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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娆听闻，随手又端起酸梅汁喝了一大口，撇嘴道：“哼，她呀，闹了不少笑话呢。起初，她装出一副娇弱模样，平日里也不精心装扮，还美其名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偏又不甘寂寞，非要跑去给王爷红袖添香，充当书童。结果呢，笨手笨脚的，接连打碎了好几个砚台，还有那价值万金的徽墨，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安陵容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甄玉娆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管它千金万金，沛国公府还能缺这点儿钱财？果郡王府更是不在乎这些。哎，你可别再喝了，尽挑些酸的吃，莫不是有了身孕？” 甄玉娆双颊泛红，羞涩地点点头，轻声说道：“是啊，已有三个月了，如今也能对外说了。” 安陵容听闻，脸上瞬间洋溢起喜悦之色，兴奋地说道：“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这就去吩咐卫临，让他好好为你安胎，能让你少遭些罪。” 其实甄玉娆和安陵容平日里对听戏都兴趣缺缺，那戏曲咿咿呀呀的声音，实在是扰得人心烦意乱。 甄玉娆伸出手指，轻轻与安陵容勾了勾手，提议道：“哎，你去跟他们说别唱戏了，换个歌姬来唱歌吧。我可听说你之前作了不少好听的曲子呢。” 安陵容点头应下，旋即吩咐下人去安排。之后，她又一脸关切地看向甄玉娆，说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可果郡王总不能一直不近女色。依我看，你不如提拔个贴心奴婢在他身边盯着，免得中间出什么岔子。” 甄玉娆深以为然，连忙点头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是原来清凉台的奴婢，叫采蘋。那姑娘模样极为出众，对王爷也是一往情深。” 安陵容听后，开心地拍起手来，笑道：“那你往后可得多进宫来，我就爱听这些后宅里算计来算计去的事儿。我倒要瞧瞧，孟静娴和采蘋这两人会如何打擂台。” 此刻，甄玉娆与安陵容宛如亲密无间的闺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好不热闹，欢声笑语回荡在四周。 就在这时，宝乐悄然无声地走上前来，身形恰好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安陵容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西瓜汁，轻抿一口后，才悠然开口问道：“什么事？” 宝乐下意识地瞧了甄玉娆一眼。 安陵容微微摇头，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宝乐这才压低声音，恭敬地回道：“今日奴婢前往内务府领取月例，恰巧撞见熹妃宫里的流朱姑姑。流朱姑姑拿了好些上好的血燕，还有诸多保胎之物匆匆离开。” 听闻此言，甄玉娆与安陵容瞬间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安陵容挥了挥手，示意宝乐退下。甄玉娆率先按捺不住，急忙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早就给……下了绝育药吗？难不成那药不管用？”说着，她伸出手指，不着痕迹地朝上方指了指。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说道：“药绝对没问题，皇帝绝不可能再有子嗣。若你姐姐真有了孩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甄玉娆思索片刻，顿时恍然大悟，冷哼一声道：“哼，还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与她的允礼暗通款曲，共赴巫山。难怪最近晚上总不见他人影。” 安陵容一下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追问道：“晚上不见人？果郡王晚上竟能避开羽林卫进宫？” 甄玉娆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确认道：“似乎确实如此。” 安陵容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他在宫中的势力已经渗透得相当深了。你往后行事可得格外小心，最好找其他人代你出手。” 甄玉娆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心里有数。” 安陵容目光凝视着远方，语气沉稳且带着几分深意，缓缓对甄玉娆说道：“你与你姐姐在长相上有几分相似，若日后你生下的是儿子，万不可带进宫来。但若是女儿，倒还没什么大碍。” 甄玉娆听了这话，双颊再度泛起红晕，嗔怪道：“好好的，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可转瞬之间，她的面色微微一变，忧虑地问道：“甄嬛如今有了身孕，会不会因此被抬举为贵妃？而你……以你的身世背景，想要晋封为皇贵妃怕是艰难，这可如何是好？” 安陵容不慌不忙，伸手轻轻剥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冷不防被酸得倒吸一口凉气，“嘶，这葡萄可真酸啊。你呀，不必太过担忧。这所谓的有喜，到底是福是祸，还得等孩子平安落地才能知晓。” 甄玉娆闻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隐隐的杀意，斩钉截铁地说：“那咱们就绝不能让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安陵容见状，满脸尽显无奈之色，劝道：“她好歹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有这般想法。” 甄玉娆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眼神中满是愤懑，压低声音狠狠说道：“她一次又一次地生下并非皇帝血脉的孩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从她做出这种将全家置于险境、把我们都放在火上烤的事时，她就不再是我姐姐了！”
第68章 牡丹落 凛冽的寒冬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悄然逼近，世间万物仿佛都被一层黯淡的薄纱所笼罩，处处弥漫着萧瑟衰败的气息。然而，在这肃杀的氛围之下，安陵容却全然无暇沉浸于伤春悲秋的情绪之中。她甚至都来不及精心梳妆打扮，便神色匆匆地朝着甄嬛所在的永寿宫赶去。 这其中缘由十分简单——甄嬛的饮食被人暗中下了大量红花。还没等安陵容和甄玉娆按计划行事，甄嬛腹中的孩子就已惨遭毒手，而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现在被关禁闭的皇后朱宜修。 当安陵容着急忙慌地赶到永寿宫时，甄嬛仍处于昏睡状态。寝室内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甄嬛面色蜡黄如纸，毫无血色，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被子，那模样仿佛在拼命抓住那已然消逝、留不住的孩子。安陵容即便向来心如铁石，见此惨状，也不禁心生怜悯，幽幽地叹出一句“可怜可悲”。刹那间，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暗自思忖：当年纯元皇后香消玉殒之际，是否也这般无助凄惨？ 此时的皇帝，已然怒发冲冠，满脸皆是雷霆之怒。他猛地一脚踢向身旁的苏培盛，暴喝道：“即刻把皇后和她身边的剪秋带到永寿宫正殿，一个都不许落下！” 朱宜修被仓促地带到了永寿宫。很显然，她根本来不及仔细打理自己。原本端庄威严的面容上，此刻布满了颓败之色，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隐隐透着一丝恐惧与绝望。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好似秋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这段时日，皇后似乎真的病了，精神状态糟糕至极。她的头发只是松散地束着，一支明珠簪子随意地插在发间，显得凌乱而又落魄。身上穿着一袭最为简单的黄色寿纹裙，可那裙子套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宽大，外面罩着的大褂子也是松松垮垮，她整个人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衣服完全撑不起来。 见到皇帝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想要跪下请安，然而双膝一软，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细树枝儿，毫无支撑之力，“扑通”一声，软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皇帝满脸嫌恶地盯着皇后朱宜修，目光中没有丝毫往日的情分，甚至连一句“免礼”都吝啬给予。 他旋即猛地转头，声色俱厉地向剪秋质问道：“熹妃血燕中的红花，是不是你下的？朕不会对你动用严刑拷打，可你若敢说半句假话，朕定让你和你的九族死无葬身之地，挫骨扬灰！” 剪秋听闻，脸上竟绽放出一抹诡异而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在这肃杀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瘆人。她没有丝毫犹豫，脆声答道：“正是奴婢。” 话音刚落，她便似因激动而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一只手指向皇后，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皇上啊！熹妃她根本不爱您，她腹中的孩子也绝非您的血脉。真正爱您的妻子就在这儿，就在您眼前，您为什么连问都不问一句？看都不看一眼？皇上！” 她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仿佛要将这压抑的氛围冲破。 皇帝哪里还听得进去半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愤怒地狠狠挥了挥手，暴跳如雷地怒吼道：“把这个贱婢给朕拖下去，施以凌迟之刑！要是割不满三千刀，就把刽子手的九族也一并诛灭！” 一众侍卫迅速上前，架起拼命挣扎、仍在疯狂呼嚎的剪秋往外拖去。此刻的剪秋，似乎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她的世界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皇后朱宜修值得她用生命去守护、去在意，那声声呼喊，仿若在为她们这摇摇欲坠、满是阴谋与悲凉的主仆命运做最后的抗争。 皇后朱宜修目光平静得如同死寂的深潭，毫无波澜，看不见丝毫情感的起伏。她缓缓抬手，正了正头上略显凌乱的发饰，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随后端庄地叩拜，声音平稳得近乎冷漠：“此事，臣妾并不知情。”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那目光仿佛要将皇后灼烧：“你说不知道熹妃的孩子为何没了，那你总能解释纯元的孩子又是怎么没的吧？！” 皇后听闻，静静地回望了皇帝一会儿，像是在凝视一个无比陌生的人。突然，她毫无征兆地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疯狂而凄厉，在宫殿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安陵容见此情形，心中一凛，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侍从们退下。一时间，宫殿内只剩下皇帝、皇后和安陵容三人。 皇后笑了好一阵，笑声戛然而止，猛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她却满不在乎，用袖子随意一抹，那鲜血沾染在嘴唇上，竟诡异地透出一种别样的艳丽。她微微张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嘲讽：“臣妾看爱新觉罗家就是缺祖宗了，非要贡个琉璃美人儿回来。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皇后脸上，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接将皇后打得扑倒在地。皇帝怒声骂道：“贱人！” 皇后却极为倔强，她不顾嘴角的血迹，固执地仰起头，眼神中满是轻蔑，斜睨着皇帝：“贱人？皇上不该拿这两个字说我，应该去说姐姐！既已定亲，又打扮得那般妖媚无格，勾引自己的妹夫，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贱！” 皇帝气得浑身颤抖，他大步上前，伸出手大力地捏住朱宜修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朱宜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呸”的一声，又一口带血的唾沫朝着皇帝脸上吐去，正中目标：“我什么也不会说了，你以为你就很好嘛？我的儿子高烧去世的时候，你这个做父亲的在干什么？活该你断子绝孙，所有孩子都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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