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黛玉疑惑的样子,他倒也没有卖关子,直说道:“我是想,我也是外祖母的外孙,外祖母过寿,按理我也应该有所表示,但咱们亲姐弟,分开送也不太好,只送一个礼物的话价值上就得更贵一些,所以我想着,不如咱们两头分开准备,然后合在一起送。” “我打算让人出去请学堂的学子们写些贺寿的吉祥话,然后你再把这些吉祥话描出样子,绣在被面上,这样,咱们两个人的一起送上去,也算独一份巧思了。” “只是,这绣活我却是不懂,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黛玉听到这个主意,眼前一亮,“还有好几个月呢,现在准备应该来得及。” “行。”沈宴点头,又问:“那你觉得,多少个人写比较合适呢?” 黛玉思索了一下,说道:“论理,自然是越多越好,只是太多了,咱们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么多人,不如就一百个吧,咱们祝外祖母长命百岁。” “那我先写一个给你做样子,正巧你也先描着开始绣。” 沈宴是个行动派,说完披衣而起,来到桌案边写字。 他稍微思索了片刻,便挥笔写下一行字: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诗经小雅天保》里的一句话原诗,本是用来祝愿君主的,不过后世常用的祝寿词寿比南山就是出自这句话,所以沈宴就干脆用了原句。 黛玉在桌边看着,见他泼墨挥毫,一气呵成,忍不住笑道:“你的字倒是大有进益呢。” 沈宴道:“我天天练着,也也该有点进益才是。” 作为前世参与过应试教育的人,他自然知道一手好字的重要性了。 所谓字如其人,字就是一个人的第二张脸,有的人甚至能从一个人的字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来。 林如海是探花郎出身,本就写的一手好字,沈宴一开始学写字就是学着他的,后来林如海见他写的不错,又让他学了名家的字帖,他来贾府之后也没有松懈,自然也就进步飞速了。 黛玉把沈宴的墨宝捧在手上,一边等墨迹干了好收起来,一边来回欣赏。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对他说道:“看你写字我倒是想起来,昨天我整理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发现有一支上好的狼毫笔,笔杆还是玉做的,玉能让人静心凝神,正好给你练字用。” 沈宴道:“我练字用不着那么好的笔,姐姐自己留着用吧。” 说着,沈宴把手中的笔递给了黛玉,又道:“来,你也写一句,我们姐弟两的你到时候正好绣在正中间。” 黛玉接过笔,把手中的纸摊开在桌上,用镇纸压住,思索了一下,提笔写道:莫管明朝添一岁。尽同向、尊前沉醉。且唱迎春乐,祝祖母、千秋岁。 黛玉搁笔:“好了!” 沈宴和黛玉两姐弟这边岁月静好,却不知道隔壁的梨香院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薛蟠被蛇咬了两口,才被书童给救了回去。 薛姨妈从薛蟠被抬回来之后就着急忙慌的,连忙进屋来跟薛宝钗商量怎么办:“之前,你哥哥突然关心起学堂的事情来,我只当他是改邪归正了,没想到他又固态就发,指不定又是出去鬼混去了,如今被打成这样,可怎么是好?” 家里就薛蟠一个男丁,薛姨妈一个深闺妇人,薛蟠一倒下,她就没了主意。 薛宝钗倒是早就习惯了他哥哥惹是生非不靠谱,所以心里平静的很,只是薛姨妈问起的时候,她还是停了停手中的绣活,宽慰道:“妈妈别担心,咱们好歹和姨父姨母住一起呢,贾府这么大的名头,便是哥哥在外头惹事,旁人也能让着他几分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里就是担心的很。”薛姨妈可是见过薛蟠的惨样的,一时没确认儿子的安危,到底冷静不下来。 薛宝钗思索了片刻,提议道:“妈妈若是担心,不如叫了那跟着哥哥的书童来,想来他肯定是知道哥哥的情况的。” “若是哥哥真的不好,妈妈知道了哥哥是跟谁打架,也好找姨母说道说道。” “你说的有理。”薛姨妈点点头,想着自己这样干着急也是无用,不如打听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于是,她忙去找跟着薛蟠的书童了解情况,待再回来的时候,却是眉头紧锁,一脸怪异,嘴里喃喃道:“真是奇怪了。” 薛宝钗好奇的问:“那书童怎么说?” 薛姨妈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在薛宝钗催促了之后才斟酌着语言说道:“他说你哥哥是去净室的时候,被房梁上的蛇给吓着了,一个没站稳,栽进了恭桶里,所以才看起来那么狼狈的。” 薛宝钗惊讶的瞪大双眼,问道:“所以哥哥其实没有跟人打架?” 薛姨妈点点头,忧心忡忡,“不过你哥哥这次可是丢了个大脸了,书童说,你哥哥被抬出来的时候,学堂的人都看到了,只怕经过这一遭,你哥哥越发不爱去学堂了。” “也是奇怪,好端端的,净室的房梁上怎么会有蛇掉下来呢?我记得屋子周围都有人撒雄黄粉驱逐蛇虫的。” “想必是学堂那里的花木茂盛一些,蛇虫好藏身吧,现在这季节,有蛇虫出没也是常有的。”薛宝钗一边解释着,一边手中的针线活却没停。 顿了顿,她又想起了什么,抬眸问道:“那哥哥可有被蛇咬伤?” 薛姨妈沉默了一下,道:“说是被咬了一下手指,不过幸好是无毒的菜花蛇,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其实还有一个伤口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薛姨妈没有跟薛宝钗说。 薛宝钗听罢,也放下心来,“那就好。” 待薛蟠用了五桶水,被仆人从上到下洗刷干净之后,大夫也来了。 大夫看了看薛蟠,说问题不大,只给他开了点敷伤口的药,又吩咐了一下注意饮食便走了,薛姨妈出去送大夫的时候,正巧碰到贾宝玉前来探望。 薛姨妈一看到贾宝玉就笑容不止,拉着贾宝玉就去了薛蟠的房间,“难为你记着你薛大哥,他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你进去跟他说说话也好。 薛蟠见贾宝玉来了,脸一红,连忙拿辈子捂着自己的脑袋,闷在里面不出声。 薛姨妈想要扯开他的辈子都扯不下来,只能无奈的说道:“文龙,快出来,宝玉来看你了。” 薛蟠的声音闷闷的,一开口就是赶客,“妈妈,我没事,让宝玉回去吧。” 薛姨妈有些尴尬,“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贾宝玉倒是不在意,“没事的姨妈,我在这里跟薛大哥说说话就行。” “那你跟文龙说话,我去准备些酒菜,你留在这里吃了酒再走。”说着,也不待贾宝玉的拒绝,转身就出去了。 薛姨妈一出门,想去厨房吩咐下人置办些酒菜的,转头发现香菱正给薛蟠的房间送茶水,她驻足片刻,忙喊住了香菱:“你且先别忙着去送茶水,你先去厨房吩咐一下厨娘,置办些酒菜来。” “是。” 待香菱一走,薛姨妈转身去了隔壁薛薛宝钗处,道:“宝玉来看你哥哥来了,让莺儿给他们送些茶果去,莺儿呢?” 薛宝钗笑道:“我让她去给府里的姐妹们送东西了,还没回来呢。” “我还留了宝玉吃酒呢,这茶果都没人送,香菱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真是不像话。”薛姨妈故意抱怨。 薛宝钗道:“既然妈妈留了宝玉吃酒,那我去送吧,正好我也去看看哥哥。”
第10章 一切果然如沈宴所料,事情就这样沉寂了下去。 虽然薛姨妈找了王夫人,王夫人又找了凤姐,也不过是把贾府里里外外又撒了一遍雄黄粉而已。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不过让沈宴意外的是,贾政却又把他叫过去了一次。 考较了一下他的学识,对他非常满意。 待沈宴过了几天之后再去学堂,学堂的学子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薛蟠的事,和沉寂的贾府相比,像是两个世界。 “薛文龙这次丢脸丢大了,被屎尿糊了一身也就算了,还让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屁股蛋子。” “你还别说,薛文龙外面看起来又黑又壮的,没想到屁股还挺白的。” “真没想到,净室上面居然还有蛇,你以后去出恭可得小心着点,别像薛文龙一样。” “我看薛文龙最倒霉的还是被蛇咬到了命根子,虽然是无毒的蛇,但是你们说他会不会不举啊。” “薛文龙要是真不举了,那某些人不是倒霉了?” “谁要倒霉了?这次的事情不是薛文龙自己不小心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谁说这个了,薛文龙不是在这里有好几个相好吗?要是薛文龙不举了,那他的相好们可不就惨了?” “这有什么,当不成相好了还能当姐妹嘛。” 众人嘲笑的话语,揶揄的眼神不时的飘向了金荣、香怜等人,香怜还好,反正是个小透明,被嘲笑了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金荣,这会子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宴没有例会他们,而是惊讶的问贾宝玉:“那蛇还咬到了薛大哥的命根子吗?” 贾宝玉点头,沈宴忍不住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记得那天他只看到蛇在薛蟠的手上咬了一口,真没想到,还咬到了命根子,那薛蟠也确实太倒霉了些,想想都疼。 沈宴替薛蟠默哀了三秒,又假惺惺的问:“那他没事情吧?” 贾宝玉压低声音,道:“不清楚,不过薛大哥以后应该不会来学堂了。” 沈宴见状,也没多问了,低头看书,提笔做记录。 倒是贾宝玉看到他的笔,惊讶道:“咦,这不是林妹妹的笔吗?他把笔给到你了?” 沈宴笑道:“姐姐说,这笔用来写字能凝神静气,让我用来练字,我看他好用,所以就带过来用了。” 贾宝玉拿过笔,顺着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眼睛一亮,道:“这笔确实不错。” 说完,又上下自己看了下,这才还给沈宴。 本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变了味。 趁着贾宝玉没在的时候,贾环就找上了沈宴,他满眼嫉妒,语气很冲,颐指气使,“把笔给我用。” 沈宴皱眉,“我的笔凭什么给你?” 贾环见沈宴不给他,很生气,故意在经过的时候撞倒了砚台,使得墨水撒了一地。 沈宴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自己收拾,把砚台捡起来,擦拭干净,早上带出来的手帕就染黑了。 果然没有纸巾就是不方便,果然他还是不喜欢熊孩子。 晚上,赵姨娘一边服侍着贾政洗了脚,一边向他抱怨:“老爷,虽然宝玉是您的儿子,但是环儿不也是你的儿子吗,他们才是亲兄弟呢,那宝玉有一支好点的笔,宁愿送给林家那小子,也舍不得给环儿,环儿最近正说要练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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