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事物脆弱易逝,他根本还来不及感受便没了。 和这烟花一样。 闻言,季望白伸手将头顶兜帽的帽檐往下拉些,覆落的阴翳将那双幽暗的眼眸遮盖,一缕晦涩的哀叹一闪而过。 人生须臾,又有何长久? 他抿了抿唇,生硬的转个话题:“那少女身边的面具男人,是不是银尘沈朝灼?” 暴怒挑眉,微讶:“怎么瞧出来的?” “先前与他交手,幻术无人能出其右。” 他提醒道:“别与他走太近,如今银尘不过是他掌中玩物,此人心计幽深,能装会演,当心一个不慎就被他吃个干净。” 连骨头都不给你吐。 “这几年银尘对赤昭大大小小的战争,明面虽是银尘王之意,但谁不知是他沈朝灼的授意……” 他还欲说什么,就被暴怒抬手打断。 “我心中有数。” 其实暴怒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色欲对他不满。 不是师门间的打闹玩笑,而是上升到更高更深的层面。 但色欲志不在此,无意逐鹿天下,与赤昭对战也是迂回骚扰,并未爆发更大的矛盾。 就像纯属是为了给他找不开心般。 但事态绝不止表面上的简单。 于银尘而言,这位祭司到底是通过玩弄政权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佞臣,还是会为了国家和民族利益牺牲自我的忠臣,没人知道。 暴怒略微头疼的揉捏额角。 这色欲不仅幻术出神入化,虚虚实实难以分清,自身更是浮夸爱表演,迷惑敌人视线,不知是戏里还是戏外。 他不欲在新年之夜聊些繁冗政事,于是又转个话题,对着季望白道: “对了,要不要从侯府拐一趟,你不去见见你弟弟?” 他又恢复了素日的笑意,调侃着。 季望白的脸垮了一下,周身气息更冷:“不去,我季家没有这个人。” 暴怒昂首大笑,戏谑道:“不去也是好的,若知晓你对师妹出过手,他怕是要和你拼命。” 这话说的他更讨厌菩然了。 “只是可惜了,他本该是你季家最出色的天才。” 时至今日,暴怒谈论起往事还是会惋惜。 季望白倏尔用力勒紧缰绳,手背青筋骤现,置气般反驳道:“他早不是了。” 早就不是了。 季家,没有季景深这个人。 月色清皎,策马疾驰,踏碎一路洒落的霜色。 …… 大师兄走了,还没吃上年夜饭,阖家团圆的日子人突然就凑不齐了。 色欲看向情绪明显低迷的菩然,便想着出声安慰。 他走了就走了,不是还有我陪在你身边吗? 干嘛为他那么难过。 菩然叹息,眉宇忧愁:“他一走,年饭的那份我自然要替他吃。” “真愁人,我逛街时吃了不少零嘴,不知道肚子还能不能装下。” “委屈你再撑一撑了。” 她念念叨叨摸着自己的小腹走远了。 色欲:“……” 没人逼你连他那份也要吃掉啊! 你愁个什么劲。 怎么食欲越来越难填满了,快跟暴食有的一拼。 咦? 暴食? 他人呢? 不是说要和小师妹逛街,怎么全程没看见人影? 色欲惊疑不定:“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菩然疑惑:“谁啊?” “暴食呢?” “……” “你忘了?” “我们约好一会儿桥头见。” 不,那其实是贪婪。 然后她又沉默了。 小石头转过身,对着色欲纳闷道:“对啊,琉因呢?” “这个人说要和我逛街,怎么突然就没人影了?” 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色欲小心试探的添油加醋:“是他根本就没重视这件事……?” 菩然严肃点头:“一定是这样。” 平日是我把他惯坏了。 色欲豁然开朗,压着笑不留余力的诬陷:“他竟不将你放在心上,着实可恨!” 菩然有种明媚的忧伤:“是啊。” 我把你们揣心上,你们把我踹沟里。 竟然都以为我是傻的。 搁这蒙骗谁呢! 琉因早逼不得已的被人潮卷走了,你当我心里没数吗? 小石头幽幽看了色欲一眼。 你继续装,我看你为了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能说多少诋毁之词。 能说多少? 说到斗转星移,琉因都半截入土了,色欲嘴皮子都不能停。 不要小看男人对情敌的打击心! 耐力拉满,火力拉满,全力输出! 叨叨絮絮间,二人再次没入人山人海的街市,桥头上,贪婪臭着张脸在等人,琉因在一旁哼哼唧唧哭诉半天。 一见菩然来了,他才破涕为笑。 “师妹!下面该跟我逛了!”
第259章 一定要说】 不待几人反应,琉因拉住菩然的手腕便跑远了。 他只是有些话,想单独对她说。 说什么呢? 情绪高涨饱满,如汹涌的河水奔腾到一处,只等开闸间那一刻的畅然倾流。 “我……” 来往的人群像是浮世外的点墨,流动间增添了年夜画卷的风雅感。 橘色调的灯火辉煌,远处画舫咿咿呀呀的小调婉转动听。 那张轮廓尚显青涩的面庞,犹如时间飞转,渐渐的化作成熟。 “我只是想跟你说,年后我会先回密疆忙段时间。” 他专注的注视少女的眼睛,郑重的许下承诺:“我会将密疆变作你的助力。” “不管何时,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为你献上所有。”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少年最为赤诚的心意献给眼前于他而言最具特殊,谁也无法取代的姑娘。 最为锋利的矛,最为结实的盾。 菩然从没想过要这些,可正如她不求回报的慷慨伸手,无数的善缘也争先恐后的缠上她的掌心。 她没开口要过什么。 但只要她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有无数人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 倘若有一天她身陷囹圄,傲慢定会率玄月倾力相助。 色欲自当不会袖手旁观,银尘一定会站在她的身侧。 更别说那些江湖势力,懒惰手底的天谕阁,贪婪所经营的暗色组织…… 善因结善果,她所施过的恩惠,自然会以一种最为真挚的形式回馈到她的身上。 “菩然。” 琉因小心的探出双手,捧起少女温软的脸颊,让她将所有的目光都放落在自己身上。 莫大的欣喜满足感也因此翻涌。 “要说啊,如果有需要我们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 他们都知道师妹很强。 但她终究只是一个人。 会有寡不敌众,分身乏术之时。 所以每一个人都愿意当她疲倦时的港湾,后备的支援力量。 菩然的心性灵净剔透,像面镜子,很多时候人的真伪她只要看一眼便知。 如今她不用看,也能分辨出眼前人的真心。 “好。” 她老实的点点头,乌黑的眼珠比这夜华的灯火还要璀璨。 “我知道了。” 乖乖巧巧又木讷,看的琉因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眼神。 你真的放心上了吗? 她伸手:“小师兄给我钱!” “我再买点小礼物给大家带回去。” 琉因:“……” 好吧,她真的放在心上了,需要金钱支援,毫不犹豫的开口了。 琉因一时羞窘,磕磕巴巴:“我现在没钱……” 屁股后还欠一堆账呢。 霎时菩然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我请你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是六师兄的钱袋,先前仙家和二师兄也给我塞了好多,大师兄和五师兄还送了我钱庄呢,就连四师兄穷成那样还省吃俭用给了我两个子。” 琉因:“……” 呜哇―― 我现在已经穷到,连口袋比脸白的四师兄都不如了吗! 小狗抱头哭泣,就连一路上被菩然投喂也没高兴起来。 他们去逛没多久,琉因就像个衣服架,双臂加脖颈挂满了菩然买的小东西。 再次回到桥头时,贪婪也不禁对他露出怜惜的表情。 我和师妹逛街只是双手提的满满当当,你怎么就连脖子也没被放过? 色欲打个哈欠:“好了,回去吧。” 说完他眸色潋滟,笑着邀请:“离侯府还有段距离,我背你回去吧。” 菩然其实还有精力,她好言拒绝:“我不……” 色欲:“不,你累。” 他倒是不含糊,直接蹲下身,菩然不好再拂人家面子,贴上男人的后背,双手环住脖颈的那一刻。 她感叹自己完了。 如此吃喝享乐,谁还敢收她。 色欲的脊背看着单薄,实则纤劲结实,背上的人柔软的像团棉花,他的身躯亦是如此。 菩然觉得自己像是躺在花枝上小憩,鼻尖渐浓的幽香萦绕不断。 眼皮还真打架了。 到达侯府时,傲慢已经处理完公务,在门口站了有些时段,瞧见人来,移目到色欲后背小巧一团时,眼中漫过笑意。 “玩的这般尽兴?” 还累的睡着了。 色欲低笑:“她是没闲着,当属她逛的最欢。” 其实年夜的这些东西,与元宵、庙会都差不多,他们见得多,说实话兴趣不大。 但这石头是第一次体验人间的烟火,跑着跑着就上头了。 琉因揉着发酸的脖颈,哼唧:“给你们买了好多小东西。” 贪婪捏着已经麻木的手臂,脚边也放了一堆玩意儿。 感觉这辈子也不想出门逛街了。 傲慢探出双臂,想将菩然接过来,不曾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睡眼惺忪:“年夜饭做好了没?” 还嘟囔:“我要连大师兄的那份一起吃。” 顿时一群人哭笑不得。 “做好了。” 傲慢将她从色欲背上接下来,金玉眼瞳流光璀璨。 “走吧,李老他们已经落座了。” 他们出去逛一圈的时间正好,回来时傲慢的公务处理完了,饭也做好了,不太好的是菩然在外面已经吃了个半饱。 月色下,庭院中,长桌上摆满佳肴美味。 菩然抬眼环视一周,只是差了一个暴怒。 举杯对饮间,嫉妒问道:“是初五过完启程去赤昭吗?” 菩然点头,抿了口酸梅汁,一五一十的交代着:“对了四师兄,晚上出去那会儿我看见你的兄长了。” 嫉妒不着痕迹一顿,眉目温润:“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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