 糟糕,忘记我本身是个果子了。 簌簌心中先道了一声不好,随即又松了口气,她是断情果她怕什么?世上哪有人修无情道啊,自古修无情道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谁会自己想不开找死呢? 簌簌见他确实不喜欢,便问他喜欢什么,徐墨阳想了片刻。 “你以后离那莲花峰弟子远些。” “我……”簌簌有些为难,“他上门买酥饼,我总不能不做生意吧。” “你知道他为何来买你的酥饼么?” 簌簌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怀疑你偷了莲花峰的灵果,要在你下一次摘时人赃并获一起拿下,你真当他那么好心?” 簌簌一听心中大为震惊,“他怎么能这样呢?莲花峰的果子又不是他们的,从前我都能吃,如今怎么叫偷呢?” “那是你还在山上,如今你下了山,就不属于莲花峰,自然就不能再用山上的灵果了。” 徐墨阳信口胡邹,想到哪解释到哪,他对上簌簌时总是有一种额外的耐心,况且,他心中有些不想让簌簌接触到那些阴暗。 “那这可完了。” 簌簌绝望地道,美眸都被皱起的眉头压得失去了形状。 “怎么?”徐墨阳挑眉。 “我今日对他那般好,就是因为他将我所有的酥饼都买光了,我手边已经没有灵果了。” “……” “我明日正打算去采呢。”
第16章 簌簌反击 莲花峰晴眉殿。 天穹顶高,大理石板与纷繁壁画皆饰以金色莲花,四周大小芙蓉连成一气,于最中央聚成莲花状的乌金符文,金碧辉煌间整座殿门恰似一个法阵,处处透着玄妙。 此处是莲花峰长老例会召开之所,听闻掌门突然游历归来,几位道行高深的长老都聚在此处。 首先是站在首位的莫幻长老,年过半百风韵犹存,作为莲花峰唯一的女性长老,以管教弟子的苛责著称,再次是老态龙钟却精神抖擞的莫阁,站在末位的是无眉的蝴蝶谷主人莫越。 三人等待不久,便见一阵银白光辉,五官端正的莫诺现身。 莫诺正值壮年,执掌江湖最大的门派,一路走来气宇轩昂间,浑身透着一股儒雅的正气。 “拜见掌门。” 三人齐声拱手,莫诺微微抬手算作回应。 掌门游历突然回归,他们很是猝不及防。 “本座原已至金陵,察觉环山河祖宗灵兽之异动,这才赶回。” 莫诺说完三人皆是一顿,互相看了一眼。 莫诺已于首位坐好,莫阁长老上前一步: “回掌门,就目前调查可知,灵兽异动是由一张溯源咒导致。” “能使灵兽异动的溯源咒,恐怕不是一般的符咒吧。” 莫诺皱了皱眉,“当今天下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有规制的魔教组织在江湖根本站不住脚,就连无忧宫都装作一副名门正派的样子。” 莫幻上前一步,“那会不会是无忧宫暗地里搞的鬼?” 莫诺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无忧宫最近正准备对茂行寺动手,想来没有精力搞这种动作。” “对茂行寺动手?”莫越向前一步。 莫诺端起杯盏饮了一口: “要怪还是怪刘悟这老家伙死得太早,没选出个合适的掌门就撒手人寰,那刘长恩虽是百年难遇之仙根奇才,却是个沉迷色.欲之辈,当上掌门几月功夫就被无忧宫的月媚给勾引住了。” 听闻此言几人皆沉默不语,最后还是莫阁捋着胡子叹道:“养心莫善于寡欲,还是年轻呐。” “那茂行寺就这么没了?我们要不要出手帮上一把!”莫幻一甩手中的拂尘。 “我们如何帮?灵兽苏醒,毁了莲花峰多少宫室,多少无辜弟子受到牵连,我们自顾不暇。” 莫越终于忍不住说道,他在峰中主管后勤,最清楚莲花峰经过这一浩劫损失有多大。 莫阁混浊的眼中不乏清明,“各位长老莫要激动,贫道想,我们当前首要的是将谁放的溯源咒,有何目的彻查出来。” 莫诺突然想到什么,“查出溯源咒的另一端系在何人身上了么?” 莫幻摇了摇头,“还未向掌门禀报,与灵兽厮打那人修为高深,我与其他两位长老加在一起恐都不是他的对手,便一时不敢靠近,等我们唤回灵兽,再去探看时,只在环山河中寻到了另一张溯源咒。” 莫诺听后不语,两眼微眯不知考量什么。 “另外,启禀掌门,我们怀疑,”莫幻这时与另两位长老交换了下眼神,这才开口,“我们怀疑这溯源咒可能与魔教有关。” 听闻此言莫诺顿时正了神色。 “我们在此溯源符上发现了经久失传的邪术。” 莫诺疑惑道,“不是说无忧宫分身乏术了?” “掌门,我怀疑,可能是江湖另外兴起的魔教。” 莫诺听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烦闷,疲惫地扬了扬手: “此事以后再说,本座方才游历归来,身上还乏得很,此时莲花峰刚遭一场劫难,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不宜再生事端。”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莫诺自顾自从主位下来,眉宇间萦绕着浓浓的疲累,只扬了扬手步出殿门,“此事需从长计议。” 莫诺走后,三人愣在原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皆忘了对莫诺道一声‘掌门慢走,’三人意识到时莫诺已然走远。 “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掌门有些不对?”莫幻瞧着莫诺远去的背影。 “掌门是有些奇怪,他在我们跟前从不自称本座。”莫越接道。 莫阁一大把年纪看得开些,“掌门兴许在外游历属实累了,只是换个称呼而已,再说,掌门自称本座也无不可。” 莫阁见另两人还站在原地,便拱了拱手表示不再奉陪,自行回去炼丹。 莫幻愣了半晌也拱手退去,唯留下莫越思虑重重。 不知此事是否与流落芙蓉镇的断情果有关? 他此时若说是担心断情果,不若说更担忧调查断情果的徒弟进展如何。 此次劫难与断情果无关最好,若只是世外高人借助环山河灵兽厮杀暗斗……江湖也能少一番劫难。 芙蓉镇东街粥铺后,簌簌正暗自苦恼,着实不该将酥饼一下子全部卖给莲花峰那心思叵测之人。 “其实这事也好解决,”徐墨阳淡淡道,“你只要不去摘就好了。” 簌簌一听这可受不了了,慌忙道,“那可不行,不摘果子怎么做出来受大家欢迎的酥饼?不做酥饼哪能卖钱?没钱怎么能吃烤鸡呢?” 徐墨阳听簌簌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有些不理解,“烤鸡那么好吃?” 簌簌重重点了点头。 徐墨阳一时想起簌簌少时啃鸡腿的模样,不轻不重道了句,“比命还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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