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莉亚嗔怪道:“看来我是被你们蒙在鼓里了,近在眼前的伎俩我竟然一无所知。” 佩内洛瓦的配合无疑为她们的谋算添上了几分意外之喜,微声到夫人在引导八卦舆论上可是一把好手。有她在,不愁卡米莉亚她们散布出去的信息无人关注。 佩内洛瓦愿意出一份力,可不仅仅是出于合作者和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有更深一层次的原因。 卡米莉亚问起佩内洛瓦的时候,她这样回答:“如果我妈妈和姐姐们知道的话,她们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费茨男爵和我们之间可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我们有亲人死于他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佩内洛瓦攥着衣角的指节已经有些发白,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冷漠,眼睛里的光彩也消失不见,残留的唯有无尽的阴冷和幽深。 她的语气咬牙切齿,单词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地从齿缝里冒出来: “在九月,他杀了我父亲。”
第96章 春日将至(5) “费瑟灵顿男爵?” 时间静止了几秒,起居室里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佩内洛瓦。 见佩内洛瓦的表情不似作伪,那么这就是事实了。 费茨男爵的受害者里面竟然还有着一位贵族,不得不说他们的胆子是大得惊人。一旦有人查出什么,对于伦敦就不亚于一场大地震了。 卡米莉亚平复了心情,再三向佩内洛瓦确认。 “我没有切实的证据,没有找到杀人的凶器,但是足够的蛛丝马迹已经足以支撑我的猜想了。我买通了一位苏格兰场的敛尸人,在法伦勋爵被埋进土里的前一天,去查看过他身上的枪口,和我父亲的一模一样。”佩内洛瓦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手指微微用力掐住了掌心的软肉。 佩内洛瓦还记得昏暗的灯光下,敛尸人连连催促,而她终于证实了那个自己由来已久的猜想。 子弹的口径和材质适配的配木仓,均指向了一种少见的长杆猎木仓,这是黑市老板告诉她的,费茨男爵恰好私下收藏了一把。 这下,怀疑不由更深了几分。 佩内洛瓦努了努嘴,无视手心的疼痛,做出一副很镇定的模样,“我父亲身亡的身亡的那一天,费茨男爵、法伦勋爵还有其他好几个人都在那个赌场,尽管他们停留的时间各不相同,可他们的行程在此之前和之后都在不断地重叠。” “我会用我的笔,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佩内洛瓦语气坚定。 她的眼眶红红的,她用手轻轻拭去眼泪,露出一个不算明媚的笑。 卡米莉亚轻轻覆住她的手,略带狡黠的说:“那我们这算什么——复仇者联盟?” 在“复仇者们”忙不迭地投身于她们的计划时,伦敦的春天就已经来了。等到人们注意到街边的柳条发出了新芽,另一则消息开始悄无声息地传开。 伍德弗里尔先生父子收到了梅菲尔地区法院的传票,之前《伦敦月亮日报》还是掀起了些许风浪,在格蕾丝和卡米莉亚的有心控制下,以“贪婪父子反被实锤被告”的报道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分不清谁真谁假,只能看笑话一样的看待这桩家庭纠纷。而伍德弗里尔先生父子似乎也被彻底放弃了,他们灰溜溜地逃离了伦敦,等着他们的还有几百英镑的赔偿。 伦敦的新闻总是一茬接着一茬,更加吸引人眼球的八卦转眼间便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 “亲爱的读者们,随着春天的临近,万众瞩目的社交季即将降临,我也需要向你们宣告我的正式回归。今天没有钻石淑女和黄金单身汉的消息,倒是有一桩关于皇室的秘闻。辛肯顿大街的摄政王宅邸,在不久之后,或许会迎来一位新的女主人。 微声到夫人,1814年3月10日” 自微声到夫人的小报面世以来,玛丽亚·费兹赫伯特就是她最忠实的读者,她总是喜欢看着那些私下嘲讽着自己微贱出身的贵族男女因为各种各样的绯闻而笑料百出。 费兹赫伯特夫人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有成为绯闻主角的一天。 她颦着眉,高声喊道:“摄政王殿下去哪儿了!” 女仆战战兢兢地回答:“殿下由费茨男爵跟随出门了。” 女仆将头垂得很低,生怕露出自己年轻的面庞,她知晓这位看似温柔的女主人实则有着极强的嫉妒心。摄政王当初决定迎娶布伦瑞克的卡洛琳公主时,情绪激动的费兹赫伯特夫人甚至抓花了摄政王的脸。 费兹赫伯特夫人没功夫注意漂亮的女仆,只是摆摆手,让她退出了卧室。 费兹赫伯特夫人轻轻抚摸着脸部的肌肤,回转目光,看向梳妆镜中倒映的自己。 一张苍老的面容,大大小小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罗列在干枯的皮肤上,额头上的两三点灰斑,纵然有白粉遮掩,也依稀可见。 自己已经老了。 费兹赫伯特夫人默默想。 那么乔治的目光还会愿意在自己身上停留吗?要知道自己可比他还大上五岁。 摄政王也就是未来的乔治四世,以花心滥情和吃喝玩乐闻名于世,他看上去不像未来的国王,反倒如同一个纨绔子弟。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位王位继承人能够逐渐变得的成熟,并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跌掉所有眼睛的是,他在二十二岁那年爱上了费兹赫伯特夫人,一位两次丧夫、信仰天主教的平民寡妇。 费兹赫伯特夫人是世上最了解摄政王的人,他能因为高筑的债务抛弃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只要他的感情维系在自己身上,自己就永远不会失去保障。 摄政王可以一时上头,找来一个走投无路的牧师,公然违背王室和议会,同自己缔结了一份不被承认的婚约。难保他不会为其他女人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因此,她决不允许其他女性在摄政王的感情世界占有一席之地。 费兹赫伯特夫人希冀于微声到夫人所言为假,可内心的担忧从未消失。 “咚咚——” 费兹赫伯特夫人立刻回神,撑起身子喊道:“谁?” “夫人,前来为您定制成衣的德拉克洛瓦夫人来访!”谦卑恭谨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卧室的门开了,费兹赫伯特夫人才发现自己忘记了穿上紧身衣,扫视了一眼德拉克洛瓦夫人窈窕的身姿,再默默移到自己的腰部,心里痒痒的,酸涩难耐。 “费兹赫伯特夫人。”德拉克洛瓦夫人礼貌地向她问好。 费兹赫伯特夫人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对德拉克洛瓦夫人投注过多的视线,毕竟乔治对她从不感兴趣。 “你原本应该昨天来给我送衣服的。”费兹赫伯特夫人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突然发难。 德拉克洛瓦夫人连忙掀开盒子,露出一件深蓝色的丝绒裙子,费兹赫伯特夫人接过检查了一番,却一把将它扔到了一边。 “你也太不当心了,竟然少了一颗扣子。” 德拉克洛瓦夫人一拍额头,嘴巴比脑子跑得快,蓦地说出:“请您原谅,是店里最近忙疯了,我正要去向菲尔伯曼小姐要一件礼服,是费茨男爵还有摄……” 眼珠一转,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太多,猛地捂住了嘴,眼神不自觉朝着别处瞟去。 “摄政王殿下。”费兹赫伯特夫人脑海里自动补足了未出口的话。 菲尔伯曼小姐在伦敦时尚圈的举足轻重,经营着整个欧洲的第一家时尚杂志,是各种沙龙的座上宾,她的爱好之一就是收集各式各样的女士礼裙,谁有资格让德拉克洛瓦夫人去叨扰她? 费兹赫伯特夫人忿忿地想,也只有摄政王殿下了。 不过,她不对那个倒霉的姑娘感到好奇了,“德拉克洛瓦夫人,今天我会额外再给你一百英镑,只要你告诉我摄政王殿下因为这个原因到访了你的店铺几次?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德拉克洛瓦夫人轻轻地勾起嘴唇,能够长伴于摄政王身侧的女人果然不简单,也足够敏锐。 “这……”她假装嚅嗫着嘴唇,不肯回答。 费兹赫伯特夫人耐心有限,被她再三催促后,德拉克洛瓦夫人终于鼓起勇气道:“哦,我希望您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是我说的。” 费兹赫伯特夫人还指望着德拉克洛瓦夫人为她量体裁衣,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她并不会做。 “费茨男爵向我介绍了一位小姐,让我务必能使她在舞会上光彩照人,言语间……提到了摄政王殿下。”德拉克洛瓦夫人和盘托出。 费兹赫伯特夫人衣袖下拳头紧握,咯咯作响,嗓音顿时变得异常尖利:“费茨男爵。” 她的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要将他咬碎。 德拉克洛瓦夫人偷偷抬头,瞥见费兹赫伯特夫人咬牙切齿的表情,明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费茨男爵将会成为费兹赫伯特夫人心中的敌人。 卡米莉亚正在梅菲尔的公园中,与安东尼说着话。 “或许您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布里奇顿子爵大人。”卡米莉亚慢慢在绿地小径里踱步,低声说。 听了卡米莉亚笃定的口气,安东尼对她说道:“你是说……你们能够搞定摄政王殿下。” 卡米莉亚瞥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浅笑,“你太小看我们的能力了。你们搞定事情有自己的方式,我们也同样,更何况费茨男爵以那种我们都不屑于的方式登上如今的位置。他的地位只会随时摇摇欲坠,他牺牲无辜的女性献媚,终将在这方面栽下致命的跟头。” “还有斯巴达人,你们委托过马普尔先生,我就不信你们对此没有猜测。” 安东尼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一瞬间变得冷凝,眉头不由蹙起成一团。安东尼的眼睛有些失神,但又没有完全失去焦点,他或许是被斜斜出现在眼前的枝条吸引了目光。 过了半晌,安东尼这样说道:“是他。可没有切实的证据,何难撼动他的位置,他们是一个圈,一旦有人暴露,其他人便会动手行刑,从来没有切实的证据、证人流露出来,剩下的只有猜测。” 卡米莉亚抿了抿唇,下意识走向方才那一缕树枝,然后仰头细数着上面冒出的嫩绿新芽。 “如果说我们有呢?有人逃出生天,至今还存活于世,并愿意站出来声讨他们,解开斯巴达人的神秘面纱呢?。” 卡米莉亚回过头,这一次,她向安东尼伸出了手。 她钴蓝色的眼眸之下,仿佛有火种的微微跳动,只等到唰地一下,绽放出耀眼的烟火。 安东尼觉得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了她的眼眸,缓缓握住了卡米莉亚的手,“如你所愿,我会与你同行,走过这段路途。” 卡米莉亚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弯着眼,“你好,同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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