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歧玉不提,她竟险些忘了此人。 不过,世人都觉得水家、农家等为小道,根本不会太过留意,他是如何知道的水家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之疑惑目光,让秦歧玉呼吸都放缓了。 这边老秦王一声:“善!”而后吩咐道,“若此人真有才能,便将这治理水患之事交予他负责。” “此人现在何处?” 秦歧玉喉结滚动,回道:“此人居无定所,上次听闻他在郑国,如今孙儿亦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老秦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先找到《水经详解》我要一观,尽全力找此人。” “喏。” “等等,”老秦王想了片刻,同身边长史道,“向外公布,秦国拟召水家大成者入秦,官位高悬,有能者居之。” 长史:“喏。” 定下治水之策,秦歧玉便带着褚时英往宫外走,内侍在两人前面很远处领路,他低头问她:“可累?” 褚时英半点没掺假地点头,点头速度之快,冲淡了不少秦歧玉心中忐忑。 只听她问:“你还知道姜水呢?他治理水患的名气都这么大了?” 秦歧玉握住她微凉的手,将人握在手里,方有实感,心下稍安,简略解释两句:“在曾大父院中,偶听人谈起过。” 实则是他前世,听闻过褚时英举荐姜水,治理了郑国的渭水,他当时便想,此人若是此人在秦国就好了。 褚时英不疑有他,仗着内侍很有眼色的离两人很远,悄悄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秦歧玉身上,真得太累了。 秦歧玉轻轻为她按着额角,将步伐放缓。 两人走到宫门口,褚时英推开秦歧玉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裳,方才同他一起出去,刚一出门,就见太子府家老迎了上来。 家老行礼道:“公子,夫人,安定君有请。” 安定君自病倒后,因忧心忡忡,便一直流连于病榻。 最近洞西灾情被遏制住,秦歧玉又大刀阔斧惩治了一批官员,恰逢褚时英回归,他终于打起精神,请他二人到府一叙。 等他二人到太子府时,安定君将将被良桦夫人扶起,他一脸病容,十分随和的让二人就座。 褚时英看了一眼在安定君身后背对而坐,用身体撑起安定君的良桦夫人,有那么一点懂她为何坐稳太子夫人之位了。 年轻貌美,老夫少妻,本就惹人疼爱,安定君一身的病,她又懂一些医理,可以在其身边随时照顾,她不受宠谁受宠。 安定君问了和老秦王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然后同秦歧玉道:“姜水此人,我亦会派人寻找。” 秦歧玉中规中矩道谢:“多谢亲父。” 安定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显然褚时英在场他有些说不出口,褚时英便找借口出去了。 “亲父,他可还好?”年过五十的安定君,胖胖的脸上满是忐忑,从未被老秦王夸奖过的他,也十分怕老秦王对他失望和训斥。 原本低垂着头,尽显温顺恭敬的秦歧玉将头抬了起来,神色复杂,又兼有果然如此之色。 他对他的亲生父亲,没有期待,且心里隐隐有些瞧不起,然看他小心翼翼询问老秦王,终是在心底一叹。 回道:“洞西灾情已经被控制住,下一步便是治灾,治灾非一时之功,恐要以年起算,因而曾大父并未太过忧虑。” 安定君仔细听着,眼神还带着期待,盼着秦歧玉多说些,秦歧玉也没让他失望,继而道:“该处理的洞西官员,已悉数被处理了,虽洞西郡之前是亲父的封地。” 他停顿了一下,果然见安定君胖得一条缝的眼睛都又睁大了些许,方道:“但更是秦国郡县,郡守之过,也不能强算在亲父身上,曾大父似不甚在意此事,比起这些,想来曾大父更愿意看到将水患治理好。” 这一番话,成功让心悬在半空的安定君落了下来,他痛哭流涕,费力地拿着手帕擦着眼,丝毫没有自己身为太子不可在儿子面前哭泣的自尊。 反而还问了一句,“那玉你觉得,我之后应如何做?” 明明已经讲了方法,但看安定君没有领略到的秦歧玉无奈,“大力支持治理水患,为洞西郡修建道路,加强对洞西郡的管辖。” “是极是极,”安定君一连应下,“你且放心,姜水这人,为父一定尽力寻找,修建洞西官道之事,我亦会催促。” 秦歧玉颔首,两人一个问一个答,看起来默契得很,唯独在安定君身后的良桦夫人一脸不可置信。 你们两人就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吗? 哪有当父亲的对儿子言听计从,当儿子的对父亲献言献策的,就不觉得你们两人身份颠倒了吗? 秦歧玉向安定君提出告辞时,在太子府花园寻到了褚时英,她正同闻讯赶来的秦姬说话。 秦姬在太子府担心他们两人,好好的美人都瘦了,她握着褚时英的手叮嘱,“日后这种去灾区的事情可不能做了。” 转而又道:“玉那里你也应劝着些,他行事太过激烈,一下令便杀了好些人,我听韩姬她们都说他冷血,杀人如麻。” 褚时英压下即将要上挑的眉梢,耐着性子给秦姬讲这背后的深意,“洞西俨然已经成为群山内的又一个秦国,若良人行事不狠绝,万一郡守造反,那便是连亲父都要被拖累的。 且他们阻拦洞西灾民上报水患,死去者不计其数,良人此举于法于情,均是正道。” 见秦姬恍惚,她暗自提点,“母亲,您在这太子府,韩姬等人的话,不可信,若说信……” 她叹了口气,“虽良桦夫人处处为难母亲,但她却是少有的母亲可信之人,良桦夫人无子,良人又被立为她名下嫡子,她总归要盼着良人好得。” 秦姬便不好意思起来,“我,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给你们添麻烦了?” 美人一蹙眉,那花园中的花都要失色了。 褚时英能说什么呢,秦姬本身就是侍女出身,没见过大世面,又一直圈在太子府,认知有限,人云亦云很正常,她轻声安抚,又褪下一只金镯子挂在秦姬手腕上。 “母亲,回头我用给您送些补品的名义,偷偷给您带些钱财,您时不时赏赐一下院子里、厨房里的人。” 秦姬羞愧,又要推辞,见秦歧玉朝这里走来,痴痴望了半晌,赶忙松开褚时英的手跑了。 秦歧玉眼尖发现褚时英手腕上晃晃荡荡,刚刚还被他把玩的金镯子不见了,他语气有些不善,“她同你说什么了?” 褚时英仰头看他,“扑哧”笑出声,瞧瞧他这张阴云密布的脸,在郑国跟在曾大父身边时,可没见过他这番模样。 细细想来,他对秦国的家人堪称冷漠。 她抬起一只手在他面前晃悠,“牵着。” 他从善如流牵起,两双微凉的手碰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捂暖了。 到了马车上,秦歧玉道:“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都是些不知所谓的话。” 褚时英认同点头,“确实是有些天真了,所以我帮你把这事给解决了,母亲只要能在太子府安安稳稳的,便足够了。” 秦歧玉沉默半晌后回:“辛苦夫人了,还让你为此事操心。” 有求于她,必叫夫人,褚时英眼眸一弯,“本夫人的好心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在秦姬是他生母的面子上,她可以提点,但是,“你后院里那些送来的美人啊,我可不耐烦处理,我也不是一个能被你后院圈住的人,我觉得这事还是得和你说清楚。” 想起那些所谓豪商、大臣、公子们送来的美人,秦歧玉道:“夫人放心,必不让夫人为此事忧心,夫人是不受拘束的白鹿,请尽情在草原上奔跑。” 这话说的褚时英开怀,略微扬起下巴道:“接下来,我会将重心放在巩固洞西商线和打通你封地商线上。” 秦歧玉道:“好,夫人去忙,今晚上夫人想吃什么?我为夫人做。” 这叫什么,刚一回家的热情伺候? 那褚时英还能跟他客气,当即点了一堆自己爱吃的菜让他做。 当日,老秦王下令寻找水家的消息就被传播了出去。 然而进展十分不好,来秦的水家要不就是没有真才实学来浑水摸鱼的,要不就是实力不够,自觉治理不好渭水水患的。 老秦王合上姜水所著的《水经详解》,已判定他乃大才,让人倾力去寻找他。 有秦国这个庞然大物来寻找姜水,褚时英自然没提用她那小小褚商帮忙的事。 然姜水此人就跟消失了一般,让人不禁苦恼,他莫不是在另外三个国家。 老秦王和想表现一把的安定君愁眉不展。 马上就要到雨季了,可他们连个能治理水患的人都找不见。 数以万计的百姓还等着回归家园,秦歧玉揉揉额角,眸中阴沉如被肆虐黑雾笼罩,他扔下毛笔,推掉缠身的政务返回了家。 而后一头扎进厨房,又是做烤乳鸽、炸麻雀,又是拿出兰陵酒泡切薄的牛肉,做酒渍牛肉。 等褚时英回家,堪称殷勤地迎了上去,“日头正盛,夫人怎么也不打把伞。” 褚时英落座,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尤其是不让她多吃的酒渍牛肉,似笑非笑看着秦歧玉,来者不善啊。 夹起一筷子酒渍牛肉,她满意眯起丹凤眼,“良人,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秦歧玉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他一如在郑国时那样,乖顺地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水波荡漾,勾人心弦。 他故意压低声音,笑道:“无事便不能与夫人品酒用膳了?” 褚时英舔舔唇有些遭不住了,她去洞西之后,巫医说她需要充足的休息,因而她素到现在。 秦歧玉举爵,“夫人,这断日子辛苦了。” 两爵相碰,秦歧玉眸子紧紧盯着她一口口,将爵中的吕酒咽下。 吕酒醇厚,但后劲极大,他伸手举爵递到褚时英身边,褚时英睨着他,低头就着他的手,将酒一饮而尽。 四目相对,一个丹凤眼眼光流转内里全是被撩拨起来的兴致,一个眸中尽是深意。 褚时英站起,居高临下望着秀色可餐的秦歧玉,倏而将其扑倒。 抽出他头顶的玉簪,墨玉发冠坠落,黑丝如瀑布般扑撒一地,灼热的气息席卷唇舌,秦歧玉阖上眸子,而后握紧她得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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