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一个再一个。 逛到宵禁了,他们还没走到李府。 在最后一个物件落入杨婵手里的时候,他们终于回过神来,发现天彻底黑了,周遭也没了热闹叫嚷的小贩,拥挤的道路变得宽敞起来。 总不能真在宵禁时间在外面晃悠吧? 被抓起来怎么办? 哪吒是无所谓,但杨婵可不想刚到一个地方就去蹲大牢。 ......尤其是不想跟哪吒一起蹲大牢。 她催促着哪吒回府,哪吒却站在原地,看着寂静的夜色,眼神慢慢冷却下来。 这冷没有对着杨婵,可杨婵还是感受到了。 她觉得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喊他。 哪吒沉默了很久才应,带着她去了李府。 李府其实不远,作为守城大官的官邸,它的位置是整个陈塘关最好的,正在最中心,一直往里走,不过一盏茶的路程的都能走到。 杨婵跟着哪吒直径走到李府,抬头望着府邸匾额上的“李府”两字,才恍然,原来,他们早就到这附近了,但方才一直绕着这个地方转。 是因为杨婵乱走去不了,还是因为哪吒不想去随着杨婵乱走呢? 哪吒回来的消息早早被和他们一同进城的士兵们传了进来,他们走到门前,李府沉重的大门亮堂堂的敞开着,门前伫立着两排身着银甲的将士。 城门有士兵就算了,怎么家里还有? 陈塘关的形势严峻到这地步了? 不对啊,若真是战事紧张,陈塘关的夜市怎么会热闹成那个样子? 杨婵想不明白,只能埋着头跟着哪吒往里走。 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秋夜的冷。 杨婵抱着的一大堆东西,行路有些困难,她悄悄喊了哪吒一声,哪吒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冷漠地越过门前伫立的士兵,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李家。 杨婵没办法,只能也跟着就这样进去。 她手里拿着东西,走得慢吞吞的,正要走到门槛前,和哪吒一样跨过时,某个士兵走过来,扬起手臂拦住了杨婵的前路。 杨婵困惑地抬起头,发现陆陆续续地,门前另几名士兵也走过来拦住了她的前路。 她的路被挡住了,她皱着眉扫了眼前拦路虎们,士兵们噤若寒蝉,面目冷漠地像是石窟里雕像,板正又生硬。 杨婵走不了了,只能停在原地,去看步履不停的哪吒。 她看见哪吒的背影融在清冷的月色里,桀骜却又寂寥。 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哪吒。”她忍不住喊。 然而,哪吒这一次还是没有回头,因为府内有个人与杨婵异口同声地呼唤着哪吒。 杨婵定睛一瞧,发现在哪吒的前方站着个中年的男子,他高大又威严,腰间配着长剑,让人见之生畏,这种感觉就和第一次看到陈塘关的城墙一样。 他是谁呢? 杨婵看着他忍不住猜测。 她看着他,而他却看着哪吒,眼神灼灼,似要烧出火来。 但哪吒看都不看,理都不理,他径直朝他走去,仿佛是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相见一般, 和他,擦肩而过。
第35章 入府 哪吒的无视就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李靖脸色一沉,拔剑出鞘,利剑一出,冷光四溅,他手中长剑甩了个利落的剑花,而后将剑靠在了哪吒的脖颈前。 长剑锋锐,削铁如泥,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哪吒的脖颈,脖子上便被划出一道红线,眨眼间,猩红的血从缝隙中流露出来。 “哪吒!” 安静的府邸传来尖锐的惊呼声。 那是杨婵。 哪吒脚步终于停下,他偏过头,瞧着放在脖子前的冷剑,抬起手,捻住了锋利的刀刃,抬眸与李靖冰冷打量的视线对上。 见哪吒被剑指着,杨婵手里那些玩意当即被她丢到地上,她整个人猛地往拦住她的兵将那边撞去。 她毕竟是凡人女子,不管是力气还是身手都敌不过这些身经百战的边城守将,她一撞,就被人摁住手脚,强行跪在地上。 比疼痛还让杨婵无法忍受的是这种强势的压制,她被激出一身反骨,与守将们简单过了几招,再即将被又一次抓住时,冷不丁地朝地上一滚,远离了他们身处的范围。 她的反抗使得驻守在李府门前的兵将拔出了锋利的长剑。 杨婵也在同时一手拔出了发间的簪子。 她一手捻簪,另一手的手指送到嘴前,打算祭血,冲破他们如城墙一般坚固的防守,她狠狠往手指上咬,但还未咬住手指,就听哪吒喝道:“杨婵,你今日再用那破莲灯试试?!” 杨婵一愣,合上的牙齿又松开,她老老实实地收回手,攥住簪子,单膝跪在地上,一边盯着这些拔刀的兵将,一边盯着哪吒那边,簪子缩在手心里,发热发烫,杨婵顾及着两边,紧张又警惕。 “哪吒,”李靖眼神从哪吒身上移到杨婵身上,说,“你倒是舍得回来。” 哪吒回道:“我也可以不回来。” 李靖冷道:“你不记得你在列祖列宗前都答应了我什么吗?” 哪吒笑着说:“不记得了。” “爹,您从小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我说过那么多违心的话,哪里能特别地记住某一句呢?” “你!”李靖怒目圆睁,骂道,“屡教不改,你根本就是无药可救!” 哪吒笑而不语。 仔细一瞧,那笑意不深,只是浮于表面,用来敷衍的表面功夫。 李靖死死盯着哪吒,手中的剑又近了一寸,杨婵在昏暗的烛光中见到他的动作,手微微发抖,不由自主地身体向前倾,做出攻击的动作。 在无声的对峙中,良久,李靖收回了剑。 剑一放下,他转过头,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门外戒备的杨婵。 杨婵与他的视线对上,微微一顿,紧接着毫不胆怯地瞪视回去,像只蓄势待发的狼崽子。 李靖冷哼一声,收回了剑。 他并不把杨婵的敌意放在眼里。 哪吒歪过头,抬起一手,摸出一手的血。 脖子上伤口不深,轻轻摁住伤口,只一会儿血便凝住了。 他转过身,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朝杨婵招了招手。 杨婵见状,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要往里面走,然而那群不长眼的士兵还是将她拦住,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杨婵到了第三次忍无可忍,骂道:“滚开!” 陈塘关的兵将自然不会听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的话。 杨婵咬牙切齿,手里的簪子变成莲灯,她把着莲灯,又打算砸人了。 她砸人哪吒是无所谓,但用宝莲灯就不可以了。 他大步上前,抬起一手放在某一位兵将的肩上,偏过头,问他:“她让你们滚开,没听到吗?” 那位倒霉蛋转过头,瞧见哪吒眼里漆黑的红色,心里一惊,下意识往一旁退了一步,给密不透风的防卫撕开一个口子。 这给杨婵创造了闯入的间隙,杨婵从那个口子钻了进去,踮起脚一把抱住了哪吒。 哪吒接住她,杨婵伸出手碰了碰哪吒脖子上的伤,她碰到很轻,生怕伤到他,刚刚摸到血,就吓得立即收回了手。 她心里升起一团灼灼燃烧的怒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靖。 李靖对此不屑一顾。 哪吒却开心地笑了一声。 杨婵张开手,手里的宝莲灯飘荡在空中,粉光忽现,哪吒一把抓住飞在空中的宝莲灯,宝莲灯平时不是被哪吒威胁,就是受他磋磨,怕死他了,一被抓住,就装死,一动不动,亮也不亮了。 哪吒说:“这点伤,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杨婵不赞同地瞧着他。 哪吒明白杨婵是不会听话的,他转了转手里的莲灯,表示:“暂且没收了。” 杨婵瞪大眼睛,立即去抢,哪吒抬高手,杨婵往上跳着去拿,没拿到,莲灯凭空从哪吒手里消失了。 这混蛋,脑子被驴踢了,这种时候了,还要没收莲灯。 杨婵愤怒地抓住哪吒的衣襟,喊:“把莲灯还我!” 哪吒跟她展示两手空空,道:“等吃了药再给。” 杨婵气得踩他脚。 方才李靖那一手,哪吒什么反应也没有,这会儿倒疼的“嘶”的一声,将杨婵提起来,放在一边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李靖见状微微眯起眼睛,问:“你便是为了她伤了下乡的官吏?” 哪吒和杨婵一同朝他看去。 哪吒还未说点什么,杨婵就回道:“什么叫为了我?那种行事严苛,鱼肉百姓的狗官本就该打!” 杨婵瞧着李靖威严的面目,丝毫没有该有的敬畏,她指着李靖,叉腰问道:“你为了一个狗官,训斥你的儿子,究竟是你耳目闭塞,蠢笨无知,分不清好坏?还是你本来就阴险狡诈,借着那狗官鱼肉乡里,对下不仁不义,对上不臣不忠?!” “放肆!”身后的士兵喊,“竖子尔敢?!竟然对李大人无礼!” 杨婵喊:“我就敢了!” “做父亲的对儿子喊打喊杀,是什么好父亲,”她顿了顿,又道,“虎毒不食子,他对自己的儿子尚且不慈,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杨婵昂着头,直视几步开外的李靖,道:“李大人,蠢还是坏,你选一个吧。” 李靖看不上杨婵,他都懒得生气,他只看着哪吒,问:“你不告而别,回来后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打了官吏,如今还堂而皇之地将她带进家里,想做什么?” 哪吒不答。他直接无视了李靖的质问,拉着杨婵进了府,李靖见他又要走,上前一步拦住他,喊:“哪吒,陈塘关是边关守城,而如今九苗叛乱,局势正是动荡之时,你胸无大义,不为国效力就罢了,还要四处游走胡作非为,今天,还把一个底细不明的人带进陈塘关......” “哪吒,你觉得你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 哪吒忽然停住脚步,他本来就走得快,杨婵赶得急,突然刹车,杨婵直接撞到他身上。 他平静到冷漠的面目终于有点裂缝,他问:“你说谁是麻烦?” 当然是杨婵。 杨婵还挺有自知之明,在一旁悄声说:“是我。” 哪吒怒喝道:“闭嘴!” 他死死盯着李靖,因为杨婵的自诚,他脸上的裂缝变得更为明显,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说,谁是麻烦。” 李靖看着他,指着杨婵,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她。” 哪吒站在庭中,昏黄的烛光自上而下照下来,眼睫前埋下一片阴影,使得阴影中的哪吒更为阴沉。 见到李靖不是一件能令人愉悦的事,听到李靖这么说他就更难冷静。 麻烦、麻烦、麻烦。 太乙说、杨婵说,他李靖凭什么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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