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先生……您居然会做饭呀?” 一不小心,就连心中的疑惑都说出口了。她匆忙捂住嘴,可惜稍稍晚了一点——甚尔已经听见了。 “这不叫做饭。”他轻哼一声,用筷子挑开锅里的冷冻乌冬面,抓起一把豆芽菜丢进去,“撑死了就是把生的东西变熟而已。你爱吃不吃。” “我吃的我吃的!” 在狠狠饿过肚子之后,不管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她全都能吃吃下去! 而甚尔煮出来的东西嘛…… 要说它“奇形怪状”,那绝对是算不上的,但也肯定没办法和“美味”沾边。他只是把乌冬面和豆芽菜烫熟了而已,顺便塞了两颗白煮蛋进去,倒上照烧汁拌一拌,勉强凑成了一顿有味道且能果腹的饭。 第一顿乌冬面,在新奇劲的加持下,五条怜吃得心满意足。吃到第三顿,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有点腻味了。 到了第五顿,冰箱里的鸡蛋彻底清空,取而代之的配菜是腌了很久的酱瓜,味道倒是尚可,只是一口下去,酸得牙齿都要掉了。依旧不想承认,可她既然有点羡慕禅院惠了。 白乎乎的、充满蛋白质和营养元素,且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荤食的奶粉,好像比她的素食乌冬面好上不少耶…… 五条怜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闭上眼,英勇就义般把奶瓶往禅院惠的嘴里一塞,听着他饱餐一顿的咕噜咕噜声,肚子里的饥饿虫都快要叫出声来了。 “喂,阿怜。” 咚——是碗放在桌上的声音。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肯定是甚尔钻进了被炉里。 “来吃饭。” 这两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甚尔终于用“阿怜”称呼她了,虽然总会在开头加上一个“喂”字,不过她也不觉得别扭。 “来了!” 把小惠好好地放回到婴儿床上,五条怜踏着艰难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向饭桌。 果然果然,今天也是乌冬面配豆芽照烧汁。酱瓜倒是不见了,因为昨天他们已经吃完了最后的一根酱瓜。 五条怜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在抖,脑袋中满是照烧汁的熟悉味道,以至于搅拌乌冬面的动作都变得无比坚硬了。甚尔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他甚至都没有吃腻这过分简单的餐食,漫不经心地一边盯着电视,一边吸溜面条,呲溜呲溜的声音听得她所剩无几的食欲彻底打了水漂。 默默地,五条怜放下了筷子,偷摸摸打量起他。甚尔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继续吃面。 “那什么……甚尔先生。” 没办法了。现在真的只能把话*说出口了! “我们没钱了,对吗?” “对。” 他倒是很坦诚。毕竟这个事实这么明显,完全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嘛。 五条怜不自在地搓搓大腿,掌根触碰到了口袋里那个硬硬的圆形东西。 她有一个想法,已经琢磨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说。或许她应该说出口了。 “我有个……呃……这个东西。” 叮——比面碗撞向桌面更清脆的声音,一枚戒指被摆放在了桌上。 是五条怜的戒指。是她从家主那里拿走的戒指。 “您把它卖掉吧。”
第10章 出卖的是自己的尊严吧 卖掉家主的戒指,这个决定绝非是一时冲动。 同样,也确实没经过多少深思熟虑。 五条怜满脑子想着,要是能够避开接着吃清水煮乌冬面的命运,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就算要卖掉她那不存在的尊严也完全没关系! 况且,戒指留在她的身边,并不存在任何意义。 自始至终,只有她自己还在固执地拘泥于家主看向她时的目光。 听到她的话,还有那清脆的“叮”一声响,甚尔终于抬起头来了,先是看了看不自觉抿紧了唇的五条怜,而后才瞄向躺在桌上的银色圆环。从他所在的这个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刻在内圈的名字。甚尔用指尖捏起戒指,里外打量了几眼。 “AkiteruGojo……”他小声念着内圈刻下字母,“是五条家的谁啊?” “是现任的家主。” 甚尔撇撇嘴,其实不太感兴趣,不过还是接着问:“这名字写成汉字的话,是哪几个字?” “明光。”五条怜抬手,轻轻用手指往水杯里点了点,在桌上写下文字,“五条明光。” “哦——”这下倒是明白了,甚尔把戒指丢回到桌上,“要是卖掉了,你们五条家的人不会跑过来追着我要吧?” “唔……” 这确实是个值得琢磨的问题呢,而她居然根本没考虑过,真是太单纯了。 五条怜戳戳额角,飞快地在心中把一切可能性全都盘了一遍。 不管是左想还是右想,好像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应该没事的……应该没事吧。”话都说出口了,又被她临时添上了一点迟疑的色彩,“我想,家主大人都不知道我拿走了戒指。” “那行。下午就去卖掉。” 没有半点客气,丢下这么一句决定后,甚尔就把戒指收进口袋里了,果断得让五条怜差点没反应过来。 ……咦,这就接受了呀? 她摸摸脑袋,有点纳闷。 原本五条怜还以为自己必须要面对甚尔的一些人情拉扯,比如像是“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付出自己的东西”或者是“我就算再穷困潦倒也绝不会让你一个小孩子费心”之类的的客套话,真没想到这类破话他半句都没说,估计连犹豫都没有过。 不过,这幅毫不客气的做派才算是意料之中吧。 实话实说,五条怜有点郁闷——缺少了拉扯的环节,总让她觉得卖掉戒指这件事都显得毫无实感了,悬浮得如同在做梦。 就这么混混沌沌地接着吃面条,磨蹭的速度也不知道是在拖延着什么。 就在最后一根面条送进嘴里时,甚尔催着她快点跟上来。 “这就要出发了呀……”不真实感又冒出来了,五条怜感觉自己的脑袋也晕乎乎起来了。 他披上外套,把钥匙揣进口袋里:“我讨厌浪费时间。” “好的好的。” 匆匆忙忙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五条怜追上他的脚步,走出了家。 在什么地方才能卖掉戒指呢?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生活常识寥寥的五条小姐肯定是给不出什么答案的。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合理去处是珠宝店,但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三面摆满闪亮首饰的玻璃橱窗,甚尔都没有停过一回脚步。看来,他们的目的地并非珠宝店。 接着往前走。明明都已经过了正午,温度还是没有升高多少,毫不留情的从衣领袖口间钻进去。五条怜把外衣拉链拉到最顶上,让毛茸茸的羊羔毛衣领贴住脖颈,可好像还是没觉得暖和多少。这件隶属于甚尔的旧羊皮夹克正沉沉地压在她的肩膀上,他却依然觉得自己的脚步无比虚浮。 说不定,没有脚的幽灵走起路来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没头没脑地想。 就这么飘忽飘忽地前进着,他们在一块写着硕大“质”字的招牌前停住了脚步。左右瞧瞧,原来这是一家当铺啊。 店里没有电灯,推门进去,能望到的尽是一片黯淡。空调倒是打得足够暖,倏地扑在脸上,捂得五条怜瞬间就出了一层薄汗。 当铺,这样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多少有点太过陌生了,可甚尔却像驾轻就熟似的,径直走到角落的柜台,按了下台子上的铃铛,清脆的声响听着却实在突兀。 稍等上一会儿,店员的脑袋会从柜台的小窗口里探出来。 店员好像坐在了一把很高的椅子上,又或者是他本来就高得可怕,所以才低着头,眯起的小眼睛透过窗口的铁栏杆,俯瞰着甚尔和五条怜。明明待在里头的是店员,在栏杆背后的那方也是他,可不管怎么看,五条怜都觉得,被囚禁起来的像是自己和甚尔。 “要卖什么东西?”说起话来也是阴森森的。 “银戒指。” 店员从鼻腔里咕哝了一声,递出来一张纸:“先填表吧。” 表格纸从窗口里伸出来,落在柜台的台面上,甚尔拿笔填起来。五条怜探头想看看表格是什么样的,却怎么都看不清。 柜台太高了,边缘才同她的鼻梁骨平齐,踮起脚尖也没办法把歪斜的文字看得清楚,就连比她高出了那么多的甚尔都只能别扭地擎着手臂写字,估计他也挺不自在吧。 要是有和自己一样高,甚至是比她还矮的人要来典当的话,该怎么办呀?她忍不住想。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无聊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她在柜台下方发现了一个脚蹬。要是踩在这上头,应该就能够轻松地够到柜台了吧。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五条怜却在犹豫是不是真该将想法付诸实际。纠结了半天,还没拿定主意,甚尔倒是先把表格递上去了。 嗯。用不着纠结了。 窗口后头的店员依旧是眯着眼睛,拿了支笔,把纸上的每个空格都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捏起戒指,以同样的认真劲打量起来,里里外外通通看了一遍,这才点点头放下。 “在我们卖出这件商品之前,你可以随时购回。”他看着甚尔说,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半秒,“当然,具体的价格要以购入当日的市价为准。” 原来还可以买回来呀?五条怜忍不住感到惊讶。 甚尔自然不会有和她一样的心情。他都没怎么认真听店员说话,毕竟他可没有赎回戒指的想法。只随意地应了声“嗯”,他招招手,让五条怜快点跟上来。 直到走出了店外,他才开始数起这次的“收获”——整整五张万元大钞。 说不定这枚戒指会更值钱,说不定去别家当铺还能争取到更高的价格,这些可能性并非不存在,不过甚尔不打算再去麻烦了。 说实在的,能卖到五万块,已经算是出乎意料的价格了。付房租依旧不够,加加餐完全是绰绰有余。他把这笔难得的收入好好收进口袋里,总算感觉心情轻松些了,迈步走的飞快,回过神来,才发现五条怜被甩在了后方好远的地方。 停住脚步。等了两分钟,她才赶上来。 “干嘛。”甚尔丢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他努着嘴,对五条怜的磨蹭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卖了你的戒指,你觉得不高兴了吗?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要卖掉的。” “没有,我没有觉得不高兴。”五条怜自己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说谎,只说,“我只是有点困惑。” “困惑什么?” “为什么当铺的台子那么高呢?” 这句话绝对不是谎言了,因为她真的很想不明白这一点。 听着这话,甚尔也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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