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威胁,“不同意给我三支雪茄,我就不拿出手链。” 沃尔冷笑,没有回答。 乔纳森看到对方没回应,心里忐忑,却更强撑着加码威胁: “我还会告诉被抢的女人,万圣夜她不是被单纯地抢劫,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这一句让沃尔眼中的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秒变无奈地妥协。 “好好,听你的,但我手上没有雪茄,大老板又着急要把手链取走。” 不存在所谓大老板,这是用来迷惑乔纳森的虚构角色。 沃尔提出:“不如这样,我把身上带的钱都给你。一共四十三英镑,你自己去买雪茄。” 乔纳森简单计算,买了雪茄还能剩余十英镑,这次他大赚了一笔。 “可以,钱先给钱。” 沃尔痛快把整个钱袋递出,看着乔纳森眉开眼笑地收下。 沃尔似不经意问:“今天中午我来找你,你不在,不是和谁去聊天了吧?” 之前,沃尔不担忧乔纳森透露抢劫案,但这人的心变化,让他警惕起来。 今天中午本来想登门寻人,可是暴雨把他的面部伪装给摧毁了,只能晚上再来一趟。 乔纳森仔细数钱,不走心地敷衍回答。 “我哪有时间和人聊天。白天去通烟囱了,下午两点才回来吃点东西。你应该是来早了。” 沃尔看着乔纳森的说话神态,稍稍放松。 这人变得贪婪,但还没精明到找另一个人说明案发真相,以便留下威胁他的把柄。只是今天没说,不代表明天不会说。 “我现在就去拿手链。” 乔纳森数完钱,把钱袋塞进口袋,转身走向木板床。 他弯下腰,准备钻到床下取纸袋,没有发现背后男人悄无声息地逼近。 沃尔从裤兜里取出一只小盒子。 一手取出其中的迷你注射器,眼也不眨地刺向了乔纳森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呜,呜!” 乔纳森拼命挣扎想喊救命,但没过半分钟彻底失去反抗力。 沃尔松开手,乔纳森倒在地上。 仔细探了探乔纳森的脉搏与呼吸,确定他当场死亡。 沃尔轻蔑地扔下一句,“给脸不要脸。威胁我,你也配。” 灭口肯定有冒风险,但每个月伦敦贫民窟新增的死亡事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是不了了之。 沃尔清楚乔纳森在伦敦没有与谁建立亲近关系。他死了,又有几个人会在意。 正准备伪装谋杀现场,却听到房门外响起脚步声。 原以为来者是找在同一条走廊的其他住户,却听到乔纳森的租屋房门被敲响。 “乔纳森基尔,开门!伦敦警察局,找你问话。” 雷斯垂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沃尔心头咯噔一跳! 他听出了来人是谁,是万圣夜登记抢劫案的年轻警员。 怎么回事?!这人是吃饱了撑的吗?! 沃尔在心里把雷斯垂德翻来覆去怒骂个遍。 苏格兰场一向不作为,为什么偏偏自己倒霉地遇到了认真查案的警员? 雷斯垂德为什么会来? 距离案发只有六天,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发现乔纳森是劫匪?还是乔纳森卷入别的案件? 沃尔听着敲门声不停,意识到不能继续待着,这个警察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 好在乔纳森的租屋有一扇通向小巷的窗户。 沃尔谨慎地拉开窗帘,向两侧扫了一眼,确定巷子里没人。 开窗,迅速地爬窗跳出。正要朝路口跑,脚没来得及迈出几步,却听“砰”的一声枪响炸响在昏暗小巷中。 “啊!” 沃尔忍不住痛,惊呼出声。 他的右脚脚踝猛地剧痛,一个站不稳,双膝跪砸到地面。 只见鲜血从脚踝处流出,是被子弹精准贯穿命中,弹头落在了不远处。 “是谁?!” 沃尔不敢置信,他居然被人偷袭击中了? 回头,看到二十米开外的持枪者,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瞠目结舌地愣在当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沃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莫伦扣下了扳机! 莫伦没有放下枪,一手握枪,一手拄拐。 “萨米沃尔,现在你能亲身体会右脚脚踝受伤是什么感觉了。滋味如何?” 这话问得语气平静,就像是询问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合心意。 沃尔却冒出了一身冷汗,有种死神在逼近的错觉。 他清晰地认识到右脚脚踝被枪击,不只是为了让他失去逃跑的能力,这个伤口位置更是被故意挑选的。 莫伦是在报复,报复斧头巷的抢劫案导致她摔伤右脚脚踝。 沃尔脑内一团乱麻,莫伦是什么时候怀疑他的?为什么与他认知中的温柔和顺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了?一个多月的相处,不足以认清对方。 其实不是毫无征兆,比如莫伦成功接住转正考核里的加料刁难。 这种心态超出他的估计,但以为那是认真工作提升了技能熟练度让莫伦稳住了。 沃尔暗恨,要是给他更多时间,一定能发现不对劲,不会被瞄准的猎物反过来耍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莫伦没有回答,抬了抬枪,反问: “被枪指着就该有老实交代的觉悟。萨米沃尔,你为什么要策划抢劫事件?” 雷斯垂德听到枪声,赶紧跑出楼。 小巷场景叫他一时恍惚。究竟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 又是刷新认知的一天。 细想一下,确实没毛病。莫伦说了她会开枪,真是非常诚实,这不就用上了。
第9章 莫伦让他老实交代? 沃尔回神,绝对不可能认罪。 他马上编造借口,“海勒小姐,您在说什么?我只是来帮您赎回手链,不巧与劫匪发生了缠斗,意外导致了他的死亡。” 杀死乔纳森的事实不容辩驳。 今夜被撞个了正着,来不及销毁谋杀现场,裤兜里的毒针也证明谁是凶手。 作为律师,沃尔很清楚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脱罪,把蓄意谋杀辩解成意外致死。 雷斯垂德透过窗户看到租屋里乔纳森基尔的死状。 只差一点点,如果再早一些赶到,或许就能阻止杀人灭口的发生。 “败类!垃圾!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雷斯垂德对沃尔破口大骂。在杀人现场被逮住,这人不仅抵死不认,还要伪装深情来脱罪。 沃尔轻蹙眉头,眼中却得意。能让坏他好事的警员被气到,他感到非常愉悦。 莫伦见怪不怪,别说凶手在杀人现场找借口否认,反复无常到当庭推翻口供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警探先生,您的生气只会给他送去笑料。不如去找些人手将乔纳森基尔的租屋封锁起来,保护谋杀现场不被破坏。” 雷斯垂德听进去了,狠狠瞪了一眼失去行动力的沃尔。 去找帮手前,又叮嘱莫伦,“海勒小姐,还请您小心一些,提防他钻空子。” 莫伦非常配合,谦逊地表示: “我的枪法不准,勉勉强强能够射中人体。如果他不介意弹孔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可以试着逃跑。” 雷斯垂德的愤怒情绪不上不下地卡住了。 如果枪法不好可以正中脚踝,那么枪法好会打中哪里?莫伦是用最低调的语气,说出最狠的威胁吧? 沃尔的得意与愉悦顿时碎裂,他不敢赌下一发子弹会击中哪里。 智上,他认为被击中心脏的可能性很小,但谁保证莫伦不会手抖了一下。 莫伦听着雷斯垂德跑远,看向倒在地上的沃尔,心底颇为遗憾。 如果她是乔装独自行动,如果这是一把消音枪,如果更了解这个世界的司法流程,沃尔现在不会幸运地只伤到脚踝,他会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死不瞑目。 很可惜,没有如果。 死寂在小巷内一点点蔓延。 沃尔不知是不是失血引发的低温感,他发现今夜的冬风格外冷,有种让灵魂被冰冻的寒意。 他原本想说服自己无视黑洞洞的枪口,以温情脉脉的戏份唤起莫伦的感情。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却不敢继续直视莫伦的蓝色眼睛。 那不是阳光下的矢车菊,清新、纯粹而柔情。 那是午夜星空下的大海,诡谲、多变而可怖。 沃尔认识到最大的失误是不该制造抢劫案。这不是英雄救美的捷径,而是通向牢狱之灾的绝路。 后悔也迟了,现在要想怎么在法庭上为自己开脱?要怎么争取法官与陪审团减少量刑? 一定要否认买凶抢劫的真相。 幸好先下手为强让乔纳森死亡,没第二个人能证明抢劫案是他主导的。 莫伦静静观察沃尔,看到他的紧绷,也看到他的弛懈。 不难推测原因,这人是在庆幸乔纳森的死无对证。 另外,法庭判决不只看证据,无形中也会受到其他因素影响。 沃尔的律师从业经历让他更熟悉大不列颠法庭审判的流程、不同法官的性格以及如何影响陪审团。 即便他是事务律师不出庭辩护,也具备了认识大律师的广泛人脉。 同样是杀人,过失杀人与杀人灭口的量刑不同。一个极具经验的刑辩律师,甚至能打出无罪释放的结局。 真相是只有一个。 残酷的是真相与法律判定的结论,不是每次都会一致。 莫伦认得清现状,不会盲目乐观。 现阶段,她与雷斯垂德都没话语权。与萨米沃尔对比,更少了在司法领域的优势。 不多时,雷斯垂德带着街区巡查队的六人来了。 分别把乔纳森的尸体拉到停尸间,把沃尔送去羁押所,还要找人给他止血治伤,不能让人直接死了。 “我不想承认,但嫌犯与嫌犯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有的死了也没人追究,有的关几天就会被上面施压放走。” 雷斯垂德低声抱怨,也在提醒莫伦世道的不公平。万一后续沃尔的定罪很轻,她也别太钻牛角尖,怨愤也没用。 “谢谢,我明白。” 莫伦早就不会浪费时间去埋怨,还不如想一想对策。 “做我们能做的。搜查乔纳森的租屋,也别放过沃尔企图逃跑时携带的随身物品。人证已死,就尽可能地找出实物证据。” 莫伦问:“据您所知,现在上交结案报告时,有没有将指纹痕迹纳入定罪的证据?” “指纹?” 雷斯垂德摇头,“我只听说过法国佬想在巴黎警局搞一套新玩意,记录嫌疑人的高矮胖瘦、面部特点、身体特征等,用人体测量的方法建立新的档案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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